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京都的夜市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夏如意怀揣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刚一踏进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转头就看见了躺在一旁的门房阿财,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淌了一地,此刻已经被冰雪凝固,一只灯笼早已熄灭,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

她心中一惊,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随后赶紧跑上前查看,可阿财早已气断身绝,一命呜呼了。

夏如意的心顿时如擂鼓重击般狂跳不止,脑中瞬间千转百回,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晚意!义父!

她心中惴惴不安,浑身犹如一根紧绷的琴弦,极度紧张。

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在心中暗自祈祷。随后快步地朝院内走去,忽然她听见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沉稳有力,有些急促。

她快速地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后,悄悄地探出了头来,只看见了几个黑衣人正站在院中,他们一身夜行衣,蒙着面,个个手持长刀,刀尖上还滴着鲜血,那一滴滴红色的血珠就如同尖刺般扎在夏如意的心尖上,她心中开始越发地紧张起来,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又有几人手持火把走了进来,火光瞬间照亮了庭院,眼前的一切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呼吸瞬间一滞,周围的一切也仿佛停滞住了一般,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只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她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及时扶在了一旁的假山上,她丝毫没察觉一道锋利的尖石划破了她的手掌。

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丝丝声音,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到了地上,顷刻间就与雪水相融,不见了踪影。

老余,吴妈,淳生……她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尸体,看着那白雪上一抹抹赤红的颜色,心中犹如万蚁啃噬一般疼痛,这些人有的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有的是与她年纪相仿,一起长大的玩伴,可此刻都冰冷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死不瞑目。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对夏府的人赶尽杀绝!

“大人,府中搜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人!”一个黑衣人对一个高大健壮的黑衣人说道。

“再去找,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听着像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看样子这就是那领头之人,如意盯着他,他的双眼犹如一条毒蛇,透着凶狠的目光,持刀的手上有个黑灰色的印记,那是个月牙形的胎记,正好长在了那虎口的位置。

“夏仁泽那厮真是个硬骨头,油盐不进!”那领头之人啐了一口,带着人往内院的方向走去了。

义父!晚意!她登时回过了神,她得打起精神,她得先找到晚意和义父!

她只觉得喉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一般,心脏狂跳不止,她用力握了握拳头,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手脚还是有些不听使唤。

夏如意,你需要冷静!晚意和义父还等着你呢!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她手心的皮肉里,疼痛感让她总算缓过了一些劲儿来,她悄悄地跟进了内院,这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她最是熟悉不过,很快,她就摸进了夏晚意的院子里。

她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却不敢停留半刻,飞奔进了夏晚意的屋子里,一进门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春杏,她……早已没了呼吸。

此刻,夏如意已有些害怕,她不敢想象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脚下的每一步都让她觉得沉重万分。

晚意,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她抬手挑开了卧房的门帘,只见菱湘趴倒在床边,身下也是一片鲜血,夏如意冲了上去,掀开了帷幔,没有人!

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人!她悬起的心瞬间放松了不少,晚意没在这里!

她既庆幸此刻的发现,又十分担忧夏晚意此刻的处境,她不在这儿并不代表她此刻就是安全的。

屏风前还挂着夏晚意天亮要穿的嫁衣,只是也不知她是否还有机会可以穿上。

她眼睛泛酸,深呼吸一口气,跑到床边探了探菱湘的鼻息,竟还有一丝气息,她将菱湘揽在怀中,小声又急切地问道:“菱湘,菱湘,晚意呢?晚意去哪儿了?”

菱湘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夏如意那一刻,眼泪便涌了出来,她面色苍白,嘴边还淌着一丝血迹,她虚弱地说:“大……大小姐,二……二小姐她……她被,她被……”

还未说完,菱湘的口中突然涌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她痛苦地抽搐着,没几下便咽了气,只是那双眼睛还紧紧地望着上方,似乎在说着心中的不甘。

“菱湘,菱湘,你醒醒,你醒醒呀,你还没告诉我晚意在哪儿呢!菱湘!”

夏如意拼命地摇晃着怀中的人,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唤醒一般,可屋内除了她的声音,安静得可怕,她深吸一口气,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她颤抖着手将菱湘的双眼合上,又将她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菱湘,你们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她咬了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她的武功虽不算特别好,但轻功却十分了得,一路上她躲过了那些还在四处搜索的黑衣人,跑到了夏仁泽的书房。

在门口她看见了陈管事的尸体,陈管事跟随夏仁泽多年,忠心耿耿,本是有些武艺在身的,若是他想一个人逃离,应当还是可以脱身的,想必都是为了保护义父才殒身在此!

她不再犹豫,跑进了书房,只见夏仁泽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面色苍白,一息尚存,他起伏的胸口正往外冒着血水,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袍。

看见夏如意的那一刻,他的嘴唇颤颤巍巍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夏如意赶紧跑了过去,她凑近才发现夏仁泽的十根手指上竟还插着长短不一的竹签,手筋脚筋也被人尽数挑断了,腿上还被扎了好几个血洞,都在滋滋地向外冒着血水,那群人竟敢如此惨绝人寰!

夏如意有些手足无措,她颤抖的双手,不敢去触碰夏仁泽的伤口,深怕自己的动作会弄痛了他,她慌张地扯下一块衣襟按在了夏仁泽的胸口上,可丝毫不起作用,鲜血瞬间就浸透了那块衣襟。

她着急地哭出了声来,喊道:“义父,义父,我该怎么办?”

夏仁泽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晚……晚”

夏如意明白他心中所想,赶忙道:“义父,我还没找到晚意,房中没有她的人影,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夏仁泽用力地点了点头。

“义父,我这就带你走,我先带你去找大夫。”

夏如意起身,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夏仁泽,但夏仁泽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费劲了,他的伤他心知肚明,更何况,夏如意带着他更是累赘,他不能再让夏如意也落到了那群人的手里。

“义父。”

夏如意哭喊着,她明白夏仁泽的意思,她也知道夏仁泽的伤是好不了了,可她怎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她的心如同被人撕裂一般,痛疼难忍,她恨透了那群黑衣人,可她更恨自己此刻的无用。

夏仁泽哼哼了几声,眼睛瞟向夏如意的身后,夏如意向身后看去,一眼就望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幅山水画,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数日前,夏如意去后院的库房里清点些成亲时要用的物件,不巧却瞧见陈管事带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人悄悄地从后门进入府中,陈管事进门时左顾右盼,神情严肃紧张,好似怕什么人发现。

见状她连忙拉着丫鬟春杏侧身藏在了一旁的廊柱后,随后她偷偷探头去打量那包裹严实的人,只见那人脚大且宽,鞋子上满是泥泞,这一看便是双男子的脚,他走路一跛一跛的,似乎是有腿疾,巨大的披风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路上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着陈管事渐渐走远了。

“小姐,怎么了?”春杏小声地问道。

“没事。”如意见陈管事走远了,这才和春杏走了出来,“走吧,咱们去库房。”

她并不好奇那人是干什么的,她深知夏仁泽的品行,绝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只是官场上处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他身为督察御史,平时少不得要得罪一些人,所以行事总是需要小心低调些。

直到后来,她在夏仁泽的书房里闻到了浓郁的汤药味,又从他闪烁的目光和有意遮掩的言辞中,猜测到了书房里——藏着一个人,一个来路不明,不能见光的人!

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就藏在那幅画的后面。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