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曲

楚于是被一阵凶狠的拍门声吵醒的。

不等他起身去开门,脆弱的门板在强劲的风刃下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看着门口乌泱泱一片人,楚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还好穿了衣服。

再看被木屑击穿的木案。

还好床不对门。

领头的曲枫庭脸都变形了,恨不得直接上手,袖子都撩了起来,云巍在一旁极力劝阻:“师傅,我也有错,这谁能看出来呢?”

他们在说什么?

楚于感觉自己还没有睡醒,不然为什么他们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你买回来的那个奴隶,你知道是谁吗?”曲枫庭如果没有人人拦着,几乎要冲进来给楚于两巴掌。

“历秧,他怎么了?”楚于发现历秧居然不在房内,挣扎着起身,发现身上异常得无力。

昨晚,朔华宗拍得赤霞木石像,但是西祁的炽烈军代表坚决不同意。

朔华宗有灵山五座,曲枫庭领其中一峰,又身为皇亲贵胄,贵不可言。

拦路的炽烈军将领,名叫闵红烛,是西祁炽烈军首领的二儿子,他和他的姐姐闵红焰,曾北征异兽,抵挡“朔源”,无论江湖还是朝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闵红烛一手压在腰间的刀柄,铁甲和刀身碰撞,逼近曲枫庭:“众所周知,祁国与楚国同宗同源,后楚内乱,是西祁的先祖坐上了楚宫殿的王座,在楚墓里挖出来的宝贝,没有理由被东鸢人独占了。”

“闵二少说笑了,拍**的是财力,怎么还带翻老黄历的?”曲枫庭不退让,“东鸢年轻,在三国中底蕴最薄,如果按闵二少的说法,什么好事都轮不上东鸢了。”

闵红烛年少,对上曲枫庭一点不怵,反而笑得张狂:“我猜这不是周王的意思,他不敢和西祁对着干。他只会抱着你们掌门的大腿求庇佑,再向我们陛下摇尾乞怜。”

提到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曲枫庭的表情难看了几分,他看向不远处白衣的男子:“蓝家小子,镜门的意思呢?”

蓝免是个长相清俊贵气的青年,是镜门外门弟子,因为出生低微,虽然师从副门主,却只能挂名外门,举止谈吐都透露出一股腼腆的意味。

“曲峰主说的在理。”

不等二人反应,他又道:“但是我觉得闵小将军说的也在理,确实没有理由被东鸢,独占。”最后二字,蓝免加重了语气。

事已至此,两方的要求已经很明了。

这个石像,东鸢不可能完整的带走。

“我听说,最近东鸢财库空虚,与南玥的外交往来都变少了。”蓝免慢慢走近,好像真的很疑惑的样子,“不应该啊,为什么朔华宗还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黄金、灵玉?”

曲枫庭一咬牙,喝道:“够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气势已经矮了半截。

半响,曲枫庭妥协:“二二六。”

“三三四。”闵红烛道。

“不可能,分解它已经让这份遗宝贬值,这是底线。”曲枫庭把自己前辈的做派拿出来,希望可以镇住这两个小鬼,可惜毫无用处。

“哦?所以你们还想把它摆起来展览,不打算用赤霞木冶炼灵宝?”说罢,闵红烛忍不住笑了起来,曲枫庭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找的过于离谱,半响不出声。

闵红烛一转笑颜,把刀鞘插入目前的地砖里,刀没入土地三分:“曲峰主,我承认,我就是在为难你们,谁叫你们背后是主子,周苠忱是三国最大的笑柄。”

最后朔华宗还是妥协了,虽然炽烈军和镜门都交付了相应的钱款。

“所以,和历秧有什么关系?”

“哥,问题就出在这。”云巍摇摇头,“朔华宗运送的马车被袭击了,赤霞木也被击碎,本来就被分割,现在成色变得更差了。”

车队出了黑楼,就不在黑楼的管辖范围内了,难怪都凑到了他床头。

“所以呢?怎么证明是他干的?”

“就凭这个耳坠上的装饰。”曲枫庭掏出一支柔软的羽毛,“你今天下午拍下第二十一号拍品,给那个奴隶带上了。”

只有羽毛,没有耳坠,可能是在打斗中被扯下来了。

楚于并不相信曲枫庭,也不相信历秧,但是他不能定历秧的罪,不然自己也要被牵连。

“就凭这个,这种蓝羽很常见吧。”楚于终于找到控制身体的感觉,他站起来,“所以不一定是他。”

“他现在不知所踪,万一是黑楼进了歹人,他已经被害了呢。”楚于看着门外的围观者,抛出一个疑问。

门外依稀有附和的声音。

“对啊,也有可能。”

“一个娈宠,怎么能偷袭车队,且成功了。”

“就是,要不然朔华宗的脸往哪搁。”

楚于又道:“就算是他犯案,又与我何干?人是黑楼卖给我的,责任在黑楼啊,我莫名其妙被各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巍忍不住背过脸,偷摸道:“说得好。”

一个脸被打肿的护卫叫嚣:“你买的奴隶,总得给个说法。”

得,白说了,一句人话没听懂。

“曲前辈,你看,这是什么?”楚于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红纸,“是您亲自交付给我的,历秧的奴契。”

“哦,是我交给你的,怎么了?”曲枫庭漫不经心道,眼神却狠狠瞪了一眼楚于。

装,还装,看我已读乱回。

“您不想让轻鸿进入后半场的拍卖,组织晚辈们参加拍卖会,晚辈才讲他买下来的。”楚于一直低头好不容易酝酿好表情才抬起头大喊,“为的都是东鸢的将来啊!”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喊沉默了

轻鸿作为东鸢国境内的不安分因素,不被朔华宗这个官方组织待见,很正常。但是刻意针对,甚至还有组织有纪律……

不会,是要乱起来了吧?

“说白了,轻鸿反鸢只是传闻吧,又没有得到实证,甚至没有一点动作。”

“轻鸿之前还去北边赈灾,比皇粮快了不止两个月。”

“乱点好,东鸢境内太安稳了,异兽都避着走。”

这一嗓子直接把朔华宗的人喊跑了,云巍也连忙赶上去,约定下次再聊,现在只有一些黑楼的工作人还留在附近。

楚于缓慢直起背,把奴契折好压平塞进袖子里。

“这位小哥。”他拉住最近的一个年轻侍卫“我找你们管事的,想要查看这个历秧在黑楼的档案。”

黑楼的拍卖会,只有持有邀请函才能进,往往将参与者的阶级卡得很死。毕竟秘宝聚集的地方,往往也是秘密流通的地方。

黑楼的拍品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律:双数的拍品更有价值,并且越往后越贵,比如二号<四号<六号;单数的拍品就比较普通,价格也没有规律。

管家翻出几张油纸摆在楚于面前:“还好,我们还没有处理掉,请您过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抚月”

管事看了一眼::“都是随便起的,不是真名。”

历秧,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真名啊。

历秧的信息又繁多又简陋。繁多到,三围、身高体重、容貌细节、性格特点、**方法一样不落,简陋到关乎身份信息的只有一行:来自汀州。

这合理吗。

等等,来自汀州?

楚于举起来给管事的看:“他是汀州人?”

管事擦了擦汗:“这……要不然呢?”

“这能有很多解释,比如在汀州长大,或者祖籍在汀州。”楚于又问,“是哪一种?”

语罢,又提醒:“认真回答啊,关乎后续的调查,你也看到了,朔华宗的曲峰主,非常在乎此事。”

“老头只能说,他是在汀州被带走的,其他的就真的不了解了。”

有意思了。

历秧是微霜的弟弟,已经走丢十几年。

微霜是武家村人,刚刚摆脱丫鬟身份。

三个月前,历秧在汀州被黑楼的人牙子抓捕。

还有,提供给微霜线索,曾经在黑市算账的先生。

“黑市会招工吗?”楚于想再收集点线索。

“啊,会吧。”管事被问,有些猝不及防。

注意到楚于怀疑的目光,管事解释:“不是的,公子,黑楼就是黑楼,黑市指的是跟随黑楼迁移而搬迁的商贩市集。”

“他们只是跟着黑楼跑,但是并不归我们管啊,那么多家店,我可能记得几个老板,几个店小二,那谁会记得管账的?”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黑楼这条线算是断了。

“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楚于来回翻了两边,开始整理。

“还真有,他很抗揍,似乎恢复能力很强。”管事又强调,“他总是惹怒管教他的侍卫,经常被打,没给他用药,没几天就好了,一点疤没留下。”

“很不明显的特点。”不过抗揍就意味着,他可能真的有内力傍身。

“微霜……”楚于叹了口气,“下次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如果历秧有问题,微霜肯定也是骗他的了。

楚于掏出微霜交给他的布袋,沉甸甸的,解开绳子,里面的东西硬控楚于三十秒。

一根玉簪,一根由灵玉打造的玉簪。

附上一张折起来的小字条:

“赎金。”

楚于展开,背面的字迹与之前不同:

“多谢合作,很快再见。”

楚于看着这一袋子天外横财,再捏了捏手上的纸片。

“我这是,上了什么不得了的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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