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热源

顾盼出完差,忙到晚上回了明珠社,去公司食堂吃饭。

出差终于忙完了,她卸下担子,整个人都放松了。紧绷消散,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没力气,可能是有点累,今晚一回去就得睡觉。

这两天比较闲,可以去南园探望李颖和陈司

她边吃饭边刷手机,下回F1大奖赛在半个月后,于巴西圣保罗举行,陈屿洲依旧是Dragon的王牌。

她塞了一口青菜,轻轻咀嚼,这青菜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挺难吃的,她的眼睛从屏幕上挪到了筷子,发现这压根不是青菜。

是一根红色的辣椒。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短暂丧失了味觉,应该不是被累到了,是生病了。

她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估摸着病情不算严重。

宁枝路过,讶异:“顾盼,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顾盼慢腾腾说:“有点感冒吧。”

“是不好受,快回去休息吧,”宁枝叹道:“我前段时间也是边生病边写稿,难受的哦,不行就请几天假吧。”

“好的,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顾盼应了,从包里找了口罩戴好,叫了网约车回家,给李颖发消息:[阿姨,我有点事,这两天不去南园了,下次再去。]

下了车,路过一家药店,买了点感冒药。

出了门,一个急急忙忙的男人不小心撞到她,男人大骂:“你走路不看路啊!”

顾盼对他的颠倒黑白十分厌烦,抬眸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上回来找她要钱的“王叔”

这人一看是顾盼,脸色一变,悻悻地走了,嘴里还不肯示弱:“老子不和病人计较,算你走运。”

顾盼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反常,前一秒还是战斗模式,下一秒就变成了泄气的皮球。

她没心思计较,回了家,迅速洗漱一番,吃了药就躺在床上。

睡了两三个小时,她整个人都在发冷发抖,蜷缩成一团,牙关打颤,如同坠入冰窟。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保持理智,预判失误了,这是发烧的前兆。

但也还好,她在国外不好预约医院,早已养成了独自治疗的习惯,抗一抗就过来了,她身体不错,几年都没大病过。

她艰难爬起来,塞了几片感冒药和退烧药,喝了大杯热水,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老老实实裹在被子里。

到了半夜,她浑身都烧了起来,整个人意识不清,身体如同被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大脑已经停止转动,连呼吸都带着颤。

几乎是下一秒就能睡晕过去,顾盼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大抵是求助欲在作祟,她撑着没睡,隐约记得自己给陈屿洲打了电话,但他没来,大脑非常非常缓慢升起一个想法——

也许是陈屿洲在生气,自己一直躲他,宁愿呆在学校也不回应他。

手指都抬不起来,顾盼就陷入了昏迷。

大三下学期,陈屿洲和顾盼回南园,到了晚上送她回学校,撞到一个男生对她表白,状似随意问了句:“你的理想型?”

顾盼心里冒出说不出的怪异,想起之前舍友的男朋友在追她期间,就私下问了她,舍友的喜好和理想型。

但他俩本来就算是半个亲人,问一下也没什么,上回她看见陈屿洲和一个女孩聊得开心,她还想问问他俩什么关系呢。

最终没问出口,因为陈屿洲告诉她是亲戚。

她压下心头异样,回他:“不是啊。”

陈屿洲慢条斯理“啊”了声,让她早点回宿舍。

回到宿舍,舍友打趣她“又和男朋友出去玩”。

顾盼否认了,但看着身边人在谈恋爱,她渐渐也有了意识,想着自己是否和陈屿洲走得太近了,对比了一番,陈屿洲对她的态度和高中不同,和一年前也有所不同。

无论如何,有些事是不该发生的,她想。

如果想躲着另一个人,就没有拉不远的距离。

过了几个月,舍友在国庆节回家,她着凉发烧,生病时意志力直线下降,鬼使神差拨通了牢记于心的号码。

由于她的躲避,陈屿洲的态度略显冷淡:“有事?”

屏幕上亮着“陈屿洲”三个字,顾盼反应了会,她的意识尚存一线,开口,沙哑不已:“打错了,抱歉。”

于是大脑陷入疲倦,耳边尚存陈屿洲的询问,她没力气辨别,只说“没事”,就挂了电话。

最后只记得他说的

“等我。”

**

陈屿洲洗完澡,点了一盘蚊香,拿起手机,未接来电显示“妈”。

他用指纹解了锁,给李颖拨通电话:“妈,怎么了。”

李颖说:“你看到盼盼了吗?”

陈屿洲心下划过一丝异样,他妈找不到顾盼为什么会问他,但没多想:“没,有事找她?”

“她说这两天回来一趟,今天下午说有事不回,她一般不会爽约,我就想问问她要不要帮忙,结果她一直没回微信,不接电话,就问问你看到她没,”李颖想到什么:“女孩独居不安全,我得报个警。”

蚊香盘随意搁置在桌面,陈屿洲给顾盼打电话,打了一次,没人接,他尝试了第二次,终于接通了。

电话里是滞重的呼吸和喑哑的声音:“谁啊。”

不小心弄倒了桌边的蚊香盘,灼热的烟灰洒落到他手上,烫出一个深红的印子,他浑然不觉:“在哪?”

顾盼混混沌沌接了个电话,她没意识是谁,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答,但莫名觉得可靠。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起,顾盼实在起不来,就随他去了。

门铃一声接着一声,顾盼实在受不了了,挣扎起来,摇摇晃晃去开门。

顾盼辨认了好一会来人,呼吸都带着高热,门口的冷风吹进公寓,她打了一个冷颤:“怎么是你呀。”

陈屿洲进屋关门:“你想是谁?”

顾盼没力气走回房间,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

他会被罚的。

陈屿洲伸手贴上了顾盼的额头,烫得他缩了手。

“渴。”

陈屿洲倒了一杯热水,和她商量:“喝完去医院?”

顾盼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不想去,我要睡觉。”

顾盼的头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陈屿洲担心她栽到地上受凉,瞧这样子不能走,索性伸出手,拦腰横抱住她。

顾盼很轻,蜷缩在他怀里,体温却是滚烫的:“好冷。”

滞重的呼吸和陈屿洲的心脏离得很近,像是重重敲击着,他抱紧了些,喉结慢慢滚动:“不是说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顾盼没有应答。

陈屿洲把顾盼塞进了空调被,翻出一床棉被压在空调被上方,给自己的私人医生兼哥们打了个电话。

他挂了电话,手放在顾盼的额头上,不知怎么就有点气:“你是等烧傻才知道严重吗。”

顾盼很困,陈屿洲放在她头上的手很暖,但他非要吵她,她一个没忍住,使出仅存的力气,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我要睡觉。”

顾盼又拍了他一下:“我要睡觉。”

陈屿洲瞥她,没讲话。

不和病人一般计较。

他移动贴在顾盼额头的手,她就跟着轻轻一动,轻柔蹭了蹭他的手心,很是乖巧。

他也就没动,坐在床边。

二十分钟后,私人医生到来,给顾盼挂了两瓶吊水,半夜两点,他拆了针:“药我给你配好了,一日三次,饭后服用,今晚别着凉了,明天情况要是没转好,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她这个情况最好休息几天,年轻人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陈屿洲听着,应道:“行。”

陈屿洲和顾盼同住一个公寓,私人医生自然认为他们是情侣,提醒他:“给她换套干净的衣服。”

陈屿洲的动作一顿,片刻后说:“知道了。”

私人医生挑了挑眉:“女朋友挺漂亮的,之前不见你带着一起去聚聚,还以为你清心寡欲。”

“你住海边。”

私人医生撇了撇嘴:“不带就不带呗,瞧你这小气劲。”

私人医生走后,房间里又只剩下陈屿洲和顾盼。

陈屿洲掀开棉被的一角,摸了摸顾盼的后颈,是有一手的水。

她头发微乱,几缕湿润的头发贴在脸上,由于发烧,嘴唇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宽松柔软的睡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白到发光的皮肤。

不知何时,许是被他哥们吵到,顾盼半睁着眼,不知是梦是醒。

陈屿洲从衣柜里翻出长袖长裤:“醒了没?换衣服。”

顾盼不知是看着他还是在发呆:“哦。”

但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顾盼不怎么讲道理,又说:“不要。”

陈屿洲垂眸:“你想怎样?”

“我要睡觉。”

顾盼不知今夕是何夕,她完全没力气,合上眼皮,即将睡着。

陈屿洲丧失耐心,把她弄醒了:“换完再睡。”

“干嘛啊……”总被弄醒要求换衣服,顾盼真的有点崩溃了,话语带着鼻音,音色粘腻,像在撒娇:“你帮我换。”

气氛直接陷入沉默。

陈屿洲气笑了:“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顾盼含糊说了个词。

场面僵持住了。

半晌后,陈屿洲面无表情站在床前:“你换不换。”

顾盼眼皮打架,昏昏欲睡,陷入睡眠。

半梦半醒间,顾盼察觉到有人在给她换衣服,耳边清晰的是灼热的呼吸,温暖熟悉的气息完全包裹她,是属于她的温暖。

她没有办法抗拒,在热源消失前,抬手抱住,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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