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儿的表情在楚于和历秧身上转了两圈，神情复杂，看不出来她什么态度，只是道：“好自为之，我盯上你了，我们黑楼之外再见。”

“柳双儿，你敢威胁本座的徒弟？”曲枫庭站出来为楚于撑腰。

其实他站不站出来，意义不大。

一，两方绝不会在黑楼的眼皮低下动手。

二来，楚于并不认为柳双儿会在黑楼之外报复自己，正常人动点脑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朔华宗针对轻鸿，报复一个小辈毫无用处。

还记得，自己少时在朔华宗拜师学艺，拜在曲枫庭的雨泽峰。楚于在剑道一途资质平平，偏在炼丹上颇有天赋，而曲枫庭修习剑，对这个塞进他雨泽峰的便宜徒弟一直不上心，当年离开山门时，还抽了楚于几鞭子。

“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徒弟，叫的好亲切哦～”云巍笑得贱兮兮，“这是不是你内心的想法啊？”

心里话被看透，楚于撇过脸去。

“罢了，我们走。”楚于懒得理云巍，也不管朔华和轻鸿的明争暗斗，拉着历秧的胳膊，远离人群。差点被丢下的云巍连忙赶了上来，对失去了看八卦的机会感到惋惜：“扫兴。”但是又很快振奋，“现在去哪里？”

楚于低头看了一眼历秧，衣服又俗又艳，又因为刚才的拉扯，已经破损，好可怜一个娃。

再看自己，锦衣华服，可能刚才拽他用了太大力，手腕都红红的，别人一看，好bt一个衣冠禽兽。

“买衣服。”楚于拍了拍历秧的肩膀，“给他。”

又掏出一袋灵玉：“你选吧，我付钱。”

一是想把历秧交给微霜时，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第二，就当是日行一善，积阴德了。

原本的价值观在修真大陆不适用，但是楚于还是尽可能严格要求自己。

虽然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很遥远，现在他连社会主义二十四字真经都背不全，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好啊！”云巍兴高采烈地走进一间黑楼的店铺，恨不得把所有成衣都给历秧试一遍。

当年，刚来到修真大陆的楚于认为云巍是他的同伴。那时候的云巍和现在一样大胆跳脱，天天奇装异服。身边人都看着，九岁的楚于天天跟在五岁的云巍身后跑。

从礼部侍郎府到武威医院，从皇宫到朔华宗雨泽峰，两人也算青梅竹马，楚于终于相信，云巍只是一个单纯的，略微叛经离道的修真大陆人。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好喜欢，好想要个弟弟，谁懂啊！”云巍又开始无故尖叫，把历秧推到楚于面前，“看看啊！”

历秧换了一身蓝白滚金丝的长袍，是成衣，不贵，没有什么版型，但是人家穿上就是好看。

还没有等楚于回答，曲枫庭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楚于，把这份买契收好。”

楚于接过来，是历秧的卖身契，本来是由管事的人在整理拍品收编归档之后，再送到买家手里的，估计是曲枫庭怕生变故，提前找人拿的。

曲枫庭一张国字脸板着，按在楚于肩头的手暗暗使力：“本座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也不在乎，但是如果你耽误了朔华的计划，不要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你也从来没顾忌过啊……

心里的吐槽当然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说，不然楚于不被唾沫星子淹死，也要被曲枫庭抽死了。

他深深作揖，满口胡言：“是的是的多谢曲峰主提醒晚辈一定注意众所周知朔华为了东鸢呕心沥血为东鸢的未来晚辈一定积极配合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你知道就好。”曲枫庭欣慰地笑了笑，收回武器，转身离开。

送走了不想见的人，接下来的三天，楚于异常清闲。虽然出不去黑市，同样，也没有人能进来打扰他。

拍卖会后半场如约举行，中午还有一场宴席，宴席结束后统一离来黑市，不得再次返回。

楚于还想，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去看看热闹，却得知云巍这次不能参加。

“为何？不是必须去吗？”

“规定是这样，但是朔华宗来了不少人，师傅让我们这些小辈就呆在客房，不能外出。”云巍撑着脑袋，腮帮子被挤得鼓起来。

“黑楼还专门派了人手守在客房外。”楚于看向门外站得笔直的俩铁板。

“想偷偷去凑热闹，都不成。”蓝衣的女侠郁闷至极，爬在桌上，蔫得快化了。

“得了，那我把历秧也寄托在你这好了，我自己去。”楚于对拍卖会后半场的那件雕像有一点兴趣，虽然肯定会被三家势力拍走，但是去瞧一瞧又不花钱。

云巍欣然答应。

虽然是自己的房间，但楚于还是敲了敲房门：“历秧，收拾一下，去云巍哪里呆着。”

房间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动，楚于眉头一跳，拉开房门，一个灰色的小脑袋就撞进他怀里，历秧衣衫凌乱，埋在心口看不清表情。

屋内的汉子裤子都脱到一半了，辣眼睛，楚于不忍直视。

第一次被人“偷家”，感觉好离谱。虽然自己和微霜的这个弟弟，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但是楚于还是觉得离谱。

“公子，这，是你的这个奴隶先勾引我的！”

啊对对对，人家的呼吸going到你了。

楚于笑得慈祥。

“我待会去问黑楼的管事，看看他怎么处理。”不管汉子的辩解，楚于打算带着历秧去拍卖会。看看这孩子扒在自己身上的这股劲，估计是吓坏了。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拍卖会。”楚于顺手把掉在胳膊上的外套向上拢，“云巍那边都是女郎，你去可能不合适。”

看着历秧乖巧点头，楚于心里都舒畅了不少，真羡慕微霜。什么时候家里的弟弟能有这么乖，少给他找事。

拍卖会的地点不变，虽然名额变少了，但是参加的人反而没有减少。不少人虽然没有参与拍卖的资格，但是有观看拍卖过程的权力。楚于不清楚背后的规则是什么，但是可以猜到，他们他们能踏进黑楼，也交付了不斐的筹码。

前面的拍品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前菜，放在平时也是值得一掷千金的宝贝，但是有赤霞木古像在后，什么宝贝都得靠边站。

赤霞木，名木非木，而是一种稀有的矿石，据说它的成因与早就消失的妖族有关。世上早就绝迹的稀有珍贵锻材，而且是与人同高的完整矿石，当之无愧的无价之宝。

而且还是由曾经一统中原的大国——楚国的古墓里挖出来的，可能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难怪来的人这么多，估计所有人都在观望，这个石像最后花落谁家吧。”楚于的位置在二楼，左右有屏风隔断，前方有轻纱遮挡，还算隐蔽。

“你想拍下天尊？”

历秧突然开口说话，把楚于吓了一跳。

“天尊？”楚于和上折扇，“是什么？”

“那个石像，叫天尊，是楚国当年祭祀的神明。”历秧吐字清晰，速度却略缓慢，楚于听着有点费劲。

肯定是孩子说话太少的缘故，多念两遍顺口溜就好。

有点想象不到他念顺口溜的样子。

“我来凑热闹，毕竟也不给我们走啊。”楚于憋住笑，把内心有趣的想法压下去。

看着历秧那张稚嫩的脸，楚于突然想到，等拍卖会结束，自己得把历秧送回微霜那里，以后感觉就不会见面了。

“打一见面，就觉得你和我一个故人很像，不如我送你一个礼。”楚于那扇子随意一指，“就在拍品里挑。”

楚于的思想还在老家，也一直没有适应修仙大陆的权贵们，挥金如土的“优良风气”，平日里挺节俭，但是省钱不代表楚于没钱。

历秧很意外，眼睛溜圆，盯着楚于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小声道谢。

于是，每上一份拍品，楚于就看他一眼，问他一嘴。

“这个怎么样？”“这个喜欢吗？”“我觉得这个好适合你。”“这个很搭你今天这身衣服耶。”

搞得历秧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到了第二十一号，历秧终于开口。

拍品是一副耳坠，左右耳不同设计，有点异域风情，精美不累赘，没有什么夸张的镶钻和宝石，所以价钱比较低，除了楚于无人竞拍。

“很便宜啊，不会是故意选的吧？”楚于扇了扇风，侍从已经把托盘放到两人面前的小案。

“这个设计很巧妙，看上去是一副耳坠，其实中间藏有另一副耳钉。”楚于上手把玩。

历秧有耳洞，还被人故意用针穿耳折磨过，四个耳饰很顺利就带进去了，其中两个在耳垂，两个在耳骨。

左耳装饰的是蓝色的羽毛，楚于忍不住伸手去拨弄：“你很适合这个耳饰。”

历秧带上耳饰后，对着小镜子看了又看；石像被朔华宗拍下；宴席上历秧喝了一小口酒就红了脸，爬在桌上。

楚于对再之后的事情，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表面：被强迫，好害怕，公子救我。

实际：我装的。

历秧的本名也不叫历秧，同音不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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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