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任务？”柯淮兀问。

当时的柯淮兀已经经过了许多关卡，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接手1号任务。

1号任务与s级、a级、b级这样以关卡难度命名的任务不同。1号2号3号任务指代的事处理会发布的任务。其中数字小的寓意着更为重要。

1号任务代表着对某些与游戏有着可疑联系人的逮捕或清除命令。

柯淮兀对处理会这种随随便便判决人生死的态度很不爽。他没接过纸，腰探下去问长官。

“长官，你们做事这风度是不是有点低级啊？”他问道。

处理会等级关系森严，面前的长官是处理会总长邵意驰。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邵长官道：“那你有什么好方法？所有危险的人都活下来？那不是养蛊？这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去做吧。”

柯淮兀没动。

邵长官眼皮一抬，又说，“柯淮兀，别以为你做事有点本事就自大了。你身体的‘那个事’，是需要处理会协助你的吧。不然你连小命都保不住不是么？”

柯淮兀心里顿时沉了一下。

“你要是还想在处理会里混，或者说你要是还想活着，我建议你就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邵长官道，“我见过的生生死死比你多太多了，人才也是一样。虽然你没了很可惜，但是也不至于到缺你不可的地步。我随时可以找人接替你的位置。”

该死的老狐狸。柯淮兀心里骂道。

他伫在前面站了一会儿，最后一撩手，拽过了通知单。

懒散应着：“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去还不行么？”接下了这个任务。

从处理会总部——比起他们分队更像一个未来地窖的巨大的建筑中走出来的时候，柯淮兀觉得有点烦。

那是夏天，很热的一个艳阳天。骇人的阳光打在了他手里的纸面上。他翻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看到了陶笙的照片。

啧。长得不错。

他心里难的感慨。

柯淮兀自认在帅的问题上自己称世界第二无人敢称世界第一，不过看起来这人和自己有得较量。

他又多看了一眼，心想估计是p图吧。

现在男的也开始修图了。

总而言之——无聊的任务。

把人按照上面抓回来算了。

反正不碍他的事。

他咕哝了一声，把纸条叠好放进口袋里，去了纸条上写着的小区。

那天是星期日，对于处理会成员来说全周无休，但是对于普通市民来说应当是休假。他直接到了陶笙的住所，敲门没人。

干这一行的随性惯了，不讲什么礼貌的。他拿了处理会设计的能刷开所有门的磁卡扫了一下门禁就潜入陶笙家里。进去发现房间里干净整洁，东西多是音乐作品的唱片。这让他又看了一次陶笙的资料，刚毕业的学生，可是听音乐却挺有品味。

在房间里转了转，没有看到其他照片，因而人不能确认那张帅照是否是p图。也没找到其他有关或者可疑信息。

他悻悻走出来。比起在这傻等着人回来，他更打算去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碰上人。

结果在隔着几个小马路的一家小型蔬菜超市里，他看到陶笙。

在去处理会之前，柯淮兀的家境也是非常好的。他从小就被冠上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号。他挺享受，但没人知道公子是真的，花花却是假的。他虽然自成一种浪荡骚气，但那是从他家庭环境中耳濡目染，他自身万花丛中过却未曾染指——因为他这人实在很洁癖。

柯淮兀几乎没进过这种平价商店。这让他有点不自在。

卖菜的老婆婆忽然走过来问柯淮兀要什么。

柯淮兀开口说了句：“不买。等人。”

看老婆婆落寞的神情，他又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好。就当吹了几分钟店里的破风扇的电费，他挑了两芒果，给了老婆婆整数钱。老婆婆找零的时候他却说没事，不喜欢接零钱。

然后他就心安理得的看着店里那人挑了些水果给老婆婆结账。发现陶笙这脸还真不是p图，长得是够好看的。

陶笙结账时候，老婆婆给他算了钱。没有钱概念的柯淮兀一听，啧，真便宜。这么便宜就能买这么多么。

谁知道陶笙巧却拎起袋子，淡然的说：“你这秤有问题。”

柯淮兀：“……”

陶笙说：“秤多了大概八两。重新称一下再结吧。”

老婆婆脸色一绿，吞吞吐吐，一边道歉一边推脱些话。把秤砣调了回去。

柯淮兀在一旁见美色而心痒的情绪立刻破碎。

经济观念不同。谈不了。

长得再帅也不行。

把人抓回去得了。

陶笙转身离开店里，柯淮兀撇了下嘴角，跟着他离开了店。

时间正是正午，柯淮兀本以为这人买菜是打算回家煮饭的。谁知道陶笙步子一拐，直接进了前面一家便利店。柯淮兀不知道他打算买什么就在门口等着。结果透过窗玻璃，看着他正拿着一桶泡面请店员帮他沏。店员笑吟吟地接过热水泡了泡面。陶笙拿着做到了里面的小餐桌上。柯淮兀觉得在门口晾着被太阳晒的自己像是个脑残。

他一脸不爽的走进便利店。

不熟练的点了杯咖啡，也黑着脸拉开个坐儿坐着了。

呸。难喝。

柯淮兀眼角扫着陶笙，对方吃面吃的不急不缓。不过一会儿前台的工作人员还和他搭起话来。虽然这人回应都很冷淡，但看起来他是这儿吃泡面的常客。柯淮兀对着廉价咖啡发愁，长这么好看，打扮也很会穿，这过的是什么生活。

天天吃那玩意儿有营养吗？

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火大。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慢条斯理的杯面吃了十分钟。陶笙终于站起来，擦过嘴，准备往外走了。

柯淮兀也拿起没动过的咖啡，直接扔垃圾桶里，跟了出去。

他一路跟着陶笙走，莫名其妙地没动手——要是放在以往，早把人一敲带走了。但是在这天，他产生一种鬼迷心窍的好奇感。

我到看看你还打算干什么。

跟着走了一路，陶笙绕来绕去绕了好几个地方。把柯淮兀的好奇心又给绕没了。真的是非常无聊的普通生活。

去银行汇了房租、去洗衣服拿了衣服。楼下几个阿姨见着他又对着他吹了一通，说他长得越来越好看了。陶笙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没和人打什么招呼。

柯淮兀自己是那种虽然无比自信但别人夸自己他还是高兴，会反手点个赞说您真有眼光那种。对于这种冷傲做派他反倒心里感觉不屑。

不就是个天天吃泡面饭都不会做的单身狗么。装什么呢。

他继续跟着陶笙走。后面也有点倦了。准备找到机会就把陶笙给抓回去，结果在街心公园附近，人少他正准备动手时候，陶笙的脚步却忽然停下了。他脸侧着似乎在看什么看得出神。柯淮兀脚步一顿，跟着看了过去。

那是一群小孩在玩足球。

与其说是一群小孩在玩球，不如说是外面几个个子高的在欺负中间一个满脸泪水的小矮个儿。那小矮个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啜泣着说：“还给我……我妈刚给买的，要是坏了她要打我……”

其他几个正在踢的小孩笑了起来。

“那就打呗。”

“哈哈哈哈，你这么大不会还天天挨揍吧。”

“小笨蛋，谁抢到的就是谁的。”

陶笙忽然走了过去。

他动作轻盈地一闪，拿着篮球的小孩手里一空，球就已经在陶笙手指上转了。

“谁抢到是谁的？”陶笙道，“好规则，那是我的了。”

一群小孩愣着看看陶笙，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管闲事的大人过来找麻烦。

他们鼻子一吸，靠得喊了一声。大有兄弟们给我上的架势。

陶笙灵活地闪过七八个小孩扑撞不讲理的抢法，他没跟任何一个小孩动手，但是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小孩啪唧摔在地上，累得喘不过来气。

柯淮兀在一旁靠着隔壁网球场的网子看着陶笙流利的动作。心里倒是有些意外。

看来人还挺好的么。柯淮兀想。

大概自知是实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一会儿那帮混小孩个个都精疲力竭，不再和陶笙抢了。

他们咬牙切齿，说了一声：“我们走！”

陶笙拍着球，目送着那伙小孩离开。

柯淮兀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一幕还不错。

这时球的主人——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矮个儿泪眼婆娑的过来，到陶笙前面腿一软，深深的鞠了个一个躬。他高高举起两手，“谢谢哥哥。”

陶笙把球一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了。

“你是没听见吗？谁抢到是谁的。”

矮个小孩：？！

柯淮兀：？

小孩追上去，泪眼汪汪地拉着陶笙：“哥哥……”

陶笙：“滚开。”

柯淮兀差点冲上去替天行道。

陶笙大步流星地走着，小孩跟个瘟神一样在陶笙边上一边哭一边叫，陶笙理都不理。

“我妈妈会打我的。”

“打呗。”

“你那么大你怎么还玩这个。”

“闲的。”

“你不可以欺负我！”

“是吗。”

小孩都快给气晕过去了。

这么一路跑一路追，过了几个街区之后，小孩终于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地往陶笙身上撞去抢球。他以为这个哥哥会躲的，却没想到整个人栽倒了他身上。陶笙没躲。

小孩的指尖差几厘米的地方就是那篮球。

陶笙忽然一笑，笑得十分明媚。“这才对。”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来跟我抢。”

“这叫过人。”

“这是卡位。”

“这是突破。”

小孩学了一阵儿，忽然笑了出来，脚下没稳住往地上摔了。陶笙连忙拉他一把，哪知道他都小手忽然勾过来按住了球。

“嗤。”陶笙冷峻的脸上乐了一声，“这是学聪明了。”

他把球给小孩：“下次再遇见就不放水了。”

小孩嘿嘿一乐：“下次我会变得更厉害。”

一个普通的星期六周围就和一个小孩这样浪费过去了。

午后的阳光从树影中落下来，洒在陶笙的睫毛上。

可是跟在后面的柯淮兀却觉得胸前一疼。他好久没有这么真切的心跳声了。

小孩跑开之后，陶笙忽然扭头，说：“后面的那个跟着的人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下充变态？”

柯淮兀说不清为什么，只记得当时的反应只剩下一个——被发现了快跑！他按了处理会给的撤退道具，人直接闪到几条街外不见了。

落地之后他精神紧绷，大口地喘着气，后面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操，这紧张感究竟是哪来的。他长这么大也没这么狼狈过。

幸好他带了墨镜和帽子。不然下次见面的时候……

丢人啊丢人。他扶着额头想。

当天回去之后，他通宵联络了好些人，在好几人的劝阻之下仍旧签了足以让他陷入非常不利处境的文件，而把陶笙从那个名单里消除。

从那天起，与柯淮兀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队长开始变了。除了工作时候茶不思饭不想——

他彻底陷进去了。

**

地道里穿出声音，柯淮兀快速把衣服放下。陶笙竟然已经带着npc小孩出来了。

从npc小孩一脸合作的态度，柯淮兀就知道了——就像收买了那个篮球小孩一样，这个小孩也被收买了。

伯爵府上的大钟忽然咚咚咚的敲响。

陶笙和柯淮兀都抬起头，一般的钟会这种时间敲吗？

npc小孩说：“这是我父亲调的。我家的钟一般敲四次，这是第三次。”

那下一次就是0点了。

小孩忽然想到父亲和医生对话的时候说了，这一星期周末的子夜剧目开始时候，一切就会结束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也没有提起。跟在陶笙他们后面坐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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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同僚X剧院X心（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