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然去学校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雨。

持续了很久三十度高温的天终于降了下来。

还挺舒服的。

程江乐挺无聊的，跟着去了南桥一中。

同李卓然走到校门前一百米，对方说还有事儿就分道扬镳了。

进校门的时候他留意了一下四周的学生，都穿的一模一样，要在这地方找人，真挺困难的。

他还特地找了找张磊，脸唰唰的一个接着一个，眼花缭乱的，差点都快脸盲了。

“程江乐，徐晚的儿子，”班任看起来挺温和的，就是挺着个大肚子像怀孕了一样，“我和你妈当年是同事，我叫周雄，十二班的班主任。”

“周叔……老师。”程江乐很规矩地冲他微微弯腰，无论是叫叔还是老师都感觉很不对劲。

“我们先聊一聊，一会儿上课我再带你进去，”周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程江乐有些拘谨，但还是坐下了。

“听你妈说，你都毕业了？”周雄笑了笑，“打算报师范类院校？”

“对，”程江乐说，“我妈就当老师的，我也挺想的。”

“原来是受了你妈妈的影响啊，”周雄笑了起来，“那成绩怎么样？”

“就一般吧，”程江乐说，“五百四十二。”

“不是还行，相当不错了，和你妈一样谦虚，”周雄笑的更慈祥了，笑完了又叹了口气，他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给你妈争了口气。”

程江乐没出声，看着周雄。

他说的话带着很强烈的愧疚以及一种他说不上的来情绪，似乎和徐晚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尤其是“给你妈争了口气”。

“你要没事儿可以来我班听听课，”周雄说，“反正以后也要当老师的，就当提前熟悉了。”

程江乐觉得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毕竟还没到报名的时间。可周雄都这么说了，再加上自己确实挺闲的，不如就按他说的做。

犹豫了半天他才说了一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不会，你放宽心，”周雄说，“再有一周就期末考了，影响不大。”

“哦。”程江乐看着他的脸。

周雄欲言又止，神色间透着几分扭捏，像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又说不出口。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他也跟着乐呵。

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过后，周雄拿起厚厚一摞卷子，又拿起手机揣在兜里：“走吧，上课了。”

“好。”程江乐捏了捏耳垂，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他还是纠结周雄到底是谁，为什么总给他一种亏欠了徐晚后想要用自己补偿的感觉。

现在的南桥一中是新换了地址的，装修也更高档次，校园面积很大，但是布局有点乱糟糟的。

二楼是文科班，三楼是文科和理科班，四楼又是理科班……

更奇怪的是办公室还和教室长得一样，分都分不清。

“我们这楼是新建的，”周雄给他介绍了一下，“设备啥的都很新。”

“哇，新楼啊。”程江乐附和着点了点脑袋。

“我带那班在五楼，”周雄继续说，“教室也特别大，喊一声都有回音。”

“哇，那教室人很多吧。”程江乐继续点头，连连附和。

“不多，还有我们学校在南桥是最好的，在市里边排名前五，”周雄说的嗓子有些干，咽了口唾沫，“升学率很可观啊。”

程江乐小鸡啄米的点头，又说了哇。

他这种捧哏式的热情态度极容易给别人一种满足感。

周雄显然被满足了，说的更有劲了：“你知道我们这儿一本进线率多少吗？”

程江乐眨了眨眼睛问：“多少？”

“百分之八十七！”周雄往后边瞅了一眼，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李卓然！你干什么去了！没听到上课铃么！”

程江乐那声“哇”被卡嗓子里头，憋的他特别难受。

但很快就被周雄喊那名字给吸引住了，他也回头瞅了眼，一个背着书包的人正慢吞吞的上楼梯也抬起了脑袋，嘴里头还叼着根烟。

虽然低着头看不见脸，但他肯定这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卓然。

“周老师早。”李卓然捏着烟吸了一口，也不怕烫就用手活生生将烟掐灭，对着楼梯角的垃圾桶扔了进去，准头很好，再次完美进球，然后又往程江乐脸上扫了一眼，大概也挺懵的，不过就吃惊了一下。

“刚回家检讨完就又迟到，你怎么这么像大爷啊！”周雄像变了发人似的，语气冲的不行，“立马回去给我写三千字检讨，今天放学前给我！”

李卓然嬉皮笑脸的，说了句是，一步跨三个台阶消失在二楼。

南桥一中的确不比市里头的高中差多少，途径的几层楼学习氛围特别好，但周雄带的这个十二班应该是个吊车尾，上课铃声都响了一阵儿了，那班里头依旧闹的很疯狂，完全没有一点高三生该有的紧迫感。

周雄上了五楼，往右转，程将乐跟在后头往门框上看了看，牌子上都是小于十二的数字。

还真是吊车尾，但隔壁十一班的纪律看着挺好的。

周雄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闹腾的几十人。

程江乐以为这老头应该挺有耐心的，自己见后排有个位子坐了过去。

过了很长时间，周雄依旧默不作声。

很吵，很闹，而且这群学生完全没把老师当一回事儿。

程江乐喜静，这么大动静搞的心情特差，他压着火瞥了眼周雄，腾一下站了起来。

这班任的路数他看不懂一点。

走的很快，像阵风一样，手带着门框用力的合上。

“砰！”

很响一声，这一层都能听见。

老子已经毕业了，不爽就顺着心情走，至于不理智下干了什么事儿不在他的关心范畴内。

周雄愣了愣，往门那儿看了眼。

因为这一出，炸锅了的十二班突然全都安静下来。

程江乐揉了揉跳的突突的太阳穴吐来了一口气。

烦躁值似乎降了点儿。

缓了会儿心情，他推门沉着脸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没见过的，这一堆人都朝自己行注目礼。

还有些低声谈论的声音，他就听清一句：“这人哪冒出来的啊，拽的像欠他二八五万似的。”

程江乐气笑了，突然想给十二班一窝端了。

这目光随着他从前门到最后一排靠窗，然后死死盯着看程江乐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都跟没见过新同学一样。

周雄喊了一嗓子，长达一分钟的注目礼结束。

十二班的整体素质看起来挺一般的，但周雄讲课期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影响大的事情发生。

这还是程江乐第一次坐倒数第一排，窗外恰好吹进一阵儿风，他突然发现这个位置简直是养老圣地。

渴了一转身就是饮水机，垃圾桶那个距离准头稍微好点也是一击必中，学的眼睛累了还能看看外边的风景……

刚闭上眼睛想补个觉，前座好像得那个多动症了一样。

先是晃凳子，又转过头不停的和他的同桌说话。

大家新年快乐，未来要平安顺遂，事事如意，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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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