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六月, 傍晚的天光依然大亮。zuowenbolan
搬运行李的三辆车行驶在城北至城南的江南大道上,一路顺畅。倒是从城南到城北的逆行大道车辆拥堵得水泄不通,不时能听见司机不耐的车鸣。
“为什么另一边那么堵呢?”
同一条大道,不同方向的车辆数差距太过悬殊, 梁映真看着看着, 自然地问了一句。
说完一顿,过去她和韩真佩出去看见什么不太明白就会问问,这会习惯地一问,记起现在旁边是傅审言不是韩真佩。
旁边男声淡淡解释:“城北是老城区,城南是新开发区产业众多,所以住在北边、工作在城南的人下班这条线会比其他时间拥挤。”
“哦……”
她偷偷偏了偏头, 没想到他会回答以为无聊的问题。
傅审言腿上放着笔记本, 目光平直地看向屏幕, 他真的是很忙很忙, 以为赵卓丽算忙碌的了,但他似乎就没和笔记本电脑分开过,总是在工作。
由北往南的大道车辆行驶非常快, 更显得左边仿佛凝固的车流缓慢。
她忽然记起上次搬去傅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看了看专注看屏幕的男人,小声地又问了句:“上次去也是六点多,好像没这么拥堵,为什么啊?”
傅审言抬眸淡淡扫她一眼:“上次是周末。”
“哦……”
脸微微地有点烧起来,他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你在家里待太久了,不知人间岁月。”
她下了一个小小的决心, 以后每天至少还是要知道今天星期几,也算是早点进入学生状态。
穿过江南大道,车辆疾驰在另一条长长公路上,行至傅宅门口时里面显然提前收到消息,并没小车通报那扇镂空高大的门便徐徐往里打开。
进入大门后,上方是郁郁葱葱的林木,阳光透过枝叶垂落光点,车碾过稀稀落落的光点向深处的别墅驶去。
抵达别墅正门,正对的喷泉水池汩汩流出清澈的水,抬头是高悬的太阳,却有林木间拂来的些许清新微风,并不闷热。
梁映真下车站直,缓缓地深呼吸,心情竟比想象的要平静。
另有人指挥后面两辆车的人去将行李箱子抬进别墅,她这次搬来很多曾经的作品,还在想放哪里——
“二楼我着人布置了一个书房给你,以后你看书、画图或其他活动,可以去那里。”
傅审言也下车,走至她的身旁。
“谢谢你啊,我一直都想要一个自己的书房呢。”
梁映真眼睛一亮。
之前她就觉得在客厅看书太空旷又偶尔有佣人经过,不是那么安静,可是出于对这个婚姻的不踏实,她莫名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没有跟他开口提过。
傅审言侧头垂眸,她唇角微微扬起,笑得一脸满足。
仅仅一个书房,开心成这样?
直到两人到餐桌上一同用餐,偌大的餐厅里只有餐具细微的声响,和梁映真桌前手机上时不时响起的微信通知声。
连响几声,又有消息来了。
她嘴里还在咀嚼,放下筷子去按开手机,另一边还在拿小勺喝汤,这只手指就在小屏幕上哒哒哒地打字回复。
傅审言的目光沿着她的动作,看她回完消息又继续喝汤,消息一弹出她又开始哒哒哒地打字。
他用餐的动作微微一顿,正想说点儿什么,梁映真嘴角一弯,跟着眼睛也弯成一条线,不知看到什么乐成这样。
他甚为罕见地把嘴边的话咽回,等她放下手机后,只淡淡说了句:“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梁映真说:“对呀。”
“比上次回来开心。”他语气很淡,平铺直叙的冷静。
梁映真点头:“对呀。”
傅审言很轻地挑了下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也要问?
不过今天心情好,梁映真大大方方地分享道:“佩佩给我发的她最新灵感神转折啦,比较好笑,具体的呢估计你不会感兴趣我就不说了。心情好嘛——”
她顿了顿,唇角又翘了起来:“因为有事做啊,这段时间可以有目的地复习,哦不,补课,以前在这里呆着无所事事,人快要闷死了心情怎么会好?”
“有钱有闲还觉得快要闷死,你应该出去工作接受一点社会教育。”傅审言面无表情地道。
梁映真放下筷子,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想说我不识好歹,可这不一样。我本来就失忆了,即便有家人有朋友有……”
她不自然地顿了顿,“有丈夫,可我对过去的自己一无所知,也许以前我能安心做傅太太吧,可现在失忆的我更想做一点事,找到一点儿、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价值和存在的意义,自己的心才不那么空。”
傅审言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晚上两人各自在书房,梁映真在自己的书房把设计稿和书挨个整理好之后,时间差不多就到十点,她现在习惯早睡,回到卧室。
傅审言靠坐在床头,手握一本书,听见门开抬起眼,很浅地扫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奇怪,他今天居然睡这么早?
梁映真满脑袋都是问号,进入浴室后想了想还是把门反锁了下。
一小时后走出浴室,半月没有同床,对他还是有所顾忌,小动作地收腿上|床,手刚要把软被拉高,忽然想起一件事。
傅审言翻过一页书,余光瞥见另一边的身影下床一阵影似的走至窗边。
大脑闪过一盆小绿植。
果然,接着便看见梁映真从窗台外沿捧出一盆土壤干涸、枝叶枯萎的绿植,她立即一张小脸垮下,细眉耷拉着,一脸心碎的小模样。
“我居然把你给忘了……天呐,我对不起你小肉肉,就这么把你晒干了……”
“养了半年的,怪我……应该把你带走的,不,我就不应该把你带过来……”
一阵细细地哀声,她就站着那里,捧着小小的绿植翻来覆去地看。
傅审言又翻过一页,没有出声。
他冷酷地想,她要是问起为什么不给浇水,他就会告诉她,自己对她的绿植没有义务。
静了半晌,梁映真没说话,只安安静静有些伤心和委屈地反复看绿植,又出门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方正纸盒,将小绿植小心放进去,合上盖又抱在胸前出了卧室。
过了会,她回来了,掀开被子躺下去,拉高软被,安静乖巧地闭上眼,纤长的睫毛末梢有些湿润的水意,不细看发现不了。
一盆植物也值得哭?
傅审言面无表情地翻页,这就是做事冲动的下场。
以后看她还敢不敢如此行事,她当初但凡尚存一点理智不搞离家出走这套,那次他也不会对急需浇灌的植物视而不见。
-
翌日清晨。
傅审言如往常一个人在餐厅用早餐,梁映真却在这时过来了,佣人上前轻声询问要点什么,她随意说了几样便坐在桌边。
开始放空,静静的不说话。
傅审言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擦嘴角:“眼睛怎么有点肿了?”
“没睡好吧可能。”她闭上眼睛用手掌捂住摸了摸。
“待会回去补一觉,下午谢征会过来给你上课。”
“嗯……”
傅审言起身,经过她的旁边时停了停,瞥见她浮肿的眼睛,略嫌碍眼地移开视线。
坐在前往江岸中心的商务车里,他想起她昨晚抱着盆植物伤心的模样,扯了扯唇,果然还是未经风雨的性子,才会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伤春悲秋。
又想起她略微浮肿的眼睛,再漂亮的眼睛浮肿也会打点儿折扣。
他莫名心头涌上一股躁意。
半月前她走得那么坚决还说要离婚,半点未见犹豫。
他可是她的丈夫。
即便他自知是师出无名,但梁映真自己并不知情,未免把他瞧得太低了些,还不如一盆不起眼的植物。
-
抵达傅氏大楼,经过公司前堂去往总裁专属电梯时,听见一些员工明显带着兴奋和震惊的讨论声。
今日地产界最大的消息,莫过于堂堂千亿房企圣力因一次可疑的围标牵扯出经济大案的头版头条。
电梯门开,石景宽在旁边汇报些早上的日常安排,傅审言跨进电梯。
男人英俊而淡漠的脸在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后消失。
“傅总,进展如您之前预计的一样,可就一点,”石景宽汇报中途顿了顿,“圣力的翟远跑了。”
傅审言微微皱了下眉:“跑了?”
石景宽眼观鼻鼻观心地答:“我派人去查过出境记录,没有他的,如果国内搜捕不到,可能造假了证件出国。”
傅审言沉默片刻。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迈步走出电梯,一边走一边对旁边吩咐:“造|假|证|件出国那就牵涉到公|安系统里面的人,先查,查到跟我汇报再作决定。如果是在国内躲藏,你查到消息自己安排渠道透风出去,不必问我。”
石景宽:“是,傅总。”
一坐进办公室,电脑刚打开,桌上的电话也响起来,里面职业女声汇报:“傅总,万城的许总想与您通话。”
“接。”
“好的。”
听筒里声音转至一道粗犷的男声:“傅总做事果然利落啊,我真是庆幸当初选择和你合作了。”
说是庆幸,话里话外却有一股警惕的意思。
上个月嘉虹地块的拍卖扯出疑似围标,先是将圣力地产的副总抓起来调查。
最后围标的罪证证实,也不过是三年无法拿地工作业务大有可能凉掉,但无法确保一击致命。
当初蒋琰问他:“你不担心翟家反扑吗?”
他答:“你觉得我会给他们反扑的机会么?做绝了就不必担心。”
圣力地产那一笔笔随便一条就够判十年八年的经济烂账就是他的王牌,经侦行动果然够快,不到两周就下了搜捕令。
唯一的变数就是逃跑的翟远。
但傅审言并不担心,远遁海外另说,以国内如今密集如云的天网系统,想要藏匿难度非常高。
他淡淡一笑,“许总说笑,嘉虹地块大概不久就会重新拍卖,回头万城拿到嘉虹我会让助理备点薄礼祝贺。”
-
午后空气升温,似乎风也不怎么吹了。
日光猛烈,照得地面反出白亮的光,梁映真在书房朝外望了望,刺得眼睛有些疼,便合起窗帘。
傅审言口中的老师现在还没到,她担心老师到了自己正在睡,所以午饭后午觉也没睡,一直等着。
等到下午两点,大门那里终于有电话打来:“夫人,有一位谢先生说拜访。”
“让他进来吧。”
她下楼前照了照镜子,抚了抚眼皮,都怪傅审言早上说她眼睛肿了,早上拿热毛巾敷了半天这会看似没肿,心里还是担心浮肿。
“下午好啊,傅太太。”谢征朝她礼貌微笑。
“您是我的老师,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梁映真立即摆出“不敢当”的表情,还摆了摆手。
“可以啊,你也别称呼‘您’了,多别扭。”
谢征倒不拘泥,让人把车上的一箱书搬往梁映真的书房,只是她站在一旁看了看,里面有许多书其实她这里已经有了。
“原来你有书的?”
谢征显然也发现房间书桌上摊开的《建筑设计基础》,拿起翻了翻,里面细长端正的小楷写着笔记,只是同一页常有两道笔记,新添的笔记在前面的打上问号。
一本书看了两遍?
谢征一边想,一边随口道:“审言没跟我说。你都看完了啊?”
哦,那是因为我也没对傅审言说呀。
毕竟他是她的丈夫,也不能把塑料婚姻跟别人讲。
梁映真尽量自然地转移话题道:“对啊,我想着先看一遍有不懂再问你,我怕什么都不懂,你教起来会觉得我笨的。”
谢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错,态度挺认真的。这点你真和审言有点儿像。”
像吗?
梁映真可不觉得两人有共同之处,也就没问。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补课,但谢征显然也做了准备,把梁映真标记的不太明白的地方一一讲得细致,他很会讲课,对建筑史信手拈来,时常在讲课时穿插点趣闻。
两小时一晃而过。
“今天先到这儿吧。”
谢征笑笑说:“教你很轻松,下回你可以像今天这样先把问题准备好,我来解答就行,这样效率也高点儿。”
“好啊,谢谢老师!”梁映真也笑。
窗帘被风吹起一角,斜照的阳光在墙面上挂着的设计图上晃了晃,谢征的目光也被阳光晃荡的设计图吸引。
他起身走至墙边,抬头细细看一遍:“这些……是你的作品吗?没学过建筑能画成这样简直是天才啊。”
他语气中的惊艳,梁映真听得汗颜,要怎么解释那是她失忆前的作品呢,解释就要说自己的失忆,不解释好像就舔着脸认下他口中的天才。
可是失忆这种事太罕见了,就这么说出来,会被当成精神病吗?
可能会的。
梁映真想了想,安慰自己厚脸皮一次也没什么。
她更厚着脸皮,隐隐期待地问道:“如果是学过一点儿建筑的话呢,算天才吗?”
“也不错,但天才就说不上了,里面一些设计理念是广为流传的教学成果,如果是没接受建筑学课程无师自通绝对是天才。”
谢征转头见她神情有些失落,安慰道:“这又没什么,我一个大学老师也不敢自称是建筑学天才,这么多年我就只见过一个。”
“谁啊?”梁映真眼睛亮了亮。
谢征笑着睨她:“你丈夫。”
“啊?”她完全惊在当场。
“那都很多年前的往事了。”
谢征笑了笑,眼前的漂亮女孩年纪很小,不知道很正常,就算是夫妻傅审言也未必会谈及当年的旧事。
“我想听,你说说他怎么天才嘛,我和他也是夫妻啊,他都不跟我说的。”说着说着梁映真自己也没察觉,语气有点小小的怨念。
“设计这种东西,怎么能是用语言描述的?”
谢征的神情微微浮现出一种回忆的色彩:“建筑是凝固的艺术,这句话每一位建筑学生都知道。我和审言在国外的老师很厉害,他曾经说,审言是他所有学生中唯一一个设计不仅能成为艺术,更有一种哲学的蕴意在他的设计中。”
“哲学?”梁映真懵懵地问。
“对,哲学层次。是不是觉得很玄学?”谢征朝她笑笑,调侃道,“我也觉得,所以我就不是天才了啊,也就当个大学老师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里,一半是失意,一半却是遗憾。
不知怎的,梁映真直觉那一半的遗憾是为了傅审言。
别说是傅审言的朋友,连她也觉得遗憾,幽幽道:“为什么不继续做设计啊?”
不然,说不定现在也能看见所谓建筑设计中蕴含的哲学是什么境界。
谢征却没回答,只说:“好了,我该回学校看学生的模型作业了,下回再见。”
“好啊,我送你出去。”
梁映真一路将他送至车库,刚好撞见好些人从一辆卡车后进进出出地搬多肉,一盆又一盆,很快摆满一地。
谢征看了看没问什么,坐进车里与她道别。
白色轿车很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中央大道上消失。
梁映真重新看回勤勤恳恳搬多肉的几个人,叫住其中的一个:“等下,这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多肉呢。”
那人恭恭敬敬回答:“是先生买来的,说让夫人挑些喜欢的留下。”
梁映真愣了愣,想起昨晚在卧室一通抱着多肉的嘤嘤嘤,脸一红,看着慢慢一地的多肉,各式各样各有其美。
她问:“挑一些留下,那剩下的呢?”
“先生让我们自行处置。”
她又愣了下:“你们要养吗?”
那人露出诧异又迟疑的表情,讪讪的不说话。
梁映真明白过来,他们大概是不会养的,所谓自行处置就是扔掉的意思。
真是,浪费!
她只好说:“帮我在花房腾出一块儿地方,所有的都搬过去,我来处理吧。”
“好的,夫人。”
梁映真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蹲下忍不住开始挑选,一边一个抱着两盆可可爱爱的小多肉,心满意足回到书房放在目光所及的地方。
她退后几步欣赏几秒,又蹬蹬蹬地下楼再挑两盆上来。
晚上傅审言没有回来,她一个人用完晚餐上到书房,把白天谢征讲过的再温习一遍才回到卧室,沐浴后跟韩真佩叽叽喳喳视频了会,又跟赵卓丽视频了会。
傅审言还是没有回来。
她也不失落,以前也是这样的,他很忙总是回来很晚。
脑里又浮现谢征脸上另一层的遗憾。
她拍拍脸,告诉自己不要早睡,想等着他回来跟他说声谢谢买多肉给他,再批评下次不要这么简单粗暴的买一卡车。
但她高估了自己,卧室时钟指向凌晨一点时,整个人便撑不住地合上眼皮,睡前的最后一秒她感叹——
他都不会累的吗,这个点了啊。
这一觉却没有直接睡到天亮,夏季夜晚本就胃口一般,晚上又为了等他到凌晨,梁映真只睡了两小时就被腹中突然而至的饥饿感催醒。
她睁开眼,旁边的傅审言正闭眼安睡。
她摸着肚子给自己暗示:忍一忍,忍一忍,再有三个小时就可以吃早餐了。
“咕噜咕噜——”
回应她的是两声空腹的咕噜声,顿时更饿了。
她只好爬起来随意披了件外衣,下楼到厨房摸摸索索,想翻点儿水果出来。
白天客厅和餐厅总有水果盘摆放在桌上,任君取用。
这会熟悉的果盘都不见了,偌大的冰箱只有纯净水和一些蔬菜,还有左侧的冰冻肉类。
怎么回事!
这么大个房子还没有点水果了!
她捂住咕噜作响的小腹,只差咆哮,盯着冷藏柜里的蔬菜,犹豫一秒要不啃点儿生菜算了?
-
傅审言凌晨时被一个海外紧急电话催醒,这对他是稀松平常的事,听清问题思索后便给出自己的意见。
挂了电话,才发现身旁的位置薄被掀开一半,已经空了。
这个时间估摸也是去浴室,他重新躺下——
“砰!”
紧跟着楼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刚躺平的身体顿时弹起,心里浮起不妙的猜测,傅审言扶了扶额,下床只身下楼。
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右转,走进餐厅。
厨房一地狼藉,断了把手的平底锅,溅开的肉与蔬菜的混合,汤汁横流,不堪入目。
梁映真站在一旁,一身雪白的睡裙也溅上汤汁,她的表情懵懵的刚从惊吓中缓过来,看见他嘴角一撇,十足十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傅审言:“……”
他又揉揉眉骨。
作者有话要说:傅二,你家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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