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猎奇心理，看见#xx好听#不怎么感兴趣，看见#xx难听#的词条却会好奇地想知道有多难听。而爱豆音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难听的代表作。粉丝们先是在“难听”广场吐槽尝到流量甜头后，开始利用大众猎奇的心理。

每逢爱豆作品出来，都要在难听广场兴风作浪。如果当天#难听#热搜高了，则证明爱豆曲目确实被很多人听过，是偶像人气的另一种体现。

而Pantacle团的#难看#，无疑也吸引了很多路人点进去看。

这时候安肆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在听林哥说下一次行程。林哥今天有点怪，眼神乱瞄，还不断咳嗽喝水，最奇怪的是一直在躲避安肆的视线。安肆一直人缘很好，很少遇到这种被无视的状态。但他体谅林哥或许有难言之隐，便不戳穿，他只会靠自己就把一切查出来。

林哥说：“你们接下来要去《UP！达人》进行拍摄，一个电子刊的内页。你们记得对待工作人员有礼貌一点，助理小美会提醒你们的。如果有别的大咖在场，你们一定要愿意等摄影师拍完大咖再拍你们。摄影师给你们穿什么服装就穿，别像上次一样挑。”

陈乌东不耐烦道：“知道了。”

陈艺元点头：“我会看好大家的。”虽然Pantacle没有队长和固定C位，但是公司的几次安排下来，都是陈艺元负责重要环节，大家也都听他的。

“还有就是……”林哥瞄了一眼安肆，“这次活动你们不是全员出发。”

安肆一听便心知肚明这个不出发的人是谁。

林哥道：“安肆和连杉，这次拍摄没有你们，你们今天可以放假一天。”

连杉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听公司的。”

“还有安肆，你待会去王姐办公室一趟。”林哥连忙补充。

安肆垂下眼眸，睫毛投射下的阴影与连续熬夜的黑眼圈重合。他说，好的。

他和连杉走出办公室。办公室内的齐秋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林哥问道：“我们这次行程不需要人气担当吗？”

在团内，安肆在几场街演中不断涨粉，粉丝数比齐秋尔还高一点，他的有效人气应该是公认的队内最高。齐秋尔问得很小心，实际他更想直接问为什么不带安肆。

林哥还是那句：“一切听公司安排。”

陈乌东说：“我们不是还有你嘛，杂志方邀请我们去我们就别问那么多了。”

齐秋尔不想接话。

公司走廊上，连杉用肩膀撞安肆，试探道：“心情不好？”说完自顾自地安慰，“电子刊内页不是什么好活动，根本没什么路人看，都是粉丝自娱自乐买的。有的时候杂志方还会下达销量要求，不去正好，不用割粉丝韭菜。”

“我没有心情不好。”安肆解释道，“你等我，我先去找王姐。”

连杉坐在公司走廊长椅，接过安肆的背包，让他快去快回。

“请进。”

听到王姐的同意后，安肆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看见王姐从小山般的资料中抬起头来。她笑着邀请安肆坐下，然后耐心地让安肆尝一杯乌龙，乌龙口齿留香，入口回甘。安肆尝了一口便放下。

他说：“请王姐直言。”

氤氲的雾气朦胧了王姐的镜片。她脸上慈祥的笑容不改，只是多了一丝苦味。她缓缓说道：“这是公司运营的必备手段。安肆，这是你第一次经历，我又很看好你，我才会特意和你说。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弃子，你会是我们主捧的对象。”

热搜榜上，#难看#已经爬到前三。浏览量非常大。

网民们一看，发现居然与明星有关，他们有多久没有在热搜前十看到流量了？

#难看#置顶的账户是一个流量很大的营销号。

@猫咪娱乐姐V：奉厂是不是疯了？新团队出来的MV这么难看？MV舞蹈根本没对齐就放上来，你们对得起粉丝吗？

@Pantacle官方岛屿V：很抱歉。小岛今天的工作出了差错，不小心把错误的MV当成正式MV放出来，十分对不起热心等待的粉丝。小岛一定会对相关的工作人员追责处理！

@蚯蚓养乐多日记V：听说5G的MV放错了，可要是放错立刻换个新的不就好。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放正常的。根本就是在紧急补拍。不过也算是认清了5G的实力，不说别的，这个人是主舞吗？

[动图]-安肆的第一次拍摄MV片段。

画面很糊，运镜很乱，安肆不知道看哪里，所以动作也乱起来。

下面马上有人回复说就是主舞。

-本想看看有多难看，没想到是划水怪，yue了。划水能不能滚出爱豆届？

有粉丝试图澄清，摆出几个安肆直拍：“这根本是工作人员的错误。我们家小安平时不是这样的，很努力对粉丝也很好。”

-懂了，新世纪反炒呗，烦死这套了。

-就是因为有粉丝纵容现在这帮爱豆才会德才皆失，国家怎么不把他们全禁了？

-点进来看到粉圈言论真是晦气。是是是你哥哥一定是被人用枪指着才会跳得那么烂。

粉丝的言论被淹没各种恶评之中。

办公室内，王姐道：“我们公司为你专门包装一条路线。”她挑了很好听的字眼，“现在先制造对你不好的舆论环境，然后打开路人知名度。后面我们会给你上打歌舞台，你再用你们的实力逆袭。我们公司相信你们的实力。”

她喝了一口茶，道：“你可以在微博暗示你因为网络受到的困扰，以致于团队的杂志摄影都去不了。”

与此同时，以前发过起航少年团的营销号倾巢而出，转发各种黑通稿，比如安肆没有偶像职业道德，比如安肆划水能不能退团，又或者说自己接到投稿，安肆以前粉丝脱粉了，没想到他是个实力那么差的人。

伤心的粉丝原本想退网，可被激出了逆反心态，一点点聚起来反驳。

-他这样没有偶像职业道德，怎么那些塌房出轨的不见你说？

-划水就退团，你考差了能不能退学啊！

-安肆哪有以前的粉丝，暴怒.jpg，一个糊豆不知道被谁下黑手而已。小圈子谁不知道谁的皮下？

她们的怒火一点点被挑起，不知道这样未来可能烧伤自己。

办公室很安静，王姐看到那些粉丝发言，笑起来：“恭喜你，你会拥有一批很死忠的粉丝。公司都是为了你好。”

安肆：“我不需要。”

王姐劝道：“你可能不太懂，但虐粉才是吸粉的最好途径。你不是想火吗？”

安肆说：“她们不是一个个账号，她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的在上学，有的在工作，有自己的家人，她们是人。网络生活最重要的是要尊重‘人’。”

他无聊时会偷偷看评论区里粉丝在聊什么，看见有校友见面的，有前圈是对家终于和解的，有分享自己工作天坑的。她们有过去，有未来，而不是账号里冷冰冰的数据。

“她们好端端的当粉丝，为什么要被虐？”安肆反问道，“人是目的，不是纯粹的手段。”

“很少人像你这么想。”王姐不见动怒，反而目光露出欣赏，“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火的。你能思考网络生活的弊端，很好。可是公司停不下来了。

公司就像一辆火车，有的人负责运营，有的人拉投资，有的人负责展示给大家。公司存在的最终目的就是利益，为了利益，才聚集了你们，才会给你们舞台。如果虐粉能带来利益，那么公司一定会做，全公司上下几千人的团队都会劲往一处使。你想要舞台，同时想要阻拦公司获取利益，无异于螳臂当车。

你还是学生，不懂得社会的残酷。没关系，回去好好想想吧。

介于你的表现，我们已经把你的社交账号回收了，以后会给回你。”

王姐摊手，无声地逐客。

他点头，道：“我不敢苟同公司的运营计划。但感谢公司对我的信任，如果未来我的环境没有好转，公司一定会努力澄清的吧。”

他揭开王姐最后一层遮羞布，这根本不是让安肆的成名之路，而是安肆祭天，成功就团队翻红，失败就是真正的弃子。王姐优雅的表情难得出现裂痕。

但安肆知晓一切也仍然脸色平静，说了句让王姐疑惑的话：“我如果不想自己出现在互联网，通常不需要接触自己的网络账户。”

王姐二丈摸不着头脑目送安肆离去。

安肆走到走廊，连杉已经面色难看地盯着手机很久。他看见安肆就连忙慌乱地收起手机，强颜欢笑道：“我们去外面吃一顿吧，好久没有吃甜品了。那个，最近你很累，背包我拿就好。”

安肆无奈：“连杉，你表现得太明显了。不用担心，王姐什么都和我说了。可能……还拖累你了。”他拿回自己的背包。

“什么连累我？不、不对，这是公司干的？”连杉想明白真相，气不过，骂了一句脏话。安肆下意识捂住他嘴巴，半推半拉地走去公司外面，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边聊天一边散步。

这时候王姐接到电话。

——奉娱文化传媒公司涉嫌利用热搜漏洞违背国家政策，制造噱头引导网民舆论，被相关部门约谈。

安肆和连杉说他想吃火锅。连杉痛心自己钱包，但还是忍痛说他来请客。

——微博热搜#难看#神奇地瞬间消失，微博官方发出公告，以下用户涉及引导饭圈不良言论，已被封号。一连串奉娱培养的营销号，凡是发过安肆都会被封号。

安肆收到齐秋尔他们的吐槽，说这次拍摄的服装真的奇丑无比，还把环境说得脏乱差。安肆知道他们是在安慰他和连杉。

——正摩拳擦掌准备集合起来的安肆粉丝忽然发现没有对手了，掏出四十米大刀后拔剑四顾心茫然，回到自己小圈子里和好友吐槽，然后分享让身心愉悦的沙雕新闻。

安肆和连杉走在路上。他们看见路边有个秋千，撺掇对方去玩，然后两个人都去了。路人见有两个帅哥在游乐园，用手机偷偷拍下来。

——Pantacle官博发出正确MV。因为大数据推送，又或者因为有无形的命运之手把这条微博怼在所有参与过的网民脸上，这条阅读量奇高。

无形的命运之手仿佛在拼命澄清：他没有这个黑料，看清楚，不要因为这个黑料把安肆的名字记住啊！快忘掉快忘掉！

今天的安肆，依旧是娱乐圈路人甲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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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