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贝特一定是死在了三年前那场火灾里,这是系统确认过的正确剧情,所以不存在假死之类的情况。
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非自然现象。
燕枝:“莫贝特生前经历过这么多惨绝人寰的折磨,又是横死之人,死后化作厉鬼也不足为奇。”
再往下翻,后面的书页都是空白的,看来莫贝特记录到这里就停了。
秦不渡将日记放好,饶有兴致道:“你似乎对这些事情很了解?”
燕枝闻言一愣,对方接着说道:
“你刚才是怎么叫那些怪物的?好像是说......邪祟,对吗?”
他笑眯眯的,一步步逼近燕枝:
“还有,你说这些照片是莫贝特他们还没成亲之前拍的,你用的词是成亲,不是结婚。这些用字,怎么听都不太对劲。”
对方贴得很近,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从一开始,你面对怪物时的表现就过于镇定了,不是强装的,而是那种......看多了,见怪不怪的神色,这并不是一个预备玩家该有的表现。”
“我当时猜测,也许是你手里有底牌,这才不怕怪物,后来,我以为你的异能是治疗向的,而你手腕戴着的那只银镯也许是个高级道具。”
“可是,你又要怎么解释......刚才那飞檐走壁的身手,还有那只突然变大的白色小鸟?”
燕枝:......
这里是无限流世界,虽然会发生诸多灵异事件,但大家都是普通人类,只有少部分的人会觉醒异能,或是在游戏里获得道具,但不是像玄幻小说里那样,人人都会飞天、召唤坐骑。
显而易见的是,他方才的种种表现,都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事情,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正式玩家也不可能像他这般游刃有余。
用“异能”来解释的话,未免也太过牵强,难不成所有超出常人的表现都是他的异能?
秦不渡一路上都在装傻充愣,故意忽略少年的不平凡,但对方表现的太多了,他再不提出来,反倒是他不对劲了。
少年沉默良久,那双好看的凤眸微微垂着,纤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像蝴蝶的翅膀,每扇一次,秦不渡的心就跟着颤动一下。
就这般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的猜疑便轻易化作柔软的清水,悄然无声地散去。
面对这样一个人,任谁都会心软的。
秦不渡轻叹一声:“你不用告诉我,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他轻笑,脸上依旧笑意盈盈,似乎不想给少年施加压力:
“就像你刚才说的,伙伴之间的基本信任。”
他感受得到,燕枝对他,还有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恶意。少年表现出来的本事不小,甚至还不是全部实力,对方若想对他出手,怕是早就动手了。既然是同一阵营的人,那真相是如何也无所谓了。
燕枝感觉男人抓着他的手力度骤减,对方后退数步,似乎是放弃了追问。
莫名其妙的,他心脏一跳,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这件事情,一下子说不清楚。”
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身份,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他都没有隐藏自己的力量。
在这个随时有可能死亡的世界里,展示出的实力越高,反而过得越好,相反,若是表现得像个废物,反倒惹人嫌。何况他一贯喜欢暴力解决问题,藏拙不是他的作风。
但他是穿越而来的,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话说出去并不可信。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算说了,你也不一定会相信,所以......等以后有时间了,你想知道的话,我再告诉你,可以吗?”
他还不太能这么快就信任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秦不渡是否可信,与他结交、三番两次帮助他,是不是为了利用他,还是真的出于好心,也暂时不能确定。
于情于理,他都欠着对方的人情,所以向秦不渡稍稍透露一些信息,并不是不可以。
毕竟无论是谁知道了这些,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出乎意料的,秦不渡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认真看着他: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可以吗?”
他把同样的话术倒过来,对着燕枝说了一遍。
少年怔神。
等他?
明明是他的表现引起了秦不渡的猜忌,为什么对方会说出等他这种话?
就像是身边多了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可这人还在为这颗炸弹考虑。
“啾。”
突如其来的鸟叫声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是天道,发光的小鸟不知何时溜了出来,站在长桌上,对着他们叫了几声。
横竖秦不渡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天道也懒得藏了,索性飞出来帮忙查找线索。
只是......他辛辛苦苦地找,这两人却在那里谈情说爱!
小鸟气得头顶几撮毛都炸起来了,豆豆眼里满是愤怒的情绪:“啾!!”
他用力踩了踩脚底泛黄的纸张,仿佛在示意燕枝二人过来。
秦不渡有些意外:“你这鸟,还会帮忙找线索?”
燕枝走了过去:“他精着呢。”
“成精了啊。”男人惊叹。
小鸟跺跺脚,飞到燕枝肩膀上。
桌面上的纸张被摆放得凌乱,燕枝扫了一眼,看清楚纸上记录的内容后,瞳孔骤缩——
那羊皮纸上画着大量的“狗”,每一只的外形都有明显的区别,而且,每一页都有详细的制造过程,包括如何准备材料、把狗的组织与人类结合,如何改变人类的骨骼体态等。
这些都是手稿!是对如何制作外面那一只只“狗”的手稿!
“这些字迹......是莫贝特!”燕枝的视线漂浮不定:“所以外面那些‘狗’,都是莫贝特改造的?!”
他皱紧眉头:“它到底想做什么?”
秦不渡手里拿着数张手稿做对比:“这些应该都是实验体,你看,这些人类都是男性,很有可能是被莫贝特拐骗过来,当人体实验的。”
燕枝略作思忖:“把人改造成邪祟的人体实验......?”
“不对......无论莫贝特死后怨气有多重,成为了力量再强的厉鬼,它也许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拐走这么多人,但绝不可能把这些人改造成一种全新的邪祟。”
“再强的邪祟都不可能创造,并饲养同类,它们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可莫贝特确实把人改造成这种长得像狗,攻击型极强的邪祟,甚至整个堡垒中,包括管家和女佣,都听命于它。
秦不渡神色深邃:“莫贝特做不到,不代表不能有其他东西在背后帮助它。”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点明重点。
“神......那个神——井毕女。”燕枝恍然大悟。
神明拥有“创造”的能力,莫贝特既然是祂的信徒,从中得知一些改造邪祟的方法,并不是没可能。
燕枝:“堡垒里的那些雕像对玩家有极强的攻击意识,这神喜欢杀人,莫贝特有意复仇,祂应该巴不得教它这些法子,好让莫贝特多折磨人类。”
“它抓这么多男人,该不会是想把世界上所有男的都......”秦不渡说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夫人真是够变态的。”
现在的他们对于莫贝特来说,是多么诱人的实验品啊。
燕枝检查完所有手稿,在房间里打转:“还有没有什么是我们遗漏了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石壁倏忽传来一阵声响——
燕枝脚步一顿,不再说话。
那声响很轻,转瞬即逝,但他还是听到了。像有人在用尖锐的东西划拉什么。
二人放轻脚步,缓缓贴近墙身。
那声音又响了一下。
这一次他们都听清了——石壁后面有东西在划墙!
刹那间,燕枝脑海中浮现出他们一开始在密道口看见的那些划痕。
秦不渡:“这后面一定有东西......找机关,里面应该还有个空间!”
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东西也察觉到外面有人了,刺耳的划墙声越来越明显,似乎要破墙而出。
二人找遍了房间的各个角落,仍旧没有发现机关。
这里的布局要比上面的卧室简陋太多了,本就窄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长桌、门口的小柜子,以及墙上挂着的四张照片。
时间不断流逝,他们在洞底,听不见堡垒的钟声,无法判断现在是几点,第几天了,还剩多少时间。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疏忽了......”
燕枝甚至把相框都扒下来,背面依旧没有任何东西。
他放下相框:“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发现。”秦不渡从桌底下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举起油灯,观察着墙体:
“不行的话就只能暴力炸开了。”
说着,他把油灯放到脚边,身后冒出触手,正要动手之际,身后却传来少年的呼喊:
“等等!”
燕枝快步走上前:“你别动。”
男人动作一僵,乖乖配合他。
燕枝的视线落在对方身后的墙身上。
因着油灯在低处,又在秦不渡脚边,光源恰巧又低又近,导致秦不渡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很高大。
燕枝顺着他的影子往上一瞟,忽地发现——在接近顶端的位置,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地方。
与岩壁上那些不规则的突起不一样,这一块特别工整,像个小小的正方体,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
也许是之前那只机关小狗的缘故,他们在寻找机关时把注意力集中在物体上,反倒忽略了墙体,更别说观察那十米高的位置。
“看,你头顶。”
秦不渡目力极佳,燕枝稍加提示,他便发现了那凹陷的一处。
二人对视一眼,不用交流,同时间点头——
刹那,燕枝纵身跃起,脚踏长桌,借力跳至岩壁上,顺着突起物一路向上!
秦不渡则放出触手,为了避免重蹈覆彻,在墙壁上找了块大的突起紧紧缠绕着,一边调动其余的触手在燕枝身边周旋,随时保护好少年。
“咔嚓——”
燕枝一脚落在突起的正方体上,这东西甚至不用解谜或手动操作,轻轻一踩便凹陷下去了。
与此同时,四周的墙体倏忽剧烈震动起来!
碎石纷纷砸落,燕枝被呛得咳嗽。
“燕枝!”
少年抬眸,看见自己脚边一根根交织起来,形成网状的触手。
他没有犹豫,往下一跳,被触手稳稳接住。
触手快速将他带到秦不渡身边,那巨大的岩壁底下蓦地出现一抹亮光!
紧接着,整面墙体缓缓往上移动,墙后的烛光逐渐变得强烈。
他们的判断果然没错!
然而,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墙后就猛地传来一阵怪物震耳发聩的怒吼,仿佛要穿透天穹,引得人耳膜生疼。
燕枝感觉他的灵魂要被撕裂了,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捂着耳朵,依旧缓解不了那钻心的疼痛,他的眼睛充血,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但那巨大的身影依旧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隐蔽的空间里,囚禁着的是一只“狗”。
一只与那些实验体都不一样的、足足比它们大了十倍有余的狗!
燕枝晃了晃头,努力保持清醒,他看见了——看见了那颗在一片血红的组织中,最为显眼突兀的绿宝石。
他浑身僵硬,一股寒意自脊梁骨蔓延,直冲大脑!
“绿宝石戒指......”他低喃。
他的记忆力超群,一向过目不忘。
这枚戒指他见过的,就在在三楼那些照片里。
安格列左手拇指戴着的,就是这枚绿宝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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