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在楚州待了好几日,姜毓晚若是得了空闲便会去淮县得大街上四处转转,有意思的是她常常便能看到这些百姓拿着银钱去药堂买些治咳疾的药。
她远远站在药堂的门口瞧着,药堂前人来人往,姜毓晚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便扮成买药的百姓在门口等着,可人一时半会儿有点多,挤也挤不进去。
姜毓晚只好又退了回去在外面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处小县后面挨着几座山,仿佛是被围困在中间,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小县。
姜毓晚拿出自己的银钱买了些点心,听闻是淮县有名的南街铺子,她拿出袋子在手里掂了掂还剩一些,但也不能等着这些银子用完坐吃山空。
“姑娘,你的点心好了。”
“好,谢谢老板。”
她提在手里这些点心还是温热的,姜毓晚迈步进了客栈的大堂,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谢昭非。自从上一次看到他,还是那晚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起来有些瘆人。
姜毓晚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谢大人,你今日怎么有时间出现在这儿?”
谢昭非看了她一眼,将手中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怎么?有事。”
谢昭非手下未停,又拿起一个杯子倒满了茶水递给姜毓晚。
姜毓晚看着他的动作眉心一跳:“我们是不是在这里还要停留一段时间。”
“嗯。”
姜毓晚心道这样的话,那她便可以去医馆了。
楚州的事鱼龙混杂现在竟然丝毫没有眉目,京中也不知道催了多少次了。
谢昭非想到什么叮嘱道:“你日后出门小心一些。”
姜毓晚将手中的点心拆开拿出一个递给他:“怕什么,谢大人难道没听过既上了贼舫,便没了反悔的道理,再者我跟着你们还是有用的。”
“这是我在南街买的,我瞧着买的人多味道想来不差,你要不要尝尝。”
姜毓晚撑着手,手中的点心半日都没有人接,她只好又拿了回来:“真是可惜了,谢大人不爱吃便算了吧。”
说完,刚要伸回的手中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姜毓晚望着他两三口将那个点心吃了下去,忍不住给他添了点茶:“谢大人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嗯。”
谢昭非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接过姜毓晚手中的茶杯喝了几口茶水。
面前的人将头发高高束起来,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只觉得稀松平常,眉宇间倒是温和。
姜毓晚看他时不时瞧着外面的大街:“谢大人觉不觉得这处小县的人少的出奇?”
谢昭非点了点头:“你看出什么了?”
姜毓晚闻言撑着下巴扭头朝外面看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淮县的百姓怎么一个个都愿意待在家中。”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眼睛一亮看着谢昭非:“对了,我倒是有个发现,我瞧着这些百姓总愿意去药堂买药,但只是治咳疾的。”
“难不成淮县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谢昭非嘴角轻抬笑道:“极其难缠。”
姜毓晚挑眉,拿起一块桌子上的点心放进嘴里吃着:“那便是谢大人要留意的事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沫子,没看见其他人:“关岳什么时候回来?”
谢昭非手中一顿,又继续转着手中的杯子:“他去刺史府打探消息了。”
“关州?”
“不是。”
姜毓晚没有多问,两人就这么什么都没说坐了一会儿,姜毓晚便觉得无聊,起身离开:“那我先走了,谢大人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
说完,便提着剩下的点心回了房间,打开房门后,姜毓晚随手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拿起那几本医书翻看。
她总觉得奇怪,她一页一页翻看着里面的记载,想要找出些什么内容,这几本书都是她的父母一生行医所得。
她翻书的手一顿,心中有了猜测,却又摇了摇头,虽然人人都买治咳嗽疾的药,有可能是常见的风寒,若是有什么不对劲,那官府应该是第一个知晓此事的,但看着淮县那些大小官员的样子倒是风平浪静。
姜毓晚点着蜡烛将剩下的几页一一看完,如释重负的合上了书。
她盯着闪动的烛火心中有了思服,姜毓晚的心也随之有些跳动,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去淮县的医馆行医问药。
就是不知道有人愿不愿意收留她,姜毓晚盯着书上的字迹。
“唯用心精微者,始可与言于兹矣”(1)
姜毓晚心中一直记着这句话,她将书放回到原来的地方,面上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笑。
既然相通了那便要付出行动,若是怠惰便不能成事,姜毓晚便仿佛又回到了在程府时默默练习的样子,日夜不怠。
她接连几日都没有离开房间,将自小研习过的医术药方全部回忆了一遍,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吹落下来,她揉了揉坐的久了酸痛的腰。
桌上的茶水也被饮完,小二这个时候还没有送上来,姜毓晚放下书,将头发梳好,这几日她都在房间里甚少出门,便推门踩着木楼梯去到一楼。
她伸手揉揉脖子,瞧见谢昭非几人正好坐在下面,便直直走了过去。
谢昭非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看,瞧见姜毓晚过来后将纸张递给了关岳。
“你怎么来了?”
姜毓晚一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谢昭非一言不发,姜毓晚自讨没趣坐在了空位上,自顾自倒了杯水:“不愿说算了。”
关岳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谢昭非,直言道:“姜姑娘你来的正好,我们在城外扣了一批运往城内的药材,但是却是从关州送来的,我们有些怀疑这些药材的真假,想让你去看看。”
姜毓晚痛快的答应道:“好啊,没问题。”
这个小忙她自然是愿意帮的,眼里带着笑看了一眼谢昭非。
谢昭非感受道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想到了什么:“先吃些东西吧。”
瞧着送来的饭菜,姜毓晚给自己盛了点汤,瞧着坐在周围的两人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想来他们已经吃过了,毕竟时辰不早了。
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吃过一些,此时倒是不觉得饿,有些烫只堪堪吃了几口:“我吃好了,还是正事要紧。”
姜毓晚跟着几人坐上停在外面的马车,马车行的慢,她便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着外面,今天街上的人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经过那处药堂时,在门口等待买药的人还是那么多,姜毓晚不由得皱起眉头,伸手拍了拍谢昭非的胳膊。
“谢大人,你是查出了什么事情吗?”
谢昭非顺着姜毓晚的目光看过去:“还没有什么消息。”
姜毓晚闻言点了点头,她好像又看到那个奇怪的女子了。
她放下帘子,马车行的稳当很快到了城门口。
姜毓晚不等谢昭非起身便第一个掀开帘子弯腰走了出去,谢昭非一顿跟着她走了出去:“等一下。”
姜毓晚远远看着城门口确实停了几辆马车,她听到谢昭非的声音脚步一停:“怎么了?”
谢昭非走到她跟前:“你先跟在后面。”
姜毓晚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跟在谢昭非的身后,三辆马车就停在那里,她瞧着护送这些药材的人看起来不简单。
谢昭非命他们离开马车附近,才让姜毓晚上前查看。
姜毓晚挨个打开木箱子,接连三辆马车,这些药材倒是些常见的,她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闻了闻,不确定之后放到嘴里嚼了嚼,验完后嘴里苦涩极了。
她咽了咽嘴里的苦,转身看向谢昭非:“这些药材都没有问题。”
谢昭非走上前看了看,看来楚州的这些妖魔鬼怪已经发现他们一行人了,他们在明,妖魔在暗。
既然已经走漏了风声,怕是以后他们会是更加谨慎。
“关岳,放他们走。”
“是,大人。”
姜毓晚回头看向已经驶远的马车,谢昭非同关岳不知道说着什么迟迟走在后面,她抬步上了马车,坐在里面等候。
已入深秋,几场雨过后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姜毓晚掀开帘子瞧着树上的叶子快要落完了,只三三两两有些倔强还挂在枝头,像是在比试着谁会是最后一个落下来的。
想到此处,姜毓晚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等那几辆运送药材的马车走远后,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谢昭非回头看过去为首的一人身着浅绿色官服朝着这边过来。
姜毓晚自然也听到了动静,探出脑袋朝着那处看过去。
谢昭非看着那人翻身下马朝着他走过来,弯腰拱手颇为恭敬:“谢大人,今早听闻您在城门口拦了几辆运送药材的马车,我这才知晓您来了淮县,下官失职,有失远迎。”
谢昭非心里清楚楚州的大小官员:“无妨。”
“不知大人此时在哪里落脚啊,可不能慢怠了大人。”
“客栈。”
县令闻言一惊:“那怎么行,不知大人是否愿意去寒舍暂住。”
谢昭非闻言眉头一挑,看着这人恭敬的样子倒是不知是真是假:“好啊。”
姜毓晚心中有些好奇,一直等到谢昭非同人说完后朝着走过来。
她看着进来的人眼前一亮:“你们说什么了?”
“刘青生邀请我们去他府上。”
“刘青生,瞧着他这身打扮难不成是淮县的县令,那为何现在才知道谢大人来了此处。”
谢昭非闭着眼睛背靠在马车上:“我们入城时隐了身份,再者只有楚州刺史才知道我们到了楚州,这些下县官员他们自然不知。”
姜毓晚心里想着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皱眉看着身侧的人:“你不是来找玉玺得吗?怎么牵扯出这些事情。谢大人不也说过自己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身侧的良久都没有说话,谢昭非闻言睁开眼睛转头盯着姜毓晚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玉玺只是表面,若是能找到自然更好。”
姜毓晚对视上他的眼睛又转过头盯着脚下。
她心中渐渐浮现出什么事情,京中大理寺依律审理朝廷百官以及京中的其他案件,包括复核刑部移送的棘手案件,他倒是奇怪,没有什么目的倒是愿意离开京城前去寻找根本没有眉目的玉玺,颇为大材小用。
姜毓晚想的越多便觉得自己越来越牵扯其中,她摇了摇头。
她瞧着街上的人影,淮县看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关州时那些假药材的事情还未查清楚,谢昭非在此处拦下那些运送药材的马车,怕是此事牵扯甚广。
姜毓晚捏了捏手指,胸口起伏,暗暗呼出口气。
三人回到客栈后,姜毓晚最后进了房间,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
窗外刮起一阵卷风,树枝上最后挂着的几片叶子一齐落在地上。
她摸着那几本泛黄的书册,心中有了考量,既然谢昭非还没查清楚这件事,看在他琐事缠身,那她便自己查清楚这件事,明日便去淮县的医馆问问。
姜毓晚瞧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这怕是深秋后的最后一场雨了,瞧着今年的雨多了些。
传尸:指肺痨即现代医学中的肺结核病。
(1):《备急千金药方》孙思邈
题外话:好像多了一个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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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传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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