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深秋，空气里带着凉意。

“康泰医疗”研发中心的无尘实验室里，穿着蓝色制服的南乐北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眼镜，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疏离的专业气场。

作为国内顶尖大学人工智能系研二的学生，她被导师派来这家行业巨头协助排查一套新型智能监护系统的核心算法故障。

连续工作了近八个小时，南乐北的指尖终于在一串复杂的指令流后停顿。

模拟器上的红光也悄然熄灭，系统状态指示灯由警示的橙黄跳转为宁静的绿色。

她缓缓吁出一口气，并非松懈，更像是一次深潜后的浮出水面。

摘下眼镜，她揉了揉因长时间凝视而酸涩的眉心，眼底是深潭般的平静。

只有微微泛白的指关节，泄露了一丝紧绷后的余韵。桌角放着一个保温杯，里面的咖啡早已冰凉，她也没顾上喝一口。

“鹿总，这批新的工程师入职考核刚结束，您下午有空吗？郑总邀您一起去看看。”

鹿鸣悠的思绪被内线打断，应了声：“可以。”

下午。

“鹿总，这届只招了7个，总部留3个，其他据说接下来都会调去各地分公司。”

助理亦步亦趋，跟在鹿鸣悠旁边往3号会议室方向走。

此时恰好有郑总和他的助理经过，鹿鸣悠助理话到嘴边再压低了声音：“郑总那老早就说缺人，您这次可得为咱分公司努力争取点名额。”

尽管业绩今年上半年有所下滑，但医疗器械后期维护的部门，该做的工作一点也不会少，鹿鸣悠负责的组，工作早已超过负荷，一个当两个用，这次她至少得要三个人。

医疗器械维护，这是鹿鸣悠和郑宁目前负责的项目。

不过，郑宁最近又加开了新的业务线，一直在和总公司反应缺人。

就在这时，实验室厚重的气密门滑开一道缝隙。

“南工，”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年轻工程师推门进来，语调平稳道：“主管、总监他们到了，让我们去3号会议室，主管说他们可能是想听一下咱们故障解决进度的汇报。”

南乐北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眼底没什么波澜：“好，我这就过去。”

推开3号会议室的门，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会议室里很热闹，有机灵的工程师意识到来的都是领导，已经跟提前上前搭话了。

当她的目光落在主位旁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时，时间仿佛骤然停滞了一瞬。

那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比起两年前，容貌依旧美丽迷人，只是身型愈发瘦削，眉宇间似乎沉淀着深深的疲惫。

鹿鸣悠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错愕，随即是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翻涌。

南乐北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她像没看见鹿鸣悠一样，径直走到会议桌另一端属于技术支援的位置，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动作利落。

“各位下午好，我叫南乐北。”

她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主位负责此项目的康泰技术主管身上，声音清晰平稳，不带一丝多余的温度：“王经理，故障初步定位在传感器数据流的实时解析模块，我这边做了临时修复，但需要贵方提供更底层的日志进行溯源。”

整个过程中，她完全没有与鹿鸣悠有任何眼神交汇。

鹿鸣悠的目光却紧紧锁在她身上。

南乐北冷静地阐述技术问题，条理分明，术语精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郑宁的眼神中满是对她的肯定，带头站起来鼓掌，其他人稀稀拉拉附和几下，见鹿鸣悠没有动，他抢先说：“不错，不错。现在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恰逢我们分公司正是用人之际，项目多机会多，你考虑下下周要不要去我那。”

郑宁这人，鹿鸣悠这些年打交道下来，能力是有的，但花边新闻也闹出不少，搞得乌烟瘴气。

“南同学，”鹿鸣悠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恭喜你通过了入职考核。”

南乐北甚至没有回应那句“恭喜”，而是直接转向王经理，“麻烦把日志权限需要尽快开通。”

那份曾经的依赖和柔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拒人千里的冰冷和公事公办的效率。

鹿鸣悠所有未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郑宁见一贯冷若冰霜鹿鸣悠也在这落了下风不由得欣喜万分，打算再接再厉私下招揽南乐北，边想着边在一旁打着圆场道：“南同学这个解决思路不错，别的同学有不一样的解决思路吗？”

另一位工程师举了下手，打开他的电脑，准备展示他的解决方案。

鹿鸣悠看着南乐北，重新戴上眼镜，视线专注地投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那冷漠而专注的侧影，清晰地划出了一条他再也无法跨越的界限。

空气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和她身上散发出的、拒人千里的寒意。

会议最后，郑宁当场宣布了四个工程师的名字，其中一个是南乐北。

其余三位看来都没什么意见，按部就班的准备着接下来的工作。

只见南乐北出声，认真地转头问后排的人事道：“去哪个分公司我能自己选的，对吧？”

人事看了眼领导们，见领导们没意见，强颜欢笑的对着南乐北道：“当然。”

“谢谢，”她微微颔首，语气是公式化的疏离。

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任何重逢的涟漪，只有纯粹的审视一个初次见面的项目对接人。

在郑总的目光压力下，人事硬着头皮上前问了句：“所以……咱选好了吗？这份名单今晚我得上报。”

南乐北沉默数秒后，启唇：“晚点告诉你。”

没被坚定选择，郑总对这个回答甚是不悦，会议在王经理又强调了几句配合事项后草草结束。

其他人如蒙大赦般迅速收拾东西离开，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只剩下南乐北和鹿鸣悠两人。

南乐北依旧专注于屏幕，整理着数据包，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当她不存在。

鹿鸣悠终于站起身，没有走向门口，反而绕过长桌，走到了南乐北所在的这一侧。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停在她侧后方一步之遥的位置。

“乐北。”鹿鸣悠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也更直接，去掉了所有职场的伪装。

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南乐北的专业能力令鹿鸣悠耳目一新，她的确想过争取，但是怕南乐北不愿意，加上其他也都是各高校的精英，专业背景都很硬，鹿鸣悠最后还是选了另外三人。

但想到南乐北刚刚很落了他的面子，郑宁这人又是小心眼，鹿鸣悠不由得小声叮嘱道：“在公司要和领导打招呼，这是职场基本礼仪。”

顿了顿，补充道：“在我这没关系，但有人会在意。”

南乐北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她放在键盘上的手停顿着，指尖悬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背脊线条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南乐北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蜷紧了：“怎么？怕我受委屈？您让我受的委屈还少吗？”

鹿鸣悠无奈微微摇头：“乐北……我……”

“南乐北。”南乐北冷冷地纠正道，接着她侧过脸，目光终于落在鹿鸣悠脸上：“这里不是学校，您最好称呼我南工。”

对抗路情侣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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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