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桃苏醒之后,沈云安为病情考虑,让她又在医院住了两天观察情况,发现她除了失忆外并无其他症状,决定让她出院在家做治疗。
干净整洁的医生办公室内,迟弈坐在沈云安对面的软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姿疏懒,神色透出一点漫不经心。
沈云安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淡淡道:“情况我都跟你说了,想好怎么办了么。”
对面的迟弈默默点了根烟,神色暗的不像话,缓声说道:“她没有父母,我带她回来的时候身边没有手机。”
听到这,沈云安低头翻阅了两眼病历,轻描淡写的说:“是吗。”
他头也不抬:“你想查的事情还有查不出来的?”
说完的瞬间,沈云安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神色带了讥笑:“迟弈,跟你认识这么几年才发现,原来你也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她无父无母,联系不上亲人,所以我只能把她留在身边。
并非是我私心。
迟弈冷冷的刮了他一眼,并不直面回答他的质疑:“沈云安,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他吐了口烟圈,像是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狠戾:“我查了她出事那天的监控,车祸是人为,她身边的人不安全。”
沈云安有些惊讶却没有再发表意见,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最初认识迟弈的时候,迟弈还不像现在这样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短短几年过去像变了个人。
一根烟抽完后,迟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眉眼有些薄凉:“我救她无非是念着旧情。”
他平静的看向沈云安,淡淡说道: “早就过去了。”
沈云安点点头,跟他一起走向病房。
“小姐,您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头痛?”护士一边看着温度计上的温度,一边关心地问。
乌桃半躺在雪白柔软的床上,窗外的阳光落在她侧脸,给她清冷美艳的容貌上添了丝柔和。
她温和的笑着,“我没事,只有偶尔还会痛一下。”
护士点点头,把今日的体温记下来,回头看到了沈云安和迟弈。
她立刻收了本子,低头恭恭敬敬的说:“迟总,沈医生。”
迟弈嗯了一声,护士看着眼色退出房门,病床旁的沈云安才平静的说道:“你现在可以出院了,但是介于你的记忆情况,我建议你不要离开禧园,这样出什么事这边方便第一时间接手。”
他顿了顿又说道:“长久住在医院并不利于恢复记忆,所以你看——”
选择权抛回了乌桃手里。但是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听沈医生所说,她现在可以出院生活,但是病情又没有完全好。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留在禧园观察。
她看向门口的迟弈,眼里流露出一丝迟疑。
苏醒后的这两天她已经从护士的嘴里了解了不少她现在的情况,也知道了自己的前男友如今是世界顶级的权贵,方舟集团的掌权人。
而自己,正是住在他家祖传的禧园里。
前两天刚醒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的前男友是个好人。
尽管几年不见,却愿意从车祸现场把她救下来。又请人费心医治,甚至记得自己不喜欢烟味。
虽然看起来神色难以接近了些,但是总得来说,他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不过……
这两天和护士聊天的时候,护士嘴里的迟弈却是另一个样子。
他虽然生的好看之极,但性子却也是糟糕之极。
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人不知道迟弈。
他坐拥方舟集团无数财富,身份地位高高在上,却是个典型的冷血无情,喜怒无常的人。
传闻他曾经把想爬他床的富家千金丢进海里任由她自生自灭,曾把一句话不对得罪了他的企业三天之内破产消亡,也曾让人跪在他办公室门口三天三夜,只为迟弈高抬贵手饶了他。
桩桩件件,听得人触目惊心。
可就是这样狠心冷血的人。
明明年少时被她抛弃过,却又把她救了回来。
那。
是为了蓄意报复,还是……
乌桃敛眸看向自己的被单,微微抿了抿唇。
沈医生已经这么建议了,那迟弈便是默许的。既然如此,那他应该也不会拒绝自己住下。
她现在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是未知,只有迟弈,是她人生中已知的一抹浓重的色彩。
乌桃抬起头,清冷澄澈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真切的恳求,轻声开口说道:“我能跟您走吗?迟先生。”
迟弈没想到乌桃真的会选择住下,漆黑的眸瞬间变得复杂难测。他凝视着她看了许久,才淡淡开口说道:“我会让人给你收拾房间。”
别墅内空房间很多,每天都有佣人打扫。
乌桃选了一间朝阳带露台的房间,住了进去。
从医院出来以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迟弈。像他那样身居高位的人,平时应该非常忙碌,估计自己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回。
她给自己选的卧室是很简约舒适的装修,米白色柔软的双人大床,系着绿色绳结的白色丝绸窗帘,配着同样白色的地毯,落地的玻璃门外是精修过的露台,花花草草开的怒放。
摇椅旁边的圆形茶几上摆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装修和陈设,她第一眼看了就喜欢。
太阳渐渐西沉,乌桃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她站在露台前,放眼去看晚霞下的禧园。
夏末的傍晚总是带着一丝初秋的凉。
禧园内的山水在晚霞的霞光下染上一层余晖,又金又红,像深秋的枫叶。
别墅的管家梁伯来敲乌桃的门,派人把晚餐送到她的房间里来。
房门扣响,乌桃才从出神中回转。晚风习习,她抱着肩回身,温和的笑笑:“谢谢您梁伯。”
梁伯和蔼地笑着,身后的四个女佣把精心备好的饭菜送到她卧室的隔间里。
他上下看了一眼乌桃,从上衣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黑金色的卡,温声道:“夭夭小姐,这是少爷交代给您的,是我们方舟集团的黑卡。”
“拿着这张卡,您去到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没有消费限制,少爷不常在家,您人不生地不熟的,便收下吧。”
乌桃看着这张黑卡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梁伯说起来就能听出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她不该收。
梁伯观察着她的神色,安慰道:“您不用有心理负担,少爷说了,是给老朋友的帮助罢了,等您病好了,再还给方舟集团也不迟。”
话既如此,乌桃只好道了谢收下。
梁伯临走前又叮嘱道:“对了,您现在头伤未愈,以后还请尽量不要出门。若非必要,少爷会和您一起去。”
说完他笑了笑,“晚一点会有人送衣服进来,您先用餐吧。”
乌桃点点头,把梁伯好生送了出去。
她看着手里的黑卡,又想起梁伯说的尽量不要出门,就把卡放进了自己床头的抽屉里。
自己现在记忆全无,出门也是茫然,这个东西大概是用不上了。
她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吃了饭后便躺在摇椅上看,身上搭了一条薄毯。
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夜深了,月朗星疏的夜空透着几分暗暗的蓝。
禧园门口高大的树上还偶有几声蝉鸣,一辆漆黑发亮的加长宾利开至禧园门口,恰好品牌方的人开着巨大的货车把衣服送了过来。
品牌方运送衣服的负责人立刻下车到跟前给迟弈问好,客客气气的低头请示:“迟总,衣服送到了,请问需要我们这边亲自过去给小姐介绍和试穿吗?”
车窗摇下,里头漆黑一片,只看得到一点猩红色的光点。
迟弈缓缓吐了口烟圈,淡淡道:“不必了,回吧。”
徐鸣下车派人将衣服一列列摆好,整整齐齐的推进禧园里去,才折回来问:“少爷,您……”
“去看看她。”
房门再次被扣响的时候,乌桃才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梦里的她还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不同的是极远的前方有一束光亮。
她一路追逐光亮过去,才发现光的尽头,站着迟弈。
乌桃来不及沉浸在梦里思考,赤着脚走在地毯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整齐有序的进来,将衣服整整齐齐的陈列在她宽敞的隔间,这还塞不下,一路摆到了门外的走廊里。
迟弈穿着黑色衬衣和黑色的西装裤,裁剪得宜,昂贵非常。他神色懒散,站在门口看着乌桃,手间夹着一支点燃了的烟。
他语气带了些散漫,淡声问:“我能进么?”
乌桃点点头,让出身位来,温声说道:“当然,迟先生请。”
他自然的将烟摁灭在走廊垃圾桶上,从容的走了进去。坐在她白色的沙发上,矜贵又疏离。
迟弈说道:“我随便叫了几家品牌来送衣服,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他随性地靠在沙发上看乌桃选衣服,明明件件都是昂贵至极的品牌新衣,落在他眼里头,不知怎么,却好像还没她身上的病号服好看似的。
说是选衣服,其实迟弈压根没打算让她选。
这些衣服全都是送给她的,她想穿哪件就穿哪件,无非是他硬想走个过场。
再说了,他当初爱了乌桃那么久,也从来没见她挑过什么喜欢过什么。
她向来随遇而安,不挑剔任何东西,好也能用,坏也能用。
估计她也就是客气的看一眼,淡淡的说一句:“我没什么挑的,能穿就好。”
活脱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迟弈自嘲的笑了下,漫不经心的掀眸从回忆中抽离,耳边冷不丁传来她清冷的说话声。
“多谢迟先生,我选好了。”
乌桃抱着几件不同颜色的衣服缓缓走向他,记忆中淡漠如雪的眼睛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她很自觉的把衣服摊开放在迟弈面前,征求着他的意见:“您看,这几件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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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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