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翼、索菲娅海外涉军案件,成为自方倾总统执政水星、于浩海司令执掌A军以来,十几年间,全国反响最大、舆论最沸腾、讨论最激烈的一场公审案件。
缘因丁一翼是举国首富丁一劭李茉莉上将之子,又是号称百年兵团Air分化而成的Also主将,索菲娅则是海盗部落首领索大豹唯一继承人,此案关乎海盗与陆地关系、Air和Angel两军占比最大部队的利益,牵连甚大。
最高检察机关、军内最高法院以及首都警部刑侦大队,联合组织成一支特殊级别调查督导组,远赴厄斯星球,调查时间长达厄斯半年(水星一年)之久,最终,依法逮捕丁一翼、索菲娅归案,开始了漫长的审讯。
如今公检法准备过半,案件基本清楚,作为主检察长、主监察官艾登,和此次负责惩治与捉拿触犯《A军行动纲领》合法权益犯罪典型的主审判官袁艾青,进行了一次私人的“深夜对话”。
“案件事实,经警部刑侦队、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丁一翼侵犯厄斯国家人民利益;违反别国法律,利用职权私印钞票,侵吞厄斯公款;伙同他人弃行动纲领于不顾,背离A军初心使命,毫无纪法底线等多项罪名,也已初步成立,”艾登看着自己的儿子,观察他的表情,继续说道,“经A军纪委常委研究,并报总司令批准,应该给予丁一翼开除A军处分、剥夺现有军衔待遇;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所涉财物全部收为国有,随案移送。袁法官,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袁艾青笑道:“您是来探我的底儿啊?”
“我就是问问,有的人好奇来问我。”艾登有些不好意思,孩子大了,慧眼如炬,能将自己所作所为,一眼看穿。
“请总统大人不要着急,”袁艾青道,“案件还在审理当中,个别处罚论罪,我们法院监察组另有打算。”
这小子竟然半点口风都不露。
“那……抛开咱们各自的职位不谈,就从父子情分来说,”艾登挠了挠脸,“你对丁一翼的判罚,是怎么考虑的?我知道索大豹那边被你给劝返了,不然他真要跟于总司令干起来,你是不是已经认定了索菲娅是无罪的,才把索大豹劝服?”
“是,索菲娅从去到厄斯屡立战功,错的地方不过在收集雇佣兵为己所用且聚众斗殴而已,无论是经济犯罪还是叛国罪,她一点儿边都没沾,而且她不属于A军,就没有触犯行动纲领这一说。梁孝铮那边警方收集的证据更详实、更充分,非我一人为她辩驳有效。”
“这一点我从不怀疑,索菲娅为人单纯直率,干不出那叛国叛军的罪,经济犯罪她更是外行,又享异族首领特权,咱们检察院第一时间,就想放她回家,只是,”艾登看着袁艾青,斟酌道,“她跟王宇行,是姐弟的关系……”
“在厄斯期间行动,她都是跟着丁一翼的指挥,王宇行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跟索菲娅牵连并不多,这是有环境证据的,他们姐弟统共也没见几面,没有合作同谋一说,何况连丁一翼都没有同意王宇行的计划,更别说索菲娅。”
艾登能感受到他说起索菲娅时言辞急切、态度明朗,只是说到丁一翼时,他模糊启齿。
“可丁一翼犯下这么重的罪,一直跟着他跑的索菲娅……”
“丁一翼本人,又怎么样了?”袁艾青皱眉道,“说实话我们监察组法议院集体翻看了他的卷宗后,我们甚至……甚至想保留他的军衔!”
“哦?竟有这么大的冤情?”艾登装作惊讶。
姜,还是老的辣,他终于诈出了袁艾青的真实想法。
“父亲,丁一翼从领兵降落厄斯,便一门心思与叶桑政权与封腾冲对战,从无半点懈怠,半分胆怯,从水星人角度来说,他无愧于国家,无愧军队,多么艰难凶险的大战,他都义无反顾地去打了,不怕受罪、不怕牺牲,要我说,他真正的错处,也许……只是他不听从于皓南指挥而已。可将军各个人等,打法性格不同,也未必于皓南就全对,丁一翼就全错。”
“哦?”艾登有些意外,“你奉命去捉拿丁一翼,结果回来后,却认为丁一翼无罪,而错的是于皓南?”
“是,我就是这么认为,难道不行吗?我身为办案法官有我自己的判断,”袁艾青道,“在我看来,于皓南……这个于黑子,他阴险狡诈,足智多谋,极其腹黑,根本没有丁一翼坏得堂堂正正,更有大将之风!”
“哈哈哈!”艾登笑了起来,“儿子,你所说的这个‘阴险狡诈,极其腹黑’的将军,率领我军30万人降落厄斯,七年来打败百万厄军兵团、推翻叶桑铁血统治,仅仅伤亡两万人左右,而你所说堂堂正正、大将之风的丁一翼,带兵Also原始将领,几乎全员阵亡,更别说他招揽麾下的40多万雇佣军,也大多折戟沙场,死无全尸。”
“您是说,身为一个将军,只要战损率低,就是好将军吗?”
“不但要伤亡少,更要打胜仗,于皓南军衔一路飙升,是因为他根本不吃亏也不上当,更别说打败仗啊,他的军功就是建立在他的腹黑上,丁一翼已经被抓起来了,这种形势下,Air想要反戈一击、反攻于皓南,都挑不出他半点儿错处来,你说,他还能不算是一个好将军吗?在我们看来,他简直是天纵英才。”
“父亲,有些事,我没法讲,”袁艾青皱了皱眉,“也许你们对他都有少时看大的情谊,不像我。”
比如于皓南孙舜香阴奉阳违,非要杀光龙思齐和他的的手下,比如于皓南孙舜香对丁一翼天水之战见死不救,比如……李若希红着眼,说要离婚,拿出的那不平等婚前协议,再比如,就在法官警察就睡在隔壁,他就能夜审严守义,诱杀严守义。
事后梁孝铮气不愤,还特意收集了现场证据,想要证明于皓南是故意诱杀严守义,可从案发现场弹道、指纹和方向来看,于皓南执刀在后,故意比严守义开枪慢了两秒才予以回击,从自卫反攻角度来说,于皓南是完全钻了法律空子,干了他想干的事,令袁艾青梁孝铮干瞪眼,都拿他这个现行犯毫无办法。
“您知道他对水星法典以及明文规定各项法律法规,都特别熟悉吗?甚至不亚于你我二人,”袁艾青道,“我少时去他家里玩,看到他的书架上,竟有全套修订更正版的法典,甚至所藏用书,都翻阅得纸边泛黄,比咱们家各个版本都齐全,我问他,立志从军的人,怎么也看起法律用书了。”
于皓南呵呵一笑:“看看总司令那十年大狱,有没有冤枉了他。”
袁艾青顿时一怔,对他这毫不掩饰的挑衅有些错愕,因为当年于浩海战争罪所判十年刑期,父亲艾登正是主检察官。
他不由得问于皓南:“那你觉得,是冤枉了,还是没冤枉?”
于皓南言语略带讥讽,手里转着短刀:“凑合吧。”
也不知道这个“凑合”,是当什么讲。
艾登闻言笑道:“是你对于皓南有一些既定的形象,一旦他与你想象的形象不符,你便觉得他大有问题,但在我这里,其实并不意外。我对他并不了解,但你叔父艾兰从小跟于浩海一同长大,又像你所说,是看着于皓南长大,对他们父子二人,都很熟悉,你爷爷在世时,曾经问过,皓南比起浩海,如何?”
袁艾青认真地看着父亲。
“艾兰说,‘皓南凶多了’,可能是从小生长环境不同,皓南幼时经历双A之战,又是后来认回于家的儿子,跟司令从小在赫特岛无忧无虑长大,性格自然不同,不过……你觉得,于家在世三代人,都是什么纯良之辈吗?”
袁艾青诧异道:“可您是跟总司令一起打江山的人啊,难道司令大人,都不是……”
好东西吗?
艾登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于家三代兵王,各有各的疯狂。于凯峰是咱家老爷子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在老统帅时期,听闻军队改编、扩充皇家军制等各项事宜,就非常不服,老统帅要求举手表决,他在军委会上立刻脱掉军靴,咣当扔到桌上,大声喊道,他要用脚投票,还怒骂统帅集团,是草台班子,所有亲王,都是脚艺人,用脚想事。”
“啊?!”袁艾青十分愕然。
“要不老统帅怎么非调理他一个人,要抢他结契的小老婆呢?”(详情请看《我的Omega跑了》)
“总司令于浩海当年外地长大,自考上新兵营,当了兵王,才从瀛洲回来,看他外表,风度翩翩,说起话来,谦谦君子,把年轻的总统大人蒙得是五迷三道,不到三天,就被他拿下。我们也都以为,他是纯善正义之人,谁曾想,几件事后,他召集我和你梁叔,一起喝酒,忽然说出了他的豪言壮语:我要推翻王室!”(详情请看《我的Omega不让碰》)
“啊?”袁艾青道,“是直接说的吗?那作为将军,可是叛国叛君之大罪。”
“是啊,你梁叔喝着酒,当场就喷了,我这个爵爷,也是瑟瑟发抖。那时候咱们水星已经被王室统治了600多年,虽然内里中空,**盛行,但无论是我,还是你爷爷,想的都是怎么扶持一个能力突出、开辟新朝的王子殿下,直接推翻王室这种事,想都不敢想,太疯狂了。可于浩海不但想了,还做了,甚至还成功了,可以说于家将军,忠君爱民,只能做到后面二字,前面忠君,那是不存在的。说是兵王,呵呵,其实就是兵痞之王,简称痞子王。”
“……父亲,司令大人知道您私下叫他痞子王吗?”
“那我哪儿敢啊?!”艾登脸上现出慌张神色,连忙摆手,“于家Alpha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极好面子,你将来跟于皓南肯定要经常打交道,也千万注意了,别伤他的面子,他们家的Alpha,懂兵法又懂刑法,根本不好惹。”
“父亲,于皓南之嚣张跋扈,不在其父、其祖父之下。”
“那肯定了,原来你于叔当了总司令,那是一手消灭蜥蜴叛军,一手推翻凯文逊王朝,我们都觉得他是盖世伟人,不会再有比他更强盛的一代了,结果……”艾登伸出手指,指着上天,“哎嘿,外星人来了。于皓南作为于家第四代兵王,不但在航空事业上出类拔萃,还在所有A军将领犹豫是否反攻厄斯大陆时,毅然决然站了出来,愿意做这个远征军的头号首领。你可知道,第一批降落厄斯的A军,在空中就被解体炸死了,厄斯战争,原本是前路漫漫,毫无胜算,被称作‘难亦行,难在上青天’的战争。可如今看来,于皓南打赢了,且用兵力不到两万,他的功绩,早已远超其父。”
袁艾青沉默了,他为官数年,年纪尚浅,很多事情,他承认自己看的是局部,是一个有关私德的侧面,而父亲艾登作为三权独立的其中一方,他看得更全面,分析利弊更彻底。
他只是同情那个善良又单纯的哥哥李若希,能否从于黑子的手掌当中,逃脱出来。
犹记得国考后的一天,张榜后的晚上,他们一帮政法大学毕业的学生,在考场上初试牛刀,已见分晓后,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饭店里吃散伙饭。
李若希军校探亲假回来,也跟同学们在里面包间聚餐,他出来送朋友时,一眼望见了袁艾青,便笑着跟他打招呼。
袁艾青跟他挥了挥手,和他同桌的书呆子们都一眼看呆了,连忙怂恿袁艾青叫他过来说说话,没等袁艾青支支吾吾答应,李若希已经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参加了一个考试,特别特别难考!”李若希道,“怎么样,考上了吗?”
“幸不辱师命,”袁艾青笑道,“考上了。”
“艾青,你太谦虚了!”
“明明是金榜题名,拔得头筹,拿了国考第一!”
“啊,这么厉害?!”李若希不禁朝他竖起大拇指,“小书呆子,你果然有两下子!”
旁边人不住跟袁艾青使眼色,袁艾青只好一一介绍他的同学们,这是谁,这是谁谁。
而有上午张榜,列名在内的法学生们,当即立正站好,报出自己的名次来,甚至还有人连自己未来从业方向,都一一讲明,希望能得大美人好感。
“哇,好厉害,未来律师!”
“嗯嗯,你也厉害,未来法官!”
“你也可以,未来检查官!”
李若希见他们都非常严肃认真地排成队伍汇报自己的成绩,权当是跟袁艾青一样的弟弟,便笑着一一点头,肯定他们的能力。
“你们都是会读书的人,都是成功的人!”
可席间,另有眉宇之间失落至极,一言不发的同学,李若希竟然也注意到了,伸手过去,狠拍对方肩膀:“你怎么不说话?!”
对方被拍得一肩膀耷拉下来,自嘲苦笑道:“我是名落孙山的人,前途渺茫的人。”
“不,你是明年即将成功的人!”
李若希说得笃定,豪气云天,不但逗笑了全场的人,就连那几个心情郁闷、颓丧不已的落榜人,也都因为他的鼓励而眉心舒展,豁然开朗。
他们都抢着跟李若希说话,甚至控制不住地往他跟前凑,还是袁艾青起身一一隔档推开,不客气地说“咱们可都自诩懂法的人,不能失了礼节”,后来李若希离开后,这一帮同学去结账,才发现他们这一桌饭菜酒水以及服务费,都被李若希买了单。
那个下午,被很多在场的同僚们铭记,等到多年以后,看到李若希在厄斯征战沙场,杀了封腾冲的特大新闻后,他们还会无限感慨,双手怀抱着自己,叹声怀念:“李若希大将军,真是特别美好的一个人啊!”
他认艾兰为义父,对袁艾青而言,跟自己的堂兄弟又有何区别?想到他在厄斯诸多苦楚,不便对外人诉,在于黑子的摧残下花叶凋零,袁艾青便内心愤怒,即便将所有付之一炬,也要助李若希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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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
李若希对着镜子,看着脸颊一边通红的硕大指痕,拿着手机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照片,留存了家暴的证据。
要让于皓南做过错方,才能顺利离婚,而这鲜红的指印,便会成为刺向于皓南名誉的一把又一把钢刀。
于皓南最恨别人看不起他、挑衅他。
他站在军委会议前方,遭受丁一翼带头Air将领们的集体攻讦;他日夜不休研制的水星鸢莫名其妙掉落在大海之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舆论质疑;他决定起兵奔赴厄斯被k炮摁住,不得不返回,急忙寻求生化武器研发部的帮助;他开始反攻叶桑时的每一个决策、对战封腾冲的每一次排兵布阵,以及在厄斯大大小小每一次抗战取得的胜利,李若希作为他的夫人,都看在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于皓南这些年不容易。
可没想到最后要毁于皓南的,竟是自己。
他趴在枕头上无助地哭了,不是哭那个狠心狗肺的Alpha,而是哭这些年他为于皓南的每一次进阶提衔而欢欣鼓舞,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小黑崽,终于变成为了巨人本身,而李若希作为他的夫人,竟要亲手毁掉这一切。
一个有着家暴黑历史的军人,还能顺利接棒总司令吗?
夜深了,外面终于响起了开门声,于皓南轻轻地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大捧栀子花。
刚刚因为开会搁置,它有些蔫吧了,来时于皓南还拿着它去冲了冲水,让枝叶花瓣复活,才忐忑地走了进来。
“给你。”
他绕过床头,来到李若希身前,将花往前一送。
李若希没理他,头发遮盖着脸,双眼紧闭。
于皓南看出他没睡,继续把花往前送,用雪白的花瓣撩他的鼻尖,撩起他的长发,却忽然愣住了,呼吸都一滞。
随即把花往床头柜上一扔,将他脸上的头发都挽到了耳后,又震惊了几秒。
接着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李西彤,你来我房间,对,我的卧室!”
“你干嘛?”李若希连忙起身,抓他的手臂,“叫他来干什么?!”
“你的脸……”于皓南甚至声音发颤,向后退了一步,更是玩命催促,“李西彤,快过来!”
李若希起身抓他手臂想抢手机,可于皓南已经将手机揣到了兜里,后退到门口开了壁灯,快步走了过来,非常震惊地摊开手,轻抚他的脸颊。
“怎么肿成这样?我也没用力啊!”
即使当时气得够呛,他也在挥掌的时候保留了几分力气,那毕竟是他的夫人。
“一会儿他来了看你家暴我,你还能不能当将军了?!”李若希反而比他紧张,看向门外。
“就准你家暴我,一天扇我好几下,我就不能回手了?”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奇怪,“我一个印儿都没有,你怎么这么明显,是很痛吗?”
李西彤已经在外面敲门了,于皓南转头:“进来!”
李若希立刻钻到了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心里很是紧张,李西彤作为Aland头号军医,看到他被家暴,以后对于皓南会怎么看,会不会不再忠诚……
“啧,快起来,”于皓南粗暴地掀开了他的被子,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你看他的脸。”
李西彤愣住了,把药箱放到一边,凑近看他的脸。
白皙又软软的脸蛋上,清晰的四指粗大红印,清晰可见。他本来肤色就白,任何刮擦都会造成很明显的痕迹,何况是被施暴。
“我一不小心摔到狼牙棒上了!”
“什么狼牙棒,”于皓南道,“是我打的,你看要不要涂点儿药,看着好像很疼。”
李西彤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李总体质比较特殊,之前多严重的伤口也可以自然愈合,这里不用处理,等明后天便会自然消退,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有点热。”
“冷敷就好,”李西彤道,“拿一瓶冰水,或者冰块……”
于皓南已经去厨房打开了冰箱,拿了一瓶橘子气泡水过来,按在了李若希的脸侧。
“这就可以了,”李西彤道,“脸上的伤不算严重,但内伤肯定不小。”
“还有内伤?”于皓南震惊道,“我这又没使出什么独有的拳法。”
李若希已经听出了他的揶揄之意,点头道:“谢谢你,李医生。”
李西彤拿着药箱出去了,门一关,李若希顺手打开他的手臂,可于皓南不为所动,继续抱着他的头,拿着气泡水的手,牢牢地贴在他发红发烫的脸上。
“再不打你了,这么不禁打……你以为我愿意打你吗?!”李若希又在扑腾挣扎,被于皓南狠狠地箍住了全身,强行搂着他在怀里。
他低着头,看着躺倒在右侧臂弯里的李若希,那伤痕一道又一道,在他雪白的脸上,令他很是后悔。
“……你为严守义打官司的时候我没打你,你带着满头花跟都铎国王结婚,我也没打你,你色/诱封腾冲我又说什么了,也没打你!你现在还要做孟令华的实验品……你不是找打吗?!”
他边说边低头,虽然是训他,却忍不住一再亲吻他的柔发和额头,以及控制不住地吻他的唇角。
“以后绝对不打了,你还能作出什么祸来呢?我都能承受了,左不过是一顶又一顶绿帽子罢了。”他倒反而心灰意冷起来。
“于皓南,我就这样,”李若希偏着头,冷淡地说,“我想起你跟莱斯利长官的保证,你说你喜欢的Omega,跟我南辕北辙,当时我以为你乱说的,现在回想,你根本没有撒谎,盼盼跟我,就是……”
“不要再吃盼盼的醋了!那早都翻篇了!”
甚至刚刚孙舜香说那边丁家发生的事,说起方盼盼不愿离婚,于皓南心里想的,都是他刚刚打了李若希。
“我承认,最开始我设想的夫人类型,不是你这样的。我喜欢安静温柔的,不惹事不闹事,能跟我相安无事的Omega,最好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哪像你,你只要露出你这张脸,就能惹事,Alpha还是厄斯的男人,看到你就要闹事,我为你驱赶打败的男人,没有八千也有一万!”
他看着李若希琥珀般澄澈透明的眼睛,掐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你注定祸国殃民,非常闹腾,但你这口饭,我吃了这些年,已经合了我的口味,我也不想再换了,你明白吗?”
“我,是饭,是逐渐合你口味的饭?!”
“是啊,我是跟你打个比方,”于皓南道,“那你不爱当我的饭,那当菜?”
李若希:“……”
他已经无言以对。
于皓南看到床头上放着的一捧栀子花。
“那是……花?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哄人!”
李若希耳膜快要被他震破了,皱紧了眉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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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地警部牢狱里,关押数月的孔琏和龙思齐,终于被转移了监禁阵地。
门外墙上,接连张贴着写有他们罪刑名称的大字海报,叛国,叛军,是水星历史罪人,多项罪名接连罗列在内,A军驻首都宽迎领头人孙舜香,审判清晰,盖章批捕,罪刑成立,择日枪毙。
8月13日,押解二人去往菜市里刑场的两辆车行到路上,忽遭一急速赶来的灌油车狠命相撞,刹车不及,两车爆炸,当街燃起了熊熊大火,将车里被绑着手铐脚铐、来不及逃亡的人,烧得不成人样,而灌油车司机作为肇事者,则是第一个死在爆炸中的人。
焦尸被送往了首都圣母玛利亚医院,方缇作为接应方,心思沉重地去往太平间,进行这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认证方。
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龙思齐,这个跟王宇行有着深厚情谊的死侍,而闻讯而来的李若希,也已经在走廊外面,心急如焚地等待结果。
“什么情况?”于皓南问道。
“王宇行派人来灭口了,”孙舜香道,“车里俩人都被炸死,而那油罐车的司机也已经身亡了。”
“这些天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孙舜香道,“不但孔钟没来救,孔琏一个字都没说。”
“尸体烧成什么样?”
“几乎碳化了,龙思齐在医院整过容,有dna信息。”
“那让方缇去……”
“李西彤也在里面。”
方缇拿起了手术刀,看着前面化成黑成一片的尸体。
“西彤,我来验孔琏,你验龙思齐,可以吗?”
“可以。”
方缇的两个助手走了进来,分别是吴鹤庭和周旋。
俩人打了个照面。
一个小时后,验尸完成。
李西彤、周旋走了出去,告诉了李若希一个不幸的消息,而吴鹤庭打开了文件,将它递给了方缇。
方缇低头只看了一眼,便脚步微晃,紧紧地握住了实验台边沿!
不是龙思齐。
也不是孔琏。
王宇行的面具制作方法仍旧粗糙,但经过火烧火烤,仍可蒙混过关。
他终于出手了。
“……谢谢。”方缇抬眸看向吴鹤庭。
“不用谢。”
特别是……不要因为王宇行而谢我。
只进来一秒,接收到方缇的眼神,他就知道,方缇请求他:“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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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龙总和孔琏回来了!”
盘刹巷口,百日祭现场,一群人簇拥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囚犯,从后面的车里疾忙奔来。
“大哥!”
“琏儿!”孔钟急忙跑了过去,一把拥住浑身伤痕累累的弟弟!
“殿下!”龙思齐浑身焦黑,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快起来!”杜芊芊和倪可梦走了过去,将他扶起,梁咏云递过去一湿润的白毛巾,让龙思齐擦脸,又帮忙那边的孔琏清理伤口,俩人迅速换上了一袭黑衣,与王宇行,和在场的数万人一样。
他们都穿着黑色孝衣,胳膊缠着白色孝布,参加这场“百日祭”。
龙思齐和孔琏从A军手里被成功救了回来,似乎鼓舞了在场将士们的士气,他们集体怒喝跺脚,振臂高呼。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还我江山!”
“报我血仇!”
王宇行背后插着那把古剑,风吹起他的金发,他打开打火机,低头点着了香纸。
此一役大败,失去所有兵器库和西菻核武,教训惨痛,可王宇行深知,这一次滑铁卢,对剩余的雇佣兵来说,他最大的失去,是人心,是对他这位殿下能否重整河山的信心。
刷的一声,长剑出鞘,银锋有光,铮铮有声。
他干脆利落,挥剑而下,切断了他一根手指!
“殿下!”
“殿下!”
一群人蜂拥而上,梁咏云、倪可梦、杜芊芊、龙思齐以及孔钟孔琏兄弟,都撕心裂肺大叫起来,纷纷拥到他的身前,跪倒在他的身边!
断指染血,在地上滚动。
一如当年,凯文逊见他不到十分钟,就挥剑斩指头,逼着王俊回家。
那一幕,曾给三岁的王宇行幼小的心灵,给予了强大的震撼:凯文逊爸爸才是真男人!
“我王宇行在此断指为誓,必报我西菻之仇!”
香火已燃,一根又一根,插到了那古铜三角鼎之中。
王宇行眼中泛泪,断指殷红出血,周围众人,哭声一片。
“百日之期已到,三根长香敬上,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明后天休息,下周一更新!
写长评猜结局得大红包,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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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第 3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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