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乐实在是猜不透那位社霸的心思，也搞不明白他在和自己不爽什么，颇有种大海捞针般的疲惫感。

“程江乐，”身后头传来个声音，语调慵懒，拖得老长，等他转过身，那人说，“什么时候回家。”

很嚣张的样子，看的让人心烦。

“不知道，”程江乐上下打量着他，“有事儿？”

李卓然身后那一帮人都笑了起来，也许是下意识这样，但声音里都带着股嘲弄的意味，李卓然瞅了他们几眼：“没有。”

“有病，”程江乐有点儿不爽，“走了。”

李卓然脸色顿时变的很不好看，他的目光从刘晓薇身上扫过，而后定格在程江乐脸上。

程江乐也不知道这人在犯什么病，就看着他慢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突然凑近，附在耳旁轻声说：“那两包零食都给你买的。”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有点痒，程江乐触电似的弹开，那股子想揍人的烦躁感再次袭来，“我知道了。”

李卓然勾唇笑了下，回身走到那一帮人中间。

“一群神经病，”程江乐有种自己被调戏的错觉，“没事找事。”

那一堆人脸色也变了，空气中有股火药味儿在悄然蔓延。

李卓然大概没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气氛，音调拉了很长：“早点回家。”说着还摆了摆手。

“哦。”程江乐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神经病。

他对李卓然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年前，但初见便碎的成渣了。

可这些都没什么，他压根不在意，更不会对李卓然的所作所为生出厌恶，但也没什么好感，这时候心里边各种关于他的好坏轮流交替。

“那人还挺帅的，”刘晓薇一点儿也不顾旁边人的心情，“你怎么认识的？”

“你眼睛是被路灯晃瞎了吗？”程江乐说。

“呦，你眼光还挺高，”没等刘晓薇说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甄苒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嘲讽，“要不你去和他比一比？”

这女的应该是后来者，赶着和前边的大部队会合，程江乐扭头看了她一眼：“无聊。”

“无聊？”甄苒愣了愣，大概以为他会真的比一番，最不济也和自己对骂几句，没想到就一句话，不对，就两个字。

程江乐迈出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刘晓薇全程都是懵懵的状态，见他走了也跟着去了。

“你心情有点差啊，”一阵儿风吹来，刘晓薇缩了缩身子，“那帅哥是你仇家啊？”

“这是我回来的第二天。”程江乐说。

“说不定八年前结下的梁子呢？”刘晓薇捏着下巴推测，“这地儿看着社会哥就多。”

“名侦探没你真是他们损失。”程江乐看了她一眼。

刘晓薇笑了起来：“哎，真的吗，我猜对了，那你怎么认识的？”

“我住他家。”程江乐说。

“他家很多吗？”刘晓薇问。

程江乐啧了一声。

他挺理解刘晓薇的，毕竟这么潇洒一人，家里头没点钱也不能说来南桥就来了，但李月在南桥就那么一套房子。

“我和他住一屋。”程江乐脑子里头的一百字解释被他缩减的只剩精华了。

“啊。”刘晓薇应了声。

程江乐轻轻叹了口气，有种寄人篱下还被人家儿子记黑名单的错觉。

“我们明天去寺庙拜拜吧。”刘晓薇手一拍，把上一个话题完美的带过。

“拜寺庙干什么？怕自己考不上大学？”程江乐挑了挑眉毛，调侃道，“你那分数不挺高的吗？”

“这不比你低了一点，”刘晓薇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他的肩膀，然后跳了起来，这才搭上了，“也不知道你烦什么，去许个愿说不准就实现了呢，不就是又来南桥了，又不一定会见着你那爹……我要说什么来着，忘了……”

“行吧，明天去寺庙，”程江乐被她逗笑了，也搭上了她的肩膀，弯着腰磕磕绊绊的走着，“碰见就碰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卓然随便在台球厅找了个位子，低头看着手机，他像是隔绝了周围的混乱嘈杂，专心致志的看着在搜索后跳出的小字。

“干嘛呢，过来一块玩儿啊。”张磊凑到他跟前说。

“滚，有事儿。”李卓然头都没抬。

张磊自讨了个没趣，耸耸肩，拿着球杆又走了。

几人正打的不分你我，李卓然突然站起：“我先回家了。”

甄苒在那计分，听到这话，抬头问了句：“回这么早？”

“有人要来我家取东西，”李卓然手机又响了一声，他看都没看，直接揣进兜里，“走了。”

“晚上你还出来吗？”张磊说。

“再说吧，”李卓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电话联系。”

南桥的时间流速好像与江城的不一样，一个人的时候过的特慢，以为过了几十分钟，一看时间，指针才动了五下。但刘晓薇来这么几天，像是开了加速器，咻一下就过完了。

刘晓薇这加速器要走了，那点轻松快乐一下子降至冰点。

“你真不带点特产走？”程江乐站在售票处叹了口气。

“那么大一个箱子，还是算了吧。”刘晓薇说。

“你要想吃我可以给你寄。”程江乐看了看她。

“想吃我直接就来了，用不着那么麻烦，”刘晓薇叹了口气，“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江城？”

“再过段时间吧，”程江乐说，“我还有些事没做呢。”

“也不知道你在和自己犟什么，”刘晓薇说，“到时候我带他三过来看你，怎么样？”

“都是些请不动的佛，”程江乐靠到墙边，“要能请动他们，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别这么悲观，我有的是办法。”刘晓薇笑了笑。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坐那的刘晓薇突然转过头一直盯着程江乐。

他察觉目光后，也转头看着，俩人面对面干瞪着眼。

“你……怎么了？”程江乐心咯噔了一下。

“就是想到好久不能见着你，有点难过。”刘晓薇一头撞上了他的肩膀。

“我很快就回去了。”程江乐身子僵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快点回，”刘晓薇说，“真的。”

程江乐轻轻叹了口气：“嗯，快点回。”

刘晓薇抽离，笑了起来：“好。”

女孩走之后，程江乐在那里坐了很久。

起初他是只把女孩当朋友，可一起玩的时间长了，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友谊。

直到高三刘晓薇和他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他突然明白了。

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但是他选择放弃，因为有个人也向自己表白了。

程江乐掏出手机，点进一个有着数十条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许欣，我们分手吧。】

他没有翻看那些消息，直接删了对方的好友。

他想自己既然主动结束这段暗恋，那赌气答应对方的请求也应该结束了。

回家的时候，李卓然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程江乐自从进门那一刻便感受到自己被一直盯着，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选择了无视，坐在里卓然侧边的沙发上，隔了一段距离。

没人说话，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

李卓然突然出声：“你昨天晚上就真回来取个衣服啊？”

程江乐看了他一眼：“对啊。”

“你那朋友走了？”李卓然接着问，“你们什么关系啊？”

“走了，”程江乐换了个姿势，“普通朋友。”

空气再次陷入静默。

程江乐只对熟悉的人话稍微多点，李卓然顶多算是之前的朋友，毕竟在八年前离开南桥那天，他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