急诊室内,女医生给虞枫处理伤口,护士在一旁帮忙。
虞枫满脑子都是老人的事情,杨玥知道她遇险那会儿,已经找人去那边盯着了,她上江以驰的车没多久,老人就被一帮小混混架上车了,这群小混混半路发现跟着的人,动了粗,杨玥找的人没受伤,但目标跟丢了。
情况比虞枫想象中的复杂,计划好像进了死胡同,她无法决策下一步要怎么办。
医生拿了瓶药水拧开,往虞枫伤口上倒之前,瞧了眼她脸上的神情。
没有疼的受不了的表情,但她眼角红的很,好看的眸子也湿漉漉的,在忍痛。
江以驰靠在一旁,视线落在虞枫手臂上的擦伤处,那处擦伤的厉害,用药水一处理,颜色更鲜红了些,血肉模糊。
任谁看了这伤口,都会不自觉涌出几分心疼。
医生给虞枫用完最后一瓶药,提醒她:“姑娘,伤口处理好了。”
虞枫回过神,给医生道谢。
小护士拿着单子去药房给虞枫拿后续要用的药。
医生见虞枫有些呆滞,以为她被刚刚的事故吓的还没缓过神,便将伤口后续养护的注意事项交代给江以驰,“家属,病人伤口没结痂前,别让伤口碰水,饮食清淡些,最好忌酒。”
虞枫余光扫了眼江以驰,开始落泪。
两秒后,她委屈巴巴地看他:“江以驰,我好疼,感觉要死了。”
医生笑笑,快走去对面的诊室。
屋内只剩虞枫和江以驰。
江以驰看着虞枫随着抽泣声颤动的小身板,扯着嘴角说:“你神经敏感度这么低?”
上完药了才哭?
虞枫不搭理他,努力哭泣。
江以驰上前,把手机给扔她眼前,“酒店名字输一下,找人送你回去。”
虞枫看着桌面上的手机,眼珠一转,嘴角带了点坏笑。
她拽着江以驰的衣角,颤着声音问:“我刚想了下,回酒店可能会再次遇上那帮混混,我能不能在漫安借助一晚?”
漫安是江以驰名下的酒店之一,宁市最豪华的酒店,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她来之前有定漫安酒店的打算,但满房了。
江以驰看着衣角边葱白的指尖轻嗤一声,声音很轻。
虞枫懒得猜他这是什么反应,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的决定,像只等主人投喂的小猫咪。
提到漫安,江以池忽然记起来秘书给他提的饭局,宁市最近来了几位领导,下榻在漫安,佳肴和美女相伴,夜夜笙歌。
“自己能走?”
虞枫拽着江以驰的衣角起身,头顶刚蹭到江以驰的下巴,人又忽然往下坠。
江以驰伸手搀住虞枫,以防她摔倒。
“嘶,好疼。”虞枫又坐回凳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江以驰,“不能,膝盖太疼了,你能不能扶下我,我不想坐轮椅,太影响我形象了。”
因为要处理伤口,虞枫身上的牛仔裤被医生剪成了短裤。
江以驰瞥了眼虞枫纤细的双腿,放下堆在胳膊肘处的衬衫,抱她出去。
“江以驰。”虞枫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
江以驰看她一眼,“什么?”
虞枫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下,久违的心动,她抿唇,“你怎么会来宁市?”
“参加葬礼。”
虞枫停住口,不再往下问,能让江以驰过来哀悼的,身份不会简单,极有可能是他重要的亲人。
她不擅安慰别人,所以,这个话题就到这。
李晋没来,来接他们的是另外一个人,这辆车外形低调,车窗是定制的,外面的人看不到车内的光景。
他们一上车,前排的司机拎起副驾驶座的购物袋,递给江以驰,“江总。”
虞枫看着前排的司机,总觉着有股熟悉感,她盯着前排的司机陷入陈旧记忆里,试图找到某些有用的记忆碎片,无果,她死活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司机。
江以驰见虞枫盯着司机看,伸出去接购物袋的手,又抽回来,偏头,示意司机把购物袋给虞枫,脸也随之冷了几分。
虞枫接过购物袋,里面放了三套衣服,一个手机。
而且,这三套衣服,款式都不错,挑衣服的人很有眼光。
“没想到驰哥这么贴心。”
虞枫盈盈一笑,像只小心思被满足的狐狸。
江以驰很丝滑地转移了话题,“你哥不管你债务吗?”
虞枫把购物袋放到脚边,很自然地说:“不管。”
“父母呢?”
“也不管。”虞枫缓了两秒,眼神变的凉薄些,“重组家庭,当不了避风港。”
江以驰睨着手腕上的佛珠,失神。
虞枫折腾了一天,身体疲惫至极,她偏头看着窗外的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呼吸慢慢放稳,睡着了。
江以驰朝前看了眼,司机秒懂,立马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宁市一别墅门口,司机停住车,回头看江以驰。
“你先回去吧。”
江以驰说这话时,没放低语调,饶是这样,旁边睡着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司机下了车,轻开轻关车门。
车内的空间彻底属于江以池,他侧目,盯着虞枫看了会,从一侧拿出电脑,开始办公。
一旁的手机亮了好几次,宁市领导组的局,找他聊老小区拆迁的事情,他没理会。
虞枫其实不太能在陌生人面前睡着的,但自从上次她月经痛的昏迷被江以驰给带回去后,她对江以驰的防备就褪去了大半,而且,他愿意上钩,也是图她的色,除此之外,她没别的可让江以驰图的。
所以,虞枫这觉睡的还算安稳。
除了做了一个噩梦。
梦的开头,是虞枫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她蹦蹦跳跳的往家回,脖子上的钥匙和饭卡跟着她的步伐上下摇摆,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乐,她走进家,推门,一眼看到阳台上站着的妈妈,妈妈对她微笑,温柔的问她:“枫枫放学啦?”
她笑着点头,揉着肚子和妈妈撒娇,“妈妈,我想吃块蛋糕蛋糕,好饿。”
然后,画面突然一转,外面狂风暴雨,妈妈收了笑容,转身从阳台跳下去。
虞枫大喊,想跑阳台拉妈妈,可是她动不了。随后,虞恒和何逸舒出现在她身后,向她招手,“回家了。”
这样的梦,虞枫经常遇到,开头有很多版本,结局都一样,妈妈从阳台跳下去,她被虞恒带回家。
妈妈刚去世那会儿,她经常失眠到天亮,偶尔好不容易睡一会,又被这样的梦惊醒。
这次也是。
“别碰我,啊,救命,救命。”
虞枫紧闭着双眼,抵在座椅上的身体胡乱地动着,额头细小血管往上凸起,身上一层冷汗,呼吸又急又快,乱了频率。
车内安静许久的氛围被虞枫的梦话打破。
江以驰没喊她,将手放在虞枫后勃颈下,找到两个穴位,耐心地揉着。
虞枫喊了几句,慢慢安静下来,待她睁开眼,先入目的是一旁认真办公的江以驰。
天已经黑了,电脑屏幕发出的亮光,是车内唯一的光源,江以驰俊朗的脸被光线分割很多面,虞枫此刻看到的,是江以驰最柔和的那面。
“江以驰。”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虞枫声音带了点鼻音,听起来奶奶的。
她伸手拽拽江以驰的衣角。
江以驰合上电脑屏幕,从容地看着虞枫。
“我刚刚是不是梦话了?”
虞枫太阳穴作痛,据她的经验,睡醒后有这样的反应,十有**是做噩梦了。
“嗯。”
“我说什么了?”
“说你想谈个恋爱。”江以驰面不改色地说道。
“所以?”
虞枫松开江以驰的衣角,那衣角被她拽的有些皱了,她给理了理,寻常行为,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却显暧昧。
江以驰抬眼看了眼远处亮着灯的别墅,他在这处别墅里度过了人生中少有的幸福时光。
半晌,他问:“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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