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太阳毒辣,蝉鸣聒噪,一阵热风吹来,将人们包裹在这个夏天。
“小共,这是你的房间,你看看还喜欢吗?有什么不满意千万要和妈妈说,好吗?别怕,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身穿墨蓝色的长裙,齐腰大波浪的女人轻柔的说道。
“妈说的没错,你不要太拘谨,我们是你的家人,不是外人。”门口传来年轻男人的附和声,声音有些耳熟。
沈共低着头,只敢看着地板。面对他们的话,只能机械般缓缓点头,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话到嘴边,又全被自己咽了下去,张了张嘴,便又放弃了。
他有些发懵,眼前的景象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自己只是前段时间在酒吧打工被骚扰时被一位大哥救了而已,因为受了伤,被强行带去医院简单检查了一下。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但没过几天好心人就以自己亲大哥的身份找上门,与他同行的还有所谓的亲生父母,。
女人见他不说话,默默叹了口气。她朝门口的男人们摆摆手,几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人一同走出房门。
“妈,自从我们找到小共把他带回家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样子,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男生身姿挺拔,眉眼带着些许锋利,这时却也因为担心自己亲弟弟,神情间染上了些许烦闷。沈妄想到自家弟弟那畏缩的样子,眉头紧锁。
“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小妄,我记着小共的资料上写他现在高一刚上完是吗?”宋知华看似是在询问沈妄,眼睛却看向了沈玉山。
“嗯。我在酒吧遇到他的时候,经理说他是来打暑假工的,为了攒学费。学校是个挺差的普高,不过小共他自己争气,虽然学校一般,但他的成绩挺好的。”沈妄手里翻阅资料回答时,脑海也不自觉地回忆起他和沈共初见时的场景。
那天他去了自己常光顾的酒吧,刚在包厢里喝了几杯,合作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接完电话打算回包厢的时候,听到声响,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个瘦弱的男生靠着墙,单薄的白衣被扯到脖颈。男孩脸侧到一边,神情紧张害怕,紧闭的嘴角却又能看出几分倔强。
沈妄本不想多管闲事,打算叫经理过来处理完就好,可他刚抬脚,无意间便瞥见了男孩腰侧的一块小胎记。
那是一个粉色的爱心图案。
他喉头一哽,想到自己丢失多年的亲弟弟身上,似乎也有着这样的一个胎记。
沈妄神情僵硬的看向仍在被客人为难的男孩,他发觉男孩的眉眼似乎与自己的妈妈有几分相似,下颌线又像极了自己的父亲。
世间真的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沈妄不敢赌,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找到自己的弟弟,他也不想放弃。毕竟这些年来,弟弟的走失,一直是家里所有人的一块心病。
想到这儿,沈妄撸起袖子,朝着男孩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了,这样吧,沈妄。你一会儿去问问小共还愿不愿意待在原本的学校。不愿意的话,我帮他转到嘉陵二中。”沉稳的男声响起,沈玉山背影如松,举手抬足间不经意显露出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沈玉山表情虽淡,眼神中却不难看出对小儿子的关心。宋知华也附和般点点头,显然对沈玉山的决定很是满意。
“好,我一会儿去问,先给他一点缓和的时间。”沈妄在心中整理好措辞,希望自己不要吓到此时还很敏感的弟弟。
房间里,沈共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变,他脑海中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因为受不了酗酒父亲的长期家暴以及无止境的拿钱,再又一次被酒鬼父亲打晕后,沈共再醒来时,终于鼓起勇气选择离家出走。
他手上没钱,打零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家酒吧的招聘单,即使心中有些畏惧,可为了高昂的薪水,沈共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因为清秀的外貌,沈共很快就被酒吧聘用了。他的工作是服务员,穿着特制制服给VIP包厢的客人们送酒水和果盘。
酒吧鱼龙混杂,沈共难免会被不讲理的客人刁难,甚至是语言上的骚扰。可顾及到自己的现状,沈共选择沉默。
忍一忍,忍过这段最黑暗的时光,考上大学,沈共就能迎来他真正的自由。
可有些人实在做的太过分。
那天晚上沈共按照经理的吩咐去给308的客人上酒,里面有个中年大肚子男人,先是夸沈共的腰很细,后来又说他的眼睛好看,到最后甚至要求沈共坐在他腿上给他喂酒。
沈共当然不会答应,他沉默着做完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理会客人的一再骚扰。可那个大肚子男人居然恼羞成怒,跟在沈共后面出了包厢,把人摁在墙上想强上。
“骚。。货,装什么清高呢?老子有的是钱,跟了我,保管你吃香喝辣,再也不用给人端盘倒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就在这把你。。。办。。了?!”
沈共被压在墙上,感受到男人粗糙的手,内心泛一阵恶心,下意识想要挣脱。
“沈共是吧?你今天要敢挣扎,你以后都别想在蓉城挣钱读书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大肚子男人看出了他想干什么,低头看看胸牌恶狠狠的说道。
沈共听到这话,挣扎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与绝望,倔强的把脸偏向一边。
“这样就很乖了,沈共,来让我亲亲你....”大肚子男人看见沈共这样,心里更加痛快,边说便把他那油腻的嘴唇贴向他的脸颊,手也捞。。。起他的衬衫。
“卧槽,他妈谁啊?敢坏老子的好事。”
沈共紧闭双眼,想象中那恶心的触感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听见他的咒骂。他微微睁开眼,偏过头,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看见那个背影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个大肚子男人搞定,并且报了警,还向经理说明情况,还把他带去了医院。
其实他当时什么感受都没有了,他只知道他被救了,他安全了,他还可以在蓉城赚钱读书。
但也没想到,时隔几日居然又和他们见了面,他们似乎对自己腰上的胎记十分感兴趣,左看看右看看的,然后说着‘儿子’‘弟弟’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词。
嗯,其实很明了了,他们才是他的亲身父母,看来我真是被他们捡的,怪不得.....沈共回过神,心里唾弃,却也带着一丝喜悦,因为他终于离开那个家了。离开那个魔鬼般的地方。他捞起自己腰旁的衣服,原本洁白的皮肤,现在却也伤痕累累,青色,红色一片一片的,让人害怕,完全不敢想象打的人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劲。在这些伤痕里,有一块淡淡的爱心粉色胎记。他抬手在胎记上摸了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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