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肆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愿望是灵验的，那就是许愿自己消失不见。小时候突发奇想的一次尝试，让他一整天没有和别人说上话，后来遇到家人才解除这种状态。而如果他想成为众人眼中焦点，就会跳出数不清的困难——大部分是“主角们”——来阻扰他。他将这种奇异的命运称为：路人光环。

昨天稍微许愿了在互联网上消失，压抑许久的路人光环一次性泄洪，今天报应就来了。

早餐店老板忘记他下的单，早上足足等了半小时才吃到一个包子。

公交车司机无视他的狂奔一溜烟地启动跑路。

工作人员忘记管理他的账号密码，以为是误存，又把社交账户还给他了。

但是打开微博，安肆的最新一条因为“涉嫌未经批准的营销”被限流，阅读量只有两万出头，和粉丝互动量骤降。

再这样下去，又要回归无人认识的状态了……

在多年小透明生涯里，安肆已经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存在感接近正常人一点，那就是主动寻找曝光量！

他拎着背包走进练习室。室内只有陈艺元。连杉刚刚带着齐秋尔出去跑圈。

陈艺元认识安肆半年多了，因此被路人光环影响得较少。他只疑惑道：“安肆，你今天像是加了一层朦胧滤镜。如果盯久了……会让人想睡觉……”陈艺元已经泛起困意。

“不要睡！”安肆没想到自己的路人光环恐怖如斯，连身边的朋友都影响得到。他放下背包，按住陈艺元双肩，认真道：“我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陈艺元勉强清醒，听安肆说些什么。

安肆略带紧张地问：“你觉得我身上最突出的特点是什么？”他需要了解现在朋友对他的留存印象，才能做出最好的突破方案。

但他很少问别人对他的评价。陈艺元会回答什么呢？陈艺元是练习生中的甲班首名，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甲乙班混合大课上，那时陈艺元的负面传闻在练习生中广为流传，他身边一直有一个真空带。但安肆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专心学习传说中的永远第一名，承认陈艺元能力确实很强。

这样的陈艺元对他的印象或许也是能力？说唱不错，队内主舞？但这些技能他都不能算顶尖，抛在大众里没有很明显的眼前一亮效果。

该不会回答平平无奇路人甲吧……安肆有点紧张。

陈艺元一脸“这还要问我你心里没有数吗”的表情回答：

“脸好看。”

安肆：……

他放下手，和陈艺元一起坐着，有些丧气。他解释道：“我现在陷入一种玄妙的状态，摄像头很难对准我。我不知道该营业什么。”

尤其是路人光环功率高达50%的现在，根本不是自制自拍架就可以对抗的水平。

陈艺元表示不信，用手机试过不行后，非要借三脚架过来帮安肆拍照，果不其然拍出来的片都有奇怪的瑕疵。陈艺元大为震惊。

他干巴巴地问：“安肆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一个无名氏的录像带①……”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坏运气。”安肆这样解释自己的困境，毕竟这个世界总不可能有超能力之类的设定吧。他说：“这没什么，我再想想办法。”

陈艺元维持冰山脸，不信邪地让安肆继续摆好姿势，同时好像在安慰：“坏运气只是一时的，未来一定会跨过去的。”

他将安肆框在镜头内。画面中，安肆身旁的落地镜，反射出陈艺元按动快门的身影。然后快速连拍，最终挑出一张比较好的成片。

陈艺元嘴上不说，但眼睛显得很高兴，和安肆一起看那张照片。安肆看到他的部分其实还有点朦胧，但由于和陈艺元站在一块，正常人的气场叠加，居然比之前的照片好很多。而且陈艺元是无意入镜，就没有触发同框必糊的判定。

安肆第一次知道他和朋友这样合照就不会影响镜头，不禁有些高兴。

他将这张意外的合照发出去。

“@Pantacle-安肆：感谢摄影师@Pantacle-陈艺元，连拍三百多张才选出的珍贵一张。[图片]”

陈艺元说得没错，安肆脸确实很好看，以致于能在路人光环下有一击之力。他的账户互动终于被解封，网络将这条微博推送到各个粉丝首页。

回复马上来了：

-能把剩下三百多张都发出来嘛宝贝，感觉好久没看见你了。

-呜呜呜居然是艺元拍的，谢谢小安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们小破岛5个人关系都好好哦。我相信你们！建议某些人睁大眼睛看清楚真相，别乱造谣传谣，小心负法律责任。

-两个人都很喜欢，相信弟弟们的友谊，小安妈妈爱你。

评论区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安肆查找了一下都不知道缘由，便先放在一边。

此时，连杉带着齐秋尔回来补充水分，陈乌东也来了。喝完水，连杉又拉着他们去跑圈，齐秋尔连忙道不是跑了一千米吗。陈乌东说自己大腿非常酸痛，能不能暂停一天。连杉眉头一挑，说以他们的体能，要跑五千米才够。

他俩被连杉拖走了。安肆和陈艺元刚吃完早餐，看着成员们在跑道上打闹。

阳光照在安肆脸上，他的心好像也暖洋洋的。

几天后，安肆的路人效应总算遏制在正常范围。至少和大门保安打招呼对方会有反应了。

同时王姐终于想起他，但她并没有怀疑安肆在热搜问题上做手脚，只是感叹安肆运气很好，不想做什么全宇宙都会帮他阻止。

她觉得安肆身上有些玄乎，而这一行又比较看重玄学，所以大发善心，分给Pantacle一个不错的资源试水。

老牌户外真人秀综艺飞行嘉宾，《谁是最后大赢家》，已经拍摄四年，每周都有死忠观众等着播放。国民度很高，是刷脸的好机会。

林哥上午兴奋地宣布这个消息，下午就灰溜溜地说这个资源变成小分队形式了。

不等安肆有所反应，林哥就说陈艺元和陈乌东去不了，他们的行程改为师兄团的演唱会嘉宾。

大家满腹疑惑，师兄团的演唱会嘉宾不能说差，就是容易惹得粉圈不满。而《谁是最后大赢家》的往期嘉宾有五位的期数不少，为什么要临时变成小分队呢？

安肆的评论区里隐隐有些火焰的苗头。

-小安有交友自由，我们也相信其他弟弟，大家不要在这里讨论了。

-不会吧不会吧，看重的小糊团那么快就塌，真就内娱没有一块好地基呗。

-笑看嘴硬粉，背调不过关被综艺退货好可怜哦。都被工作人员爆料了还想拿行程冲突挽尊，你师兄团本来没有演唱会嘉宾的OK？

-不喜欢这个团的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撒泼啊，这里是安/肆评论区。

小型争吵很快被别的话题刷走，安肆和陈艺元的合照评论区下再不见有人提这件事。

晚上安肆去隔壁宿舍找他们，他们在简讯上说最近有事，先回家去。安肆才发现宿舍门缝下并没有透出光，他俩根本没有回宿舍。

安肆想起他和陈艺元初次见面。

那时他在乙班，迫切地想通过月考升上甲班，于是另辟蹊径学习说唱为自己加分。刚好训练时遇见连杉，两人就成为朋友。

连杉在甲班，平时两人很难遇见。他们第一次上甲乙混合大课时还挺高兴的。连杉说一定要让他见识下自己的声乐天赋。安肆理所当然地开始当一个无情的夸夸机器。

“别别别，有点吹过头了。”连杉双手合十，让安肆别夸了。他说：“因为这里有个人，勉强和我不相上下吧，我在乙班时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了……”

这时陈艺元进来，教室内很明显安静下来，陈艺元关门的声音特别清晰。他目不斜视地经过安肆，独自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安肆看到大家眼神各异。过了一会讨论声才嗡嗡地响起。安肆捕捉到他们讨论的字眼，“霸凌”、“开除”、“包庇”、“后台”。众人的讨论声好像含刺的白粥，里面的恶意冷不丁会刺痛人心。

可陈艺元毫不在意这些闲言细语，表里如一的冷酷。每次考核都做到最好，做到恶意无法吞没的高山，做到众人无法逾越的顶峰。

可是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并不是冷漠的人……

安肆回忆完往昔，敲门的手终于放下来，另一只手攥紧的手机也息屏了。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

“大家好，欢迎来到我们的，谁是最后大赢家！”节目的五位固定嘉宾齐齐喊出口号。

“今天大家穿得很酷炫啊。”最中间的尤MC先抛出今天的梗，“看我手上这个，光剑咻咻咻！”他挥舞手上的灯管，舞出一段残影。“今天是什么主题呢？”

这时候导演说：“欢迎来到最后的战场，铠甲骑士们！”

一段激昂的音乐响起，五位固定嘉宾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其中一位马上进入角色，手指着天大喊：“赐予我力量吧，铠甲骑士，变身！”

导演：“很抱歉，你现在只是实习铠甲骑士，不能变身。”

“噢，这、这样吗？”固定嘉宾讪讪地退回原位。

“但是你们已经拥有了基本的能力，只要获得变身咒语，就可以解开身上的限制，给外星来的怪物致命一击！”导演喊道，“去寻找吧！力量、宝藏，与爱！你们想获得的一切，都将藏在变身咒语里！”

尤MC举起双手欢呼，然后忽然问导演：“我猜这里一定有个‘但是’吧。”

“好的，但是——你们只有一个人可以可以获得变身咒语。”

“而且要小心，来自阴影面的反扑。”

他们身后的体育馆内，安肆三人正在补妆。他们穿着黑色的带有神秘符文的斗篷，有佩刀，或拿着魔杖，模样十分帅气。如果进入较暗的地方，他们脸上的荧光特效妆还会发光，增添一分神秘莫测的魅力。但他们头上的魔法帽都非常高，显得有几分诙谐。

“因为原定于阻挡实习铠甲骑士的团队罢工了，所以由你们，实习黑暗魔术师来阻挡他们！”

副导演喊道：“努力转正吧，打工人！”

无名氏的录像带①注：

指《午夜凶铃》里的拥有贞子诅咒的录像带，只要看过，被诅咒者的照片会变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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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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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一个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