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丁一翼两万Also战士兵败太古里,遭遇核导弹袭击后,很长一段时间,丁一翼都萎靡不振,态度消极,对待于皓南一不给军队支援、二不给火力战备的“软封杀”,他一不求饶,二不妥协,三不认错,甚至说出了“厄斯人打厄斯人”这样的话。
别说总司令不理解,就是他父亲丁一劭也日夜寝食难安,劝告丁一翼,厄斯人终究是厄斯人,不是水星自己人,连同族人都不是,岂能信任他们?李若希更是在会上听到他这“豪言壮语”后,向总统要救兵,拨来三万刘成坊的军队,送给弟弟。
岂知丁一翼当日提出这一说法时,就决心应用暴力瓦解厄斯经济命脉的方式,给予厄斯当权者致命一击。
在于浩海坐牢、方倾总统刚刚掌权水星的那十年,丁一劭作为第二大军队体量Air话事人和当权者,在响应总统“全面发展经济”的号召下,就对水星三大命脉——石油、橡胶、金矿,采取了一系列近乎垄断所有资源、全面压制其他同行的经济霸权活动,最终所有相关行业只要碰上丁家,那就是妥妥地“碰钉子”,根本没有一条活路,短短几年,以丁家为首的Air财大势大,水星五百强企业丁家能占七成以上,而待到丁一翼十七八岁跟随父亲做生意后,更是头脑精明、预判准确,父子俩逐渐垄断了建筑业、娱乐业、钢铁和汽化等关系国计民生的龙头产业。
好在方于两家眼见着丁一劭高楼迭起,聚集财富越来越恐怖,严格掐住了军工业和医药业的命脉,坚决不让丁家涉足,其余关乎国体的重大产业链,则不得不因“大鱼吃小鱼”,而尽数归于丁家父子手中。
丁一翼对此颇为得意,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用金钱力量来压制和嘲讽于皓南,直到外星人战争爆发,于皓南在航空事业上独树一帜后,丁一翼的风头才落下。
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就这十七八岁到如今他们都奔近三十岁时,俩人的上下关系又悄悄地发生了转移,就在于皓南逐渐将A军军旗插遍了整个厄斯国时,厄斯经济体在丁一翼的疯□□控下,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急剧衰弱,直到大盘指数降到冰点,再无回天之力时,A军行动首领于皓南才赫然发现,厄斯中空理亏,外强中干,早已名存实亡。
“太快了,整个崩溃的速度让丁总都始料未及,”孔钟向王宇行汇报情况,“一切从股票市场开始,军工业首先市场崩盘,股票价格急剧下跌,军火投资商纷纷亏损严重,子弹枪炮造了却卖不出去,因为里面严重掺假,买手都很警惕……殿下,这是您的操作吧?”
“是,丁一翼要从银联入手,还得先从大盘着落,”王宇行道,“我顺手助推了一下。”
“殿下您太谦虚了,这一事件引发了严重金融危机,军工股票是厄斯财团们的必持股,它的大幅度跳水导致银行破产和信用紧缩就在半个月时间内,政府无法救市,也还好于皓南不在首都,没有插手干预,丁总像推诺米骨牌似的把五大银行全部推倒了,大量资金流失,企业无法获得贷款来维持经营,大家都上街游行了。”
“兵不血刃,丁一翼吃一堑才长这一智,好在没有太晚,”王宇行道,“具体应对总司令的说辞,我给你草拟一份,你拿给丁总。”
“是,殿下,”孔钟说到这里,有些惋惜,“这千秋大业有您不小的功劳,只打碎了军工业这一脉绩优股,就把军队背后的财团全部摧毁了,可惜,殿下,您因为身份……只能在背后,做这无名英雄。”
风头都被丁总抢占了。
王宇行好笑道:“这算什么英雄,丁一翼就是我的挡箭牌,他要站得高,立得稳,做得大,将来……我才得以后续图谋。”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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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开会!”
胜利的喜悦在总司令于浩海脸上没看到一星半点儿,反而是神情凝重,眉头紧锁。
“丁一翼,既然叶桑是点名道姓,向你投降,”于浩海道,“你就阐述下这段时间的对敌战术吧。”
“是,总司令。”丁一翼翻开了军情汇报书,开始了他的演讲。
“在我近两年与厄斯政府及军队的较量下,逐渐感觉到经济战在多国战争中,尤其是我们这样远距离的双球战争中,起到的关键作用。我既然已经吃过败仗,接受过惨痛的教训,见过战士们的鲜血与牺牲,便痛定思痛,不敢再轻易迎战,而转用经济战这样比较文明的方式,开始通过经济打压、封锁、收割等手段,来与厄斯角逐和争夺优势地位,削弱了厄斯国的经济能力,从而大幅度降低他们的养战可能性。”
丁一翼是完全脱稿,侃侃而谈,而听到这里,于皓南与孙舜香禁不住对视一眼,想来丁一翼背后有高人支招,已经掌握了如何将“经济战”给“去污名化”,还堂而皇之用了“文明”二字,来形容他杀人不见血的恶性侵略。
“尊敬的总统,总司令,由于我家学渊源,深受父辈指引与教导,深知壮大我国威,创造经济财富,对定国安邦有多么重要的作用,因此,在对厄斯的经济体进行拆解和划分时,我从资源争夺、军事装备生产、贸易封锁等三个维度,逐渐摧毁厄斯工商业的经济基础,使其无法支撑战争的持续进行;同时重挫农户,抑制农民种田耕田的**,捣毁他们的农业;另一方面,通过掌握印刷钞票技术资源和工业复制的优势,不断为己方提供数之不尽的巨额财富,为水星可持续性战争,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三连招之后,厄斯当权者首先受不住了,他们贪污**剥削民众得到的巨额财富,瞬间化为纸浆,比杀他们全家还让他们心疼,于是,战斗结束了。”
丁一翼转过脸来,意气风发地看向于皓南:“是我丁一翼,让他们投降了。”
“你很得意,是吗?”于皓南是遇到挑衅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人,他阴沉着脸看向他,“丁一翼,我一再让你背诵《A军十一号行动纲领》,你置若罔闻,一概不理,你还记得我们宣誓来到这里时,曾经答应厄斯民众什么吗?!‘我们降落厄斯,是为公平正义而战,为推翻残酷统治而战,为血洗暴力**而战,为平凡无辜的生命而战……’”
“别说那些大话了!厄斯民众会相信你吗?!”丁一翼抬高了声音,侧颈青筋□□,“我只知道厄军会随意用核武器轰炸我们,将我们两万战士一个瞬间推入火坑!连他们都不关心他们的民众,你跟他们玩公平正义,讲生命价值,他们信你吗?听你吗?核导弹炮轰你的时候,无辜受害的民众,会想到你所谓的‘行动纲领’吗?!现阶段,赢了,都是赢得一切,就是减少损失!”
“你觉得你赢了,你动摇了厄斯政权,甚至让叶桑大王都向你鞠躬拜服,求你别再胡乱印钱了,你接下来呢?你要继续搅浑经济吗?我出门现在一百块钱厄斯币买不到一个烧饼,都要饿肚子了,更别提厄斯数以亿计的百姓!你要他们通通去死吗?让他们集体跳楼?!你赢得了局面,却输了人心!我是来救世的,而你,却是来灭世!”
“不破不立!这都是暂时的乱象!接下来厄斯由我掌权,我来重整河山,而你,”丁一翼指着他,“你只要打道回府,回到水星,我保证还你厄斯一个家国平安,人民安居乐业!”
“哦,是吗?”孙舜香忍不住开口道,“看来你跟厄斯当局的谈判已经进行了一部分了,他们说好让你在厄斯称王称霸了吗?你又向他们保证了什么?”
丁一翼还要说什么,一旁的孔钟,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中计。
“接下来如何做,要看总统和司令的意思,我称王称霸说不一定,但你的主将不是人心所向,打了两年也没打赢,你这副将也要接受现实。”
丁一翼坐下了,充分的准备还是差点儿被于皓南孙舜香联合一致而气得差点儿破功,好在他后面稳住了,没有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眼下胜券在握,就看总司令怎么说了。
于浩海望着这儿婿,神情极其严肃,是忠是奸他看得清楚,是好是坏不是巧舌如簧,就能蒙骗所有人。
更何况范恒满携大军降落厄斯,与于皓南里应外合逐渐包围了整个厄斯首都,已经胜券在握,现在陡然杀出经济制裁来,叶桑大王向人民痛哭卖惨,祷告求饶,反而让A军出师不义,功败垂成。
但开会之前,总统方倾反复让他压一压火了,一个是叶桑向丁一翼投降,这是不争的事实,其次,还是这几年丁一劭在水星功劳不小,Air每年战争税是全军之最,实在开罪不起,战争在烧钱,不但烧厄斯人的钱,水星人也是捉襟见肘。
“丁中将,虽说于皓南与你争论当中也不乏偏颇的地方,但你的确没把《A军行动纲领》放在眼里,”于浩海沉声道,“眼下厄斯已经出现了粮食危机,更别说战斗了,就连我军养兵都成问题,何况贫苦百姓。我们是要拯救厄斯人民于危难,而后才奠定我方水星人民世代安定,眼下我们这种对厄斯的荼毒,比之真刀真枪侵略,还要更有虐杀性质……”
“于总司令,不好意思,我插句话,”丁一劭举手道,“咱们A军行动纲领我倒是背得很熟,但其中没有一条,不让经济制裁厄军,对吧?丁中将在水星孤立无援的时候,唯有这一招反手之力,也不让他用的话,是要他自绝于厄斯吗?而且我记得总统有言在先,‘战程不要拉长,消耗不要太大,否则有伤国体’,咱们水星这几年的安居乐业,还不是经济□□的缘故,这又是谁的功劳呢?我希望于总司令在判罚的时候,多多考虑一下,毕竟和平,才是当务之急。”
“……”于浩海还能说什么。
总统这时发话道:“往后看已经没必要,现在要往前看。应对叶桑的投降谈判,以及我方开出条件,你们说下自己的看法。”
于皓南抬手,发言道:“我建议,一杀封腾冲,二杀孟令华,第三,叶桑自戕。”
“那你是狮子大开口,都让人死了还有得谈吗?”丁一翼道,“我建议,一杀封腾冲,二……孟令华还活着?三,叶桑退位,另举贤能。”
这“另举贤能”四个字一出口,孙舜香在一旁噗呲一声笑了:“丁总,是哪位贤能得你青睐啊?是失踪的弗洛根?是目前的东宫太子约瑟夫,是掌管厄斯航空的第十位殿下斯帕克,还是身居高位,财务大臣,第十二子昆廷?”
“孙舜香,你不要血口喷人!”丁一翼眸光阴森,面目铁青,“你陷害了多少忠良已经数不清了,还要绕上我吗?告诉你,别太得意,将来有你难受的时候!”
“丁一翼,他要没有证据,你可以控告他出言诽谤,”方倾道,“但我们都在这儿的时候,你当着我们面恐吓部将,是否也不应该?”
“是我失礼了。”丁一翼冷声道,“只是觉得可笑,我这擅长经济战的将军就是没有你们老牌将领吃香,还是说杀戮、鲜血、夺人眼球的战争,才算真正的战争。”
这句话直接将矛头指向近来大家都很伤心的痛点,即战俘和儿童眼球被摘一事,一时间,一众将领默不作声。
跟失去眼睛相比,那还是丁一翼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战斗,似乎更“文明”些。
“你们的建议我都听着了,会后给出商议结果,”于浩海道,“现在厄方已经全面停战,你们身在厄斯,要关注政局与军队动向,实时来报,时局风云变幻,难保厄斯政府不是缓兵之计。同时,你们要团结。厄斯战役失败案例近在眼前,一切都是从他们内部割据、彼此不信任才酿成这样的恶果,你们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应该看得懂这前车之鉴,刀口要一致对外。”
“现在,散会!”
一声令下,各方将领纷纷下线,丁一翼没有,同时,于皓南和孙舜香也在线上。
孙舜香清了清喉咙:“丁大帅,我想见一下Air的方少将,方盼盼。”
“你有什么可见的?还是你要犯贱?”丁一翼龇牙裂目道,望向他时目光不善,“孙舜香,你真别在我头上动土,不然我真饶不了你。”
“我就在这儿看着他在你头上开疆拓土,你能怎么着啊?”于皓南道,“别以为你干了什么我们不清楚。”
“是,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拿我哥去都铎联姻,骗得都督国王的核武器,对吧?于皓南,”丁一翼一副不耻到极致的表情望向他,“你也别以为你干了什么,我不知道!”
“……这都是战术,你哥也没有吃亏,”于皓南硬着头皮只得这么说,“总之我无愧于心,无愧于A军行动纲领。”
“你那个破纲领……”
“总统大人!我要见方盼盼!”孙舜香懒得再听二人吵架,再次举手示意视频中的人。
“少夫人身体抱恙,不便见客,”丁一劭道,“孙参谋另外想招吧,要我们后院起火,牵制前线,你那想法还太单纯,你的小胳膊也伸不到这么长。”
说完,果断挂机了。
于皓南下线后,也忍不住呛起了孙舜香。
“见盼盼干什么,他说话能好使么?你说他是方少将,丁家说他是少夫人。”
“我觉得盼盼挺会拿捏丁一翼的,你看我一提,丁一翼就急……”
“别把盼盼牵涉里面来,何必叫他做那夹心饼干,”于皓南皱了皱眉,很不爽的样子,“这事我提醒你一次,就别再犯了。”
孙舜香不解道:“难道你觉得盼盼还能够独善其身吗?谁都在这战局里,谁都躲不开!一个小小的方缇都还是养在外面的,现在都因为研发生化武器的事备受苛责,何况他方盼盼一个锦衣玉食的长公主?你没听出丁一翼的意思吗?他已经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就是不知道他选的是谁。”
“我说了,”于皓南脸上面无表情,有种冻死人的冷漠,“别动盼盼。”
“可是盼盼也许能管住丁一翼呢,或者干脆把丁一翼牵回水星去,不然咱们根本控制不住他……于皓南,”孙舜香在他脸上看到一种强烈的对抗情绪,这种情绪,自从他们亦上下级亦友的关系这么多年,他都再没看到过了。
“不是,你真奇怪,你老婆都做你和丁一翼的夹心饼干,一生气都躲你远远的,另嫁他人,你不在乎,反而盼盼坚决不行,盼盼不能挨到一点儿?他就不该为你说话,管好丁一翼吗?!”
“不能!若希可以,但别牵扯盼盼,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大声吼了起来,简直暴怒,手里的文件摔到了桌上,甚至一大半都滑落到了地上,整个人像在冒火。
不但让外面要进来的李若希,听得稀里糊涂,就是孙舜香那么聪明的人,此刻也呆住了。
他忽然发现一件事不对了,好像很久之前,他心里就隐隐约约,觉得奇奇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而于皓南此刻究极两边利益反应时的截然不同,更是印证了他的疑惑。
方盼盼,好像比李若希,更让于皓南在意。
“……那长公主就如此金贵,难道你们都欠他的?”孙舜香既搞不懂他的暴怒,又有些伤心,“还是说就我欠你的,就该为你殚精竭虑,就不能置身事外,躲得远远的了?你没听到吗,丁一翼要杀我!”
“……说的什么话,你不是我副将吗?你能往哪儿躲去,他要杀你,呵,你让他来!”
孙舜香怔怔地望着他,哼了一声,心里,却无端地消了一大半的火。
你是我的副将。
有时比任何情话都好听。
他抓着这一丝心理安慰和满心的疑惑,缓缓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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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南,我听说了一些情况……”
待到孙舜香走后,李若希推开了们,走进去,将地上的纸一张张都捡了起来,于皓南跟他一起动手,整理桌面,接过李若希递给他的文件。
“那什么,我知道安全屋很费钱了,孙参谋给我发了费用明细单据。”
“他可真是……”于皓南简直被气得没脾气。
李若希有些惶恐,望着他的眼眸,如秋水般澄澈无辜,感觉他们刚刚是为这事争执,“我跟我爸说了,他说他会给我支付这个费用,下一艘装载军备的水星鸢里,就给我装满黄金,你别生气,也不用动盼盼的钱。”
“……”于皓南无奈地忽然笑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是放空和虚脱的,同时又很轻松似的,叹了口气。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若希,心里稍稍安慰,漂漂亮亮的人儿,穿着白毛衣和牛仔裤,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
他总是能让自己心情好点儿。
于是握着李若希的手,双手交握,将他的胳膊拎过来,晃过去,不停地把玩着李若希的手,偶尔看看指缝间还有些粉红色的烧痕,偶尔互相拍击手掌,像是跟小动物在亲昵互动。
“还有翅膀说厄斯已经投降了,是真的吗?”
“是。”
于皓南很快看到李若希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与雀跃。
“那以后都不打仗了?”
“应该打不起来了,现在双边正在谈条件。”
李若希松了口气,唇角微弯,反复握着于皓南的大手,手背贴到他宽厚温暖的掌心里去。
“我知道现在厄斯人都吃不上饭了,钱变毛了,不过我们家有的是钱。我爸说过,我家的钱都是我的,我弟沾不到一点儿边,等厄斯投降以后,我来给民众发钱,发金条也行,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你看怎么样?”
“我看挺好。”
于皓南点了点头,笑了,握住他的手腕,轻轻翻转过来,吻了一下他白皙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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