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人敲门,思绪被打断“小共,是我,我可以进来吗?”一道亮色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共走过去开了门,来人并没有空手来,右手端着一份水果,笑眯眯的看着沈共,走了进来。
“小共,爸让我问你,嗯,你还想在之前的高中读吗?不想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安排转学。诶诶诶,但千万别误会哈,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之前的情况,你不介意吧....”沈妄越说越心虚,眼睛从看着沈共慢慢转动看向了地板,东瞟西瞟的。丝毫没注意到沈共因为他的话,越发明亮的眼睛。
沈共摇摇头,静默一两秒,才意识到,他看不到。
“没事没事,我也没什么好调查的,还让你们费心了。不过你们是说真的可以让我转学吗?嫌麻烦也没事,读高中...当然读不了也没事,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不过还是谢谢...”沈共越说越混乱,越说越无语伦次,到后面已经开始碎碎念。
“诶诶诶,不是,我们就是来问你的意见,看你愿不愿意转学,可以的话,就把你插进嘉陵二中,因为看你之前成绩也还不错。你要是不想,咱爸就安插几个老师。”沈妄越听越不对劲,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再不打断,事情就要偏离脚步了。
“要要要,我要转学。”沈共听清楚了沈妄所说的,眼睛越发的亮,甚至已经控制不住的激动。
“行,那我待会儿去给老爸说一下。”沈妄看见他激动的样子,笑了笑。
“好的,谢谢你。真的是麻烦你们了”沈共平静下来,礼貌道谢。眼睛里还残余的喜悦却出卖了此时的心情。
“没事,都一家人,你早点休息吧,第一天到家,以后会有我们陪着你的。”
沈妄离开后。沈共转过身,站在门前,看着与之前天壤之别的住所,也终于愿意抽出精力来打量这个房间。
真大啊,他想。比他以前住的杂物间大了三倍不止吧。还有衣帽间,虽然此时里面放着几件他洗的发白的短袖,显得有些突兀。还有专门的厕所,真好啊,以后再也不用在上厕所或者洗澡时被恶作剧了,一想到以前,沈共皱起眉毛,露出一股嫌恶的神情。
沈共简单了个澡,躺上床,他感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嗯,也是,以前怎么会有这种感受呢,春夏秋冬都只有一个小毯子,自己打工赚来想要买个棉絮的钱,也被抢去给他们儿子买肯德基吃,他闭上眼,静静的在脑海中想。
唉,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起码有地方睡觉了,也不愁学校了,有看着和善的家人...应该是可以被叫做家人吧他们...算了,我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万一他们们也只是表面对我好呢,后面又打我.....沈共的思路在睡意来袭中被发散,沉沉睡去。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在沈妄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沈共端正的坐在窗前,眼睛无神的盯着一个地方---那是一根嫩苗,在夹缝中生存的嫩苗,他看的痴迷,倒像是在发呆。沈妄看着心里软软,走过去,手下意识的往他的头上揉了揉。
“小共,起那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谢谢。”发呆被打断,沈共脸上还带有一丝不好意思,他没敢说,其实他睡得很舒服很舒服,这是他十六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所以刚刚起来,还感觉沉浸在里面,而且窗外风景很好,看久了,就不自觉发呆了。
“那走吧,爸妈都在等我们吃饭了。”
到了楼梯口,沈共在下楼的时候才看见他这位妈妈的长相。哇,真是美人啊,他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带这柔情的笑眼,感觉随时都是笑眯眯的,亲人。唇红齿白,仿佛年龄在她的上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身边是他名义上的爸爸,锋利的眉眼,上位者的气势,不过此时,也收敛了锋利,把柔软的一面给家人。
“小共!快来吃饭!昨晚睡得好吗?刚来新家习惯吗?你感觉...”宋知华看见沈共,瞬间激动起来,忙着起身去拉沈共,又是问又是关心的,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别那么多话,你说那么多,小共怎么回答,还是先把饭吃了,来,小共这是爸爸给你剥的鸡蛋。”沈玉山看见自己老婆那样子,只能宠溺的笑了笑,然后递给沈共一个水煮蛋。
“睡得很好昨晚,谢谢...”沈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理性上他应该是要叫他们爸爸妈妈的,可是他刚回来,也叫不出口,感觉叫叔叔阿姨又疏远了这个关系,便卡住了。
“小共,我们理解你,你喊不出爸爸妈妈你就先喊叔叔阿姨好不好,等你愿意改口了,再叫也没问题的。”宋知华看出了沈共的窘迫,看着他开口道。
“嗯...谢谢叔叔阿姨,真的很感谢你们。”沈共听到她的话,内心涌上一股热潮。
“明天,就可以去报道了,今天下午就让沈妄带你去买一下文具用品。”沈玉山抬眼,看着沈共和沈妄,不怒自威。
“好的,麻烦了”
“沈妄,好好表现哈,展现出来我们家的魄力。”宋知华突然身子猛地坐直,单手握拳,朝沈妄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姿势。
“明白明白。”
沈共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一段对话放在心里,因为这里的东西都没有标价格,他只敢打量,并不敢轻举妄动。
沈共走在前面,听到来自身边的窃窃私语以及对自己身后的指指点点,他一脸懵,只得转过身。
“.......”沈共睁大了双眼。
“你..你这是买的我们俩的吗?”沈共看着已经装不下的手提购物车,偏偏身边的人还在不知节制的往里面拿,犹豫的开口。
“啊?不是啊,这都是你的,哥不和你抢。”沈妄从购物的海洋里抽空看了一眼沈共,回答完,又忙不迭的低头继续选。
“.....可是我也用不到这么多吧,一支笔就够了。”
“不行,那怎么行,我买少了,要挨骂的,你别管我了,你就看着吧!咱妈说了,要展现出魄力,魄力!”沈妄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沈共。
“......好”沈共走在身后,一脸复杂的看着沈妄。
——
沈共此时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无敌后悔,昨天怎么就听信了他的话呢。看着眼前仿佛有十斤的书包,他真的累了。偏偏他还拒绝不了,因为罪魁祸首正在帮他收拾书包,看着他塞进了第七个本子,第七个文件夹,第十只笔...
“.....真的不用了,太多了。”沈共快步走过去,想要把书包拿过来。
可惜慢了一步,沈妄一个转身就又继续装了,嘴里在念叨。
“没事!我的弟弟应该的!”
“...好。”
沈共第一天读书是开车送进学校的,他走进学校,看见如此豪华的学校,心里起伏巨大,面上却十分冷静。他乖巧的站在旁边听见父母与老师的告别,以及对他的叮嘱。他都一一答应。
“陆辞青!你怎么又出去打架!高一打了一年还不够吗,这才高二开学第一天,你又惹祸!”一个像是拿着大喇叭说话的女人声音响起,声音有对他的恨铁不成钢,也有愤怒。
“是他们先惹事的老师,您教了我三年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别生气老师,每次想到高中您还要教我三年,我都心里乐着呢,您也开心开心,快喝口水歇歇。”带着青少年特有的嗓音传来,酥酥麻麻。从沈共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瘦长的背影,穿着蓝白色校服,站的夕儿啷当,没有点正样,此时那个男生,右手端着水向老师给去。
“去去去,你这次别又.....”
“梁老师,打扰一下,这是我昨天给你说的你们班新来的学生,之前还没分到那个”门被敲响,主任拉着沈共站在门口。
陆辞青听见声音转过身,最先入眼的便是沈共白净的脸,因为不自在而抿了抿的唇,高挺的鼻梁,温和的眉眼,就是太瘦了,大书包在背后格外显眼,像个乌龟。他没忍住笑了笑。
“哦哦哦行行行,谢谢了哈,我教育这小子,我都忘了这事儿了”
“没事,那我先走了哈,哦对,教育学生别那么大声,别人还上课呢”
“你来你就懂了,根本压不住火。快过来,沈共是吧。我是你未来两年的班主任梁小洁,可以喊我梁姐。不好意思哈今天忘了来接你。这是陆辞青,也是我们班的。你们熟悉一下,位置我都排好了,你就先和他坐吧。”
“好,谢谢老师。”沈共对老师道了谢,才正眼看了陆辞青,他个子很高。至少一米八五,沈共一米八的身高在他面前也要微微抬头,体态偏瘦,两手插在袋子里,漆黑的头发清爽,一些细碎的刘海散在脑前,鼻挺唇薄,有意无意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质,一双狗狗眼却让整个气质变得柔和。
“陆同学你好,请多多关照”沈共犹豫半天伸出手,心里等待着他的回握。等了几秒,没动。
沈共疑惑望去,发现陆辞青的神色好像愣了一下,随后又有点了然。
“陆辞青!”还不等沈共想明白他那个神色是什么意思,就听见老师的喊声,回过神,发现陆青辞已经插着口袋走了。
“没事,你不用管他,他就这样”沈共一边附和着老师的话,一边收回手,看着自己略显粗糙的手,又想到之前看到陆辞青拿杯子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
也是,我的手做了那么多家务,什么都干过,丑死了。谁还想握啊。
又自作多情了,沈共。
随着上课铃声的奏起,沈共也随着老师走进了高二(15)班,台下人熙熙攘攘,因为嘉陵中学是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学校,大多数学生都是直升上来的。
沈共进来便好像成了那个异类。
“辞哥,梁姐叫你去干嘛啊,因为昨天晚上打架那事儿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伸冤,这次真不是我们开的头。”沈共听见熟悉的字眼,小幅度转头看去。是一位皮肤小麦色,长得高大的男生在说话。此时他的手正放在陆青辞肩上,往上看,便是沈共前几分钟才看见的脸。
陆辞青听闻戏谑的笑了笑,玩世不恭,沈共这样想着。
因为班主任的到来,周围声音骤然减小,沈共只看见陆辞青的嘴巴只是上下碰了碰,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思绪便被拉回台上。
“好了,好了,别讲了。虽然说新学期新气象,但是还是要收心学习了哈。”梁小洁照常警告一句。
“梁姐,你旁边的是新来转校生吗?”
“哇,好帅,想谈!”
“他的书包怎么那么鼓....”
“他的衣服是什么?”
梁小洁拍了拍手,示意全班都安静下来。
“对,如你们所见,这学期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哈,来,请他自我介绍,鼓掌!”
沈共刚张开嘴巴想自我介绍,还没说出口,就被教室突然想起的鼓掌声吓一哆嗦。
‘啪啪啪啪啪’
“这是我们班特别的鼓掌方式,没事,你继续。”梁小洁眼带笑意,轻声向沈共解释道。
沈共点了一下头,缓了缓,抬起脸,开始自我介绍,边说边扫视着班里的人,当突然对视到熟悉的眼神的时候,沈共眼神一暗,心里紧了紧。
“大家好,我叫沈共,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语毕,捏着衣角的手松了松,一手汗。
“好了,沈共你就坐在陆辞青旁边吧”梁小洁指了指陆辞青身边的座位。
沈共看着那个座位,又看了看陆辞青,又看了看老师,拒绝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能双手拉紧衣角,走过去。一路上对着的目光,有友好的,有好奇的。当然最让沈共不适的还是最后一排那道目光,像是一个狩猎者,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请、请你让一下,我的座位在里面”沈共顶着全班的目光,小声的说道,脸早已因为自我介绍红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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