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身穿一袭粉衣,年龄看起来颇小。
一双圆润含水的眼眸惊慌失措地盯着众人,娇弱的身体瑟缩。
“好一个狐狸精!”叶灵鸳见了这年轻貌美的脸蛋,心里怨恨更重。
外室哭哭啼啼:“夫人,你饶了我吧。”
“今日便将你这贱人浸猪笼。”叶灵鸳咬牙切齿。
外室娇娇弱弱抬起头,眼泪止不住流:“夫人,我腹中已有孩子,以后这孩儿唤您一声母亲,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你一个外面跳舞的伶人生下的孽种也配来沾染我?谁知道是外面哪个男人的种,你空口白牙敢污了我府上的名声。”叶灵鸳绝不肯认下孩子。
外室吓得脸色惨白,下人们都是府里成了精的人,一听这话毫不客气地推搡,将人狠狠压在地面跪着。
“我是出身低贱,可也不是毫不廉耻之人。”外室蜷缩身体,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明明是夫君再三对我许诺的,还说以后会纳我入门。这孩子自然是他的。”
叶灵鸳听了她说的话后,心里怒气更甚,一个冷眼扫过身后的婆子。
婆子明白主子意思,让人拖下去偷偷处理了。
外室察觉到危险降临,奋力挣扎,几个婆子一哄而上按住她。
“闹出性命,以后你夫君怕是与你终生有了隔阂。”苏韫柔声提醒。
叶灵鸳闻言一愣,虽说如今她儿女双全,公婆明理不刁难她。
可一个女人没有了丈夫的疼爱,在后院里也是直不起腰的。
“对呀,今日没有了她,后日说不定又换成别的舞姬伶人。”景愉连连赞同,“今日打杀了她,以后你夫君想起她总心怀愧疚,想起你就成毒妇了,还是留她一条性命吧。”
景愉的话说得重,叶灵鸳的脸色霎那间沉了下去。
外室闻言连忙在坚硬的地面上磕着响头,声音凄惨:“夫人,你饶了我吧,我愿进府为奴为婢伺候您。”
“你这身份进府邸给我提鞋都不配。”叶灵鸳厌恶高傲地看了眼下面痛哭流涕的外室。
婆子们互相一看,暂时拿不定主意,等待主子发话。
“罢了,今日你运气好。”叶灵鸳回想苏韫两人的对话,思考片刻,“给她灌一碗堕胎药下肚。”
堕胎药药性猛烈,常致人失血过多死亡。
几个婆子听后赶紧去抓方子熬药,苏韫和景愉皆暗叹一声。
叶灵鸳是绝不可能有外室子的存在,就是在府邸内如今也没有妾室的孩子出生。
约莫半个时辰后,脸上全是褶子的婆子端着一碗黑黝黝的汤药过来,叶灵鸳眼神示意下,几个婆子欲要撬开外室的嘴灌药。
外室挣扎的厉害,冒着热气的汤药洒落很多在外面。
“你若把汤药乖乖喝了,生死由命我不管。”叶灵鸳不屑地冷嗤一声,“若是你不肯,莫怪我棍棒伺候。”
棍棒硬物持续重击腹部,也可以达到堕胎效果,但更加残忍血腥。
外室闻言顿时不敢动弹了,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端起汤药,一口一口喝着。
“时辰不早了,我与景愉也该回去了。”苏韫的视线瞥开这一幕,对着叶灵鸳辞行。
叶灵鸳有意挽留,奈何苏韫景愉二人态度坚决,只能送二人离开。
回景府的马车,景愉倚靠在晃荡的马车后壁上,支着下巴一脸沉思:“我感觉灵鸳变了。”
苏韫轻轻嗯了一声,她也觉得灵鸳变了。但她和景愉都是外人,实在是不好插手此事。
两人回了府邸后,自知这件事谁也不透露为好。
却第二天齐齐被景老夫人教到院内,景愉有意撒娇卖乖糊弄过去,但景老夫人火眼金睛:“你可知昨日外面上演了好大一场戏。”
“哎呀,娘夏天火气重,外面的事情咱还是平心静气不问不管的好。”景愉殷勤地给景老夫人端茶水。
景老夫人将茶碗重重搁在桌面,神情严厉:“我且问你们昨天去了哪儿?”
景愉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我们去找叶姐姐玩了。”
“究竟是不是寻常玩乐,你们应该心里有数。”景老夫人锐利的视线扫过二人。
景愉张嘴欲要辩解,苏韫却拉着她跪下认错:“娘,昨儿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当,带着妹妹胡乱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了。”
她三言两语认了罪,景愉瞪大眼睛:“是我胡闹非要跟着去,嫂嫂拿我没办法。”
景老夫人眼眸平静地看着下面二人,苏韫是个拎得清的性格,一看事情败露便痛痛快快认错,倒是给人添了几分好感,还知道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我知你们几个姐妹情深。”景老夫人轻叹,“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那两人闹得天翻地覆,你们小心把自己送上门坐挡箭牌。”
苏韫诧异地抬眸对视了眼景老夫人,她向来是明事理不乱传话的人,既会说出这一番话,多半是从哪得知了消息。
叶灵鸳将她和景愉当做替罪羔羊,熄了她夫君的怒火,难怪她执意要她们跟随前去。
苏韫低头认罪:“是儿媳处事不当,连累了妹妹。”
景老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既然是你二人一起做的,我也不偏袒谁,两人都一起禁足,直到端午节方可解禁。”
临近端午节是景愉的生辰,也是她在景府过的最后一个生辰,紧接着便是要嫁人了。
晚上景阳下值问了苏韫后:“此事的确不该插手,那外室一尸两命,夫妻两差点闹到要休妻的地步。”
苏韫眉头紧蹙,良久才低叹一声,可惜了还是没能救下她。
苏韫本就不爱外出,整日里嚷嚷闷的人只有景愉,她日日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结果苏韫却率先解了禁足出门,苏母病了苏府派了人前来通报后,景老夫人立即解了禁足。
苏韫连忙让人套了马车后去国子监,回家之后发现苏母只是轻微感染风寒。
她一回家,苏母的眼睛恨不得沾在她身上:“前儿听说你掺和了灵鸳的事情,我怕你婆母狠狠苛责你,如今才想了这个法子见见你。”
“娘你放心好了,婆母虽然不苟言笑,可绝不是严苛之人。”苏韫的脸上有了笑意,劝慰道。
苏母赞同地点头:“可见当日父母让你嫁与景家是为你好,若是嫁给了那人,如今怕是尸首异处。”
肃王府的女人不知被朝廷杀了多少,可肃王铁石心肠之人,哪里会在意这些呢,连发妻都不放在心的人,更别说莺莺燕燕,供人玩乐的妾室。
“听闻朝廷接连打了几场败仗?”苏韫问道。
苏母连连叹气:“唉,可不是嘛,陛下都气病了,叛军气焰嚣张得很,不过这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也是正常的。”
苏韫有心想问问陆慎炀的消息,可终究不敢问出口。
苏母从旁边盒子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苏韫:“这药方,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你按方子抓药好好喝几副,说不定就有喜了。”
“娘,多少大夫太医都给我诊过脉了,都说我没毛病,只是身体骨差了些而已。”苏韫蹙眉不喜。
母亲叫她回来,究竟是怕她被婆母苛责磋磨,还是为了给她药方?
苏母表情严肃:“你嫁入景家已过三年仍无子嗣,叶灵鸳与你时间相差不大,已是儿女双全,你怎能不着急?”
“子嗣一事是听天由命,静待缘分,强求不得。”苏韫将药方搁置在一旁,“何况我已喝过多少副药了,没用。”
“死马当活马医,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苏母一脸着急,“也是景家宅心仁厚,若是旁人三年无所出,说不定都休妻了,你可要想想法子啊,以母亲之见那只猫你还是别养了。”
说不定就是那只猫的问题,才迟迟怀不上孩子。
“这件事又和小老虎有什么关系?”苏韫满脸不解,心里隐隐约约有团怒火。
“你婆母爱清净,那只猫天天东跑西跑,惹是生非的,留着终归是不好。”苏母苦口婆心。
“婆母未曾说过此事,想来应是不介意。”苏韫抬头望了望天色,“她命我禁足,如今母亲身子无甚大问题,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她该是真的生气了。”
苏韫搬出景老夫人赌苏母的嘴,苏母虽是不舍,可也不好挽留。
马车内苏韫看着苏母硬塞的药方,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看了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大夫太医,都说她没问题,那为什么所有人还是认为她有问题?难道有问题的不能是景阳?
回府后景阳询问起苏母身子如何,病得可严重。
“只是感染风寒,并不严重。”苏韫依照实情回答,“我想请个大夫上门为你我把脉。”
“夫人身子哪里不舒服?”景阳拉过苏韫的手,视线上下打量一番,“莫非是传染风寒了?”
苏韫的脸红了些,红霞映着白嫩的肌肤:“我许久未曾有孕,想着找个上好的大夫来看看。”
她这番话说得委婉,但官场上的人最会察言观色,景阳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好。”景阳爽快答应。
待到他休沐那一日,就请了大夫上门把把脉诊治。
大夫先是给苏韫把脉,诊断结果与之前一致,接着给景阳把脉。
把脉结束时,景阳笑了笑对大夫问道:“我的脉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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