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滑头。jiuzuowen”
他不说还好, 他一说“小滑头”,她自己都觉得那话好让人脸红,下意识就夸他。
她同样抿起嘴角,小声:“我只对你说啊。”
他轻笑:“我也只对你说。”
进入拍卖会场所在的宴会厅,会场极其大, 香槟色云朵的吊顶, 如黄金被照射出的流淌的光芒令人目眩, 地面铺着同样香槟色的地毯,所有的设计元素都是偏暖的香槟色和偏冷的银金属色相融,整个宴会厅既有克制的清冷, 又有浮华声色的奢华。
“好美啊。”
她轻声赞叹。
傅审言偏头看她:“喜欢这个色调?不如以后婚礼也用类似的色调?”
他冷不丁提及婚礼, 梁映真竟然还真的期待几分,想想都不觉露出甜蜜蜜的笑容,挽住他说:“喜欢是喜欢啦,不过婚礼的话……到时候可以再看看设计师的意见嘛,这个设计三叔都用过了呢,我想要独一无二的。”
傅审言说:“好,独一无二。”
拍卖会场的灯光自然比甲板上明亮许多, 甲板上很多人拥在展板附近合影,疏忽没有招呼到的人肯定有,这会进来会场, 很快有人注意到傅审言与旁边女人的身影,前来打招呼。
“堂叔,堂婶。”
周司礼和同行的一个年轻女孩子一起过来, 女孩子有些眼熟,梁映真看着她思索了会,女孩子自己笑了:“堂婶,我是林晚。”
“哦,哦…林晚,你好。”
梁映真有些尴尬,被她一说才记起这位是二叔的外孙女,险些忘了闹乌龙还差点脱口而出这是不是周司礼的女朋友,还好没问,不然就是翻车现场。
傅审言见她耳后泛起小片红晕,抿了抿唇:“二叔他们没来?”
“他们啊。”周司礼朝宴会厅某一方向示意,“已经在那儿坐下了,让我们两个小辈出来多认识人,刚好碰见堂叔堂婶。”
梁映真朝他笑笑:“会场这么大,你们碰到我们也是巧。”
她笑得真诚,周司礼却心虚上次自己对她说的谎言,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看向傅审言:“我们还要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呢,就不打扰堂叔堂婶了。”
傅审言微微颔首,和梁映真往前走了几步,碰上沈耀锡和挽着他一道的沈京京。
看得出沈京京的确是沈耀锡宠爱的外孙女,身边总是带着她一道去介绍人给她认识,两人走至傅审言面前。
沈京京还记得上次在傅舒兰外孙女百日宴目睹两人的亲昵,克制着微笑招呼:“傅总,傅太太。”
大概是跟在傅审言身边久了,梁映真觉得自己也成熟了,不喜欢沈京京还是微笑着回应道:“沈老先生,沈小姐。”
旁边不时有人经过,和傅审言与沈耀锡简短招呼,等那些人走后,沈耀锡和傅审言谈起公司的事来。
梁映真挽着他,安静地没有出声。
沈京京的眼神先是上下打量,而后像是在她身上剜下肉一般令人不适。梁映真悄悄在心里朝她翻个白眼,便移开视线看着说话的两人。
“……西郊花青溪那块地是我们拿了。”
沈耀锡赞赏点头:“江城未来大力发展西进的策略,花青溪将近两千亩,这块地啊,江城也就你们明科吃得下,我不意外。那里山清水秀,要是有开发成别墅的地块,别忘了给我留一套养老。”
傅审言淡淡一笑:“沈老说笑。”
“江城西进是好的,我看政府出的通告整块地花了一百八十三亿,其他人后来都不敢加价,还是你有魄力,江城的未来也就在西边了。”
沈耀锡端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旁边的沈京京立即撒娇地拿走他的酒杯:“外公,你说好就是拿着不喝的!”
沈耀锡苍老的脸上浮现慈爱的笑容:“行,行,听你的。”
他对傅审言和梁映真笑了笑,瞥一眼旁边的沈京京:“瞧,这霸道的性子。幸亏给她找的陈家,陈植性格稳重不急躁,要不随便嫁进什么人家恐怕天天鸡飞狗跳。”
沈京京脸色一下很差,一提起这桩婚事她就生气,旁边要是敢提这会早被她怼了,这会却是安排婚事的外公在说,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
傅审言赞同道:“沈老看的人怎么会有错,陈植确实不错,以后大有可为。”
陈植不错,陈植多好,这话人人都会说,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陈植年纪轻轻沃顿商学院毕业能差么?
关键是长得丑啊!
沈京京暗地狠狠掐自己的手指。
梁映真目光往下,留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用力,蹙起眉没说话,傅审言似乎与沈老的确关系亲近,以往寒暄点到为止,今天还多问了一句:“婚期定了么?”
沈耀锡说:“明年春天和秋天有两个好日子,到时再看吧,京京娇气还不想结婚,算一算日子再说。”
“那么,静候佳音了。”
傅审言轻拍拍挽住自己小臂的手,梁映真颔首微笑:“沈老先生,沈小姐,再见。”
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沈京京忍不住回头,望向那道高瘦的背影,他侧着头唇边含笑,正与旁边的他的妻子说话。
沈京京的眼睛里迅速积聚起朦胧的水雾,在他随意问出婚期时便惊醒,她曾经小心收进心里的所有少女情思,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控制好你的表情,陈植今晚也在,你还想闹笑话吗?”
沈耀锡年迈沙哑的声音陡然严厉:“哭有什么用,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抓住,小傅那样的人是我能拿捏的吗?他和夫人一看就是感情和睦,你哭哭啼啼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他和你有过什么吗,小傅就没拿你当女人看,你在他眼里就只是我的外孙女。”
沈京京擦了下眼睛,眼圈红红,还是不甘心地问出口:“为什么…为什么呀,凭什么是梁映真,她哪里比我好?你不是说他脑子清醒吗,我看他一点都不清醒!区区一个梁家,他到底怎么想的?”
沈耀锡不言,他纵然年老,还是个男人,从男人的角度看自家外孙女和梁家女儿自然不用说,梁家女儿外貌极其出色。
虽然他并不认为仅仅出于这个原因,但更深层次的他又不能看透傅审言的想法,怎么得知?
要说傅审言没选择沈京京这事儿,沈耀锡本人不见得比沈京京少几分遗憾,傅承言出事前或许傅审言只算是外形和学业优秀的傅氏二公子。
但傅承言出事改变了一切,江城所有适龄单身男性里,傅审言显然是最优越的那一个。
年纪轻轻大权在握,继承了傅氏这么多年的嫡系资产,更不用说年龄配沈京京也不见得大了,沈耀锡觉得刚好合适。
他当初以为十拿九稳,江城能与傅家相当的也就沈家,傅审言那么精明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谁知他却婉拒了。
见沈京京眼睛还是红红的,沈耀锡语气缓和下来:“陈植又哪里差了?他家老大和老二不争气,陈家迟早是陈植的,嫁给他还能亏待了你?”
沈京京红着眼睛小声说:“他长得不好看。”
“男人的脸能当饭吃吗,那你去找个男明星嫁了就很开心了?”
刚缓和的语气又严厉起来,沈耀锡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叫你少去和娱乐圈的人混,瞧瞧你哪有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就瞅着男人的脸,男人的本事才是重要的!”
她反驳道:“傅审言有本事啊,我哪里就看脸了?”
沈耀锡冷哼:“可人家要你吗?!”
沈京京咬着唇,不吭声。
后面梁映真跟着傅审言走了半圈,几乎在沈老寿宴和姑妈外孙女百日宴见过的名流都一一见到不说,还新认识了一些这两次宴会没见过的,明星也不少,是电视和电影院常见到的面孔。
她跟着傅审言一个接一个地认了半圈,这会旁边没人,小声感叹:“哇,三叔面子真大……是不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都在这里聚齐了?”
“大概。”傅审言说。
不愧是强制爱的霸道总裁。
不知怎的,梁映真大脑里闪过这个念头,偷偷抿起唇,真是被韩真佩带坏了,竟然真觉得这样的霸道总裁有一丢丢带感。
“在想什么。”
她立马摇头,打死也不会跟他说。
傅审言睨她一眼,也没再问,两人由侍者带领去拍卖会某一片的座位坐下。
不知是特意安排还是凑巧,韩真佩和她哥哥还有蒋琰的位置就在附近,梁映真歪头和韩真佩悄悄晃了晃手打招呼,两人相视一笑。
拍卖会场的人纷纷由侍者带去座位坐下,喧闹的会场慢慢安静了。
主持人站在台上,念了一通提前写好的稿子,当然趁机宣传傅元白先生如何热衷慈善云云,拍卖便开始了。
台上落下的巨幅投影幕布上,映出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只乍看不起眼的钻石戒指。
梁映真是第一次,或者说失去记忆后第一次来参加拍卖会,少不得有点新奇,坐得笔直,认真地看着图片上的戒指。
“有喜欢的跟我说。”傅审言在旁边低声说。
她摇摇头:“我就看看啦。”
衣帽间的首饰台上还有许多她戴还没戴过,而且马上去大学,显然未来几年除开陪同出席宴会,应该没什么机会戴那些一看便知名贵的珠宝。
傅审言拿起她的一只手握着,轻轻扯了扯唇:“今晚我来这就是为了公司做慈善,钱一定要花,所以你看中什么不需犹豫,告诉我。”
梁映真转头,眨了眨眼,他轻挑了下眉:“越贵越好。”
“……”
“好吧。”
大概抱有这个想法的人在场不少,拍卖品加价火热,不一会今晚拍卖筹集的慈善款就达到八千万。
巨幅幕布上图片切换,映出一副古朴的水墨画。
主持人不遗余力地夸上天:“这副画,是本次拍卖发起人傅元白先生所赠,没有落款,但画布和墨水的技术绝对是明末时期的作品,权威专家鉴定过了,水墨画上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一只在湖边休息的鹅。至于这个画布和技术呢,我细细说说啊……”
“还挺好看的。”梁映真小声随口说了句。
话音未落,傅审言已举起牌,主持人立即扬声:“二十七号出价了!一百万!不愧是慧眼如炬的傅总啊!”
很快另一边举起牌,主持人跟上:“一百一十号出价一百五十万!还有没有人——”
傅审言抬手又举起牌。
“二十七号两百万!两百万!!”
“八十七号两百五十万!四百万!二十七号四百万!”
……
“两千万!五十一号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二十七号两千五百万!今晚拍卖最高价!”
梁映真的心跳仿佛跟着傅审言举牌的手一起一落,不敢相信短短几分钟起拍价仅仅五十万还是不知名作家的水墨画,就到了两千五百万。
“太夸张了。”
她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偏头见傅审言气定神闲的模样,再次感慨当初她在商场以为刷上一百万就够让他皱一皱眉有多蠢和天真。
傅审言淡淡跟她解释:“即便是不知名画家,三叔捐出的画错不了,和名家也没区别了。而且,你不是喜欢么?”
她同样小声解释:“还…好吧,也没有很喜欢,湖边的鸭子挺生动的,要不换一个拍吧,拍个名家的画或者珠宝不是更保值吗?”
“两千六百万!八十八号两千六百万!”
主持人声嘶力竭,这的确是今晚拍卖的又一高峰价位了。
傅审言按住她的手,另一手举起牌。
“三千万!!二十七号三千万!还有没有要跟的?”
“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两次!”
“三千万……三次!成交!!恭喜傅总!今晚筹集的善款破亿!”
傅审言扯动唇角,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回去挂你书房墙上。”
巨幅幕布上图片又换了,这回是一条项链。
梁映真喝了点酸酸的梅子酒,会场冷气虽强,人多嘈杂加上刚经历一波拍卖时主持人破音的轰炸,觉得脑子有点胀,小声跟旁边说:“我去外面透会气,待会回来。”
“嗯。”
她拿起手包悄然离场,站在栏杆前吹风果然脑子清爽许多,惬意地眯起眼睛。
江城对岸的几栋高耸的写字楼仍有星星点点的窗格亮着灯。
站了一会,栏杆旁边过来一个人,轻声说:“这个点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加班,为这个月的房租、房贷、孩子的奶粉钱上辅导班的钱奔波,好辛苦是不是?”
梁映真转头,微愣了愣:“表姐。”
赵颖思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笑:“傅总用三千万拍下一幅画,又用一千八百万拍下项链,肯定是送给你的。”
“啊,他又拍了条项链?”梁映真想了想,应该就是离场前幕布上的那条镶嵌一枚硕大粉钻的项链。
真是不出手罢了,一出手就是四千八百万。
“是啊,傅总对你真好。”
赵颖思点头:“上次你被绑架回来后我一直没跟你聊过,担心你心里有坎,现在见你一切如常我也放心了。”
梁映真的笑容微微停滞,这些日子她极力不去想,这会被提起,绑架过程不过半天,但至今想起在山里废旧别墅时的绝望,还是心有余悸。
赵颖思叹了口气:“其实翟总人以前不坏,可能…”
她停顿了下,“可能是他女儿跳楼刺激到他才做出这种事,归根究底,还是傅总做事太狠把人逼到绝境了,我觉得吧,赚钱是重要,但和气生财是最好的,也不用成天担惊受怕,你说呢。”
“翟总?”
梁映真愣了愣,意识到这是那个绑架她的中年男人的名字,一听到他女儿跳楼,脸色变了变,“是这样啊……”
“是啊。”赵颖思垂着眼睛,轻声说,“听说人在拘留所生了重病,现在可能都要不行了,也够惨的。”
梁映真抿着嘴唇,沉默望向那栋亮起零星灯光的写字楼,大脑忽然一闪,心如坠悬崖。
她慢慢转头,扶在栏杆上的手暗暗握紧,声音竟然颤抖:“表姐,你怎么知道绑架我的人是他的呢……”
赵颖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这么大的事,姑妈肯定不会瞒着我啊,都是一家人。”
栏杆的冰凉透过掌心直直刺入心脏,梁映真盯着她,缓缓摇头:“我没跟妈妈说过。”
为了怕她担心,甚至连被绑架的细节也不曾提过。
“我也是听来的,”赵颖思仍是微笑,只是稍显急迫,“傅总救回你多大阵仗,总有几个人知道的吧,我就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
梁映真盯住她,不说话。
赵颖思从没被她用这样质疑的目光盯过,慌张解释几句,忽然弯唇笑了:“映真,你虽然失了忆,可脑子还是不笨呢。”
其实她再多狡辩一点,别那么蹩脚她可能就信了。
她却承认了,她竟然承认了。
梁映真的心猛地沉入冰湖般浑身都开始颤抖,一些以为不记得的那天下午的细节恰如其分地记起来了——
午睡前的果汁,是赵颖思端来的。
难怪,那天睡得那么沉,被人从床上带走也没有醒。
她努力镇定,开口时牙齿都在颤抖:“为什么……我从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还是我失忆以前做过,就算是那样,你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就算我不好,可妈妈没有一点对不起你!”
赵颖思渐渐收起笑容,目光冷下来,不说话。
梁映真用余光瞥了眼走廊,没有别人经过,庆幸刚才的话没有被人听去。她心里一酸,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考虑这些。
“一开始,我的的确确拿你当亲妹妹看的。”
“姑妈嫁得好,姑父有本事。我爸爸没本事又去得早,妈妈改嫁嫌弃我是拖油瓶。我以为命运最惨的时候,是姑妈将我带回了梁家。”
梁映真颤着声音:“你都知道……你都记得,为什么还——”
赵颖思又笑了,目光放空似在回忆。
“梁家好漂亮啊,永远干净的地板,床好软,冰箱里永远有好吃的好喝的,衣柜里还有那么多漂亮衣服。姑妈姑父对我好好啊,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女儿。我当时真的抱着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为梁家的心。”
“后来,是谁对不起你吗?”梁映真盯着她。
“你,是你。”
赵颖思目光重新凝聚在她的身上,愤恨又癫狂。
“梁家,耀辉,所有的一切是你的我早就知道,也心甘情愿认命接受。可你成植物人了啊……不能动不能说话,凭什么你都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那个外人呢?!”
“你永远不知道你昏迷的三年我为梁家为耀辉付出了多少,而你只是醒来就轻易夺走这一切,凭什么!?”
“是你对不起我!”
“如果你没出事,我一辈子安分做我该做的不会妄想!可你出了事,给我可以拿到一切的幻想又醒来无情打破它,你都成了植物人,凭什么还能醒?!”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表姐快下线了……
正在跳转到难逃宠爱[豪门]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绿色阅读 - 难逃宠爱[豪门] 看书神 - 看书神小说阅读网 ...,如果没有自动跳转请点击[跳转]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