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过了大半,金秋十月,水星军界,于皓南对内发布了一篇名为《厄斯核态势评估》的重要报告。
报告内容指出:“水星当局,必须确保厄斯核武库具有安全储存以及随时卸载的能力。”这一发言,昭示了水星人“动摇”和“解除”厄斯核武的决心,而这一篇报告如若未来成真,则标志着自双星之战结束以来,水星对厄斯统治的进一步加深和巩固。
厄斯作为水星最不安分的“临国”,将再也没有能力研发出新的核弹来威慑本国人与邻国,同时早在40多年前研发的核弹头H_a88也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投入现役的,在它们的保质期内,于皓南这一“拆弹专家”,立志在它们被约瑟夫以及利用约瑟夫的人集体爆破之前,将它们彻底废除。
于皓南、彭羽琼、杨门光等项目组核心成员,每一次进行的地下核试验与核分析的过程、总结与汇报,水星军界多次召开重要会议,由于浩海、刘赢总司令与副司令,五星上将项华、贺国伟、毛俊峰等全程关注,参与并聆听。厄斯核弹的内部分解试验,包括热感应燃器外壳的监测评估、装甲拆卸与检查、运载重量及储存位置,甚至部件拆除与材料分解等重大问题,这些都是关系着整个银河系各个负载生命的星球,还能否长治久安、持续运转的重要课题,每一个项目负责人,都身兼重任,眉头紧锁,而整个会议进程中,每个人都轻松不下来。
持续4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水星那边各个上将军陆续离开,于皓南对于浩海表示不满,问:“李若希为什么没参会。”
“这种关系宇宙星河是否安然无恙的会议,就是有些上将,都没有资格参会,何况你夫人只是二星中将,”于浩海道,“不要沉溺于儿女私情,于总,现在可是危急时刻。”
“他又听不懂,更不会泄露这种国家机密,”于皓南道,“我想见他怎么了?”
于浩海摇了摇头:“不行。你都说他听不懂,还劳烦他跑这么远开这种会干什么?”
“兰特岛离驻地能有多远,俩小时就到了。”
于浩海没理他,单方面切断了他的信号。
于皓南转而求助别人,看到毛俊峰上将收拾文件比较慢,就在那头视频对话框里喊道:“毛叔!毛叔!”
“黑崽,”毛俊峰双鬓斑白,动作迟缓地抬起了眼镜框,看到前方大屏幕里的于皓南,“啥事?你爸已经走了。”
“我找您,”于皓南道,“下回参会,麻烦您通知一下我夫人,让他一起过来吧,学习学习。”
毛俊峰有些发愣,皱着眉,看着他:“隋付战役你没听说吗?李中将去前线杀敌了,没法赶回来。”
于皓南一怔:“随父战役?”
他脑筋一转,当即眉心紧蹙:“是隋远、付永润!他们叛了吗?!”
“是啊,打了快三个月,”毛俊峰道,“6月开始……”
旁边项华经过,陡然听到他竟然在说这个,连忙狠推了他一把,差点儿将他眼镜给撞掉了。
“我已经知道了!”于皓南厉色道,“项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竟然瞒着我!”
“是你爸,”项华马上妥协,声音放低,“还有总统,不让跟你说的,你要拆核弹,哪能分心……”
“我不会分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会为这种小事分心吗?”于皓南强令自己镇定,声音放缓,“隋远和付永润,他们竟然有胆叛乱?!”
“这得看逼到什么程度吧,咱们司令《从军不从商》的文件一发下去,当时一两个月内,他们还按兵不动,观望风声,等国家一步步要收回他们手里电信和石油工程,那可是动了他们的根本,当即联合Air旧部和海盗‘昌隆王’一族,发起了动乱。”
6月6日,隋远将收回国有的电信工程局霸住不放,煽动当地官兵,统一行动,于当晚向Angel驻军骇然宣战,双方交手三天三夜,战火波及周围平民居住区,Angel数次鸣枪示警,隋远大军冥顽不灵,继续反抗,甚至向Angel驻军投放□□进行轰炸;6月8日,付永润在隐歧岛反对当地驻军Amy对石油工业基地指挥与调度权的改良与割让,全体大罢工,并数次发动武装组织大规模冲卡,工人们甚至点火烧厂,意欲引火**。
6月15日,隋远、付永润重举Air大旗,宣布反抗A军总司令于浩海对Air乃至“从军不从商”一系列改革措施与命令,联合晖阳岛、文煜岛、隐歧岛、红霜镇四地原Air驻军近十二万人,大规模抵抗Angel护卫队与武警官兵维护秩序,且迅速占领了晖阳东北全境、南方四岛和红霜镇大部领域,战火一触即燃,一发不可收拾。
6月18日,于浩海下令革除隋远、付永润所有军中职务,开除叛军所有人军籍,并全力追捕要犯。
于皓南听到此处才明白6月中旬一次急电,父亲于浩海满面怒容,话没说两句就匆匆挂断,早没有先前聊到从军不从商改革文书下发时进展还算顺利的从容和如释重负,原来那时候,内战已经爆发了。
“6月25日,丁一劭李茉莉以Air前主帅之名,命令隋远付永润叛军原地待命,不得开火,同时请于总司令给出时间,双方冷静;另一方面,隋远发出电报,邀请丁李夫夫到红霜镇谈判。不出三日,谈判破裂,丁李二人被软禁……”
“什么?!”于皓南怒目而视,“他们竟这么大胆?”
项华笑道:“这里面啊,很难说,是不是丁一劭联合他的老部下一起做戏……反正他们要求,撤掉Air军牌可以,不再当兵,集体退役,也可以,就是这电信石油还有石化银行等私有产业,继续由他们私人把持,继续向子孙后代传递。咱们司令大人哪能忍下这种事?还能让他们骑在头上不成?当即下令把冷炮冷啸还有倾炮倾弹全都给安排上了,打算将整个红霜镇都给冻上,可红霜镇现有居民300万人,一旦使用生化武器,劳民伤财,害人性命,后患无穷。这时候,李中将,你夫人,向总司令请命,亲自带兵前去红霜镇救出父母,并捉拿叛军首领隋远、付永润。”
“司令组织□□讨论当前形势后决定,派李若希赴红霜镇谈判,同时不理睬隋远、付永润诉求,命令我军武装力量持续向红霜镇逼近并包围,争取早日拿下隋、付人头,收服叛军。”
于皓南眉头紧皱,黯然不语,这隋、付二人对于李若希,和项华、毛俊峰等众位叔叔对于自己来说,又有何不同。当年父亲入狱,Angel12大将被称为于皓南的“12太保”,就是专门教育提携和保护于皓南的叔叔,Air一众老将虽与丁一翼走动更频繁热络些,但李若希和丁一翼孪生兄弟,也都是隋远、付永润二人看着长大的后辈,何况牵连丁李夫妇在其中,形势就很难预判了。
他马上与父亲于浩海连线,询问隋付内战,如何收场。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于浩海道,“现在专心拆你的核弹,才是正事。”
“爸,那是我老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于皓南灰心道,“难道他的事我都不该过问,不应该关心吗?!”
“他说了,已经跟你离婚了,”于浩海看着他,“你不也瞒着我们吗?”
“……”于皓南怔了怔,“那是他单方面决定的离婚,我还没答应。”
“皓南,这件事由他来出面解决,再好不过,因为丁一劭到底是什么心思,咱们也未可知。从6月到现在快10月了,现在能够确定的事,就是丁一劭没死,李茉莉也是安全的……”
“爸!不管丁一劭怎么想,李若希是绝对支持我们的政策,这无可辩驳!Air本来百万兵团,拥兵自重,鱼龙混杂,他极力逃脱筛选,也难免被那些旧势力裹挟和波及,您不能看着他在里面难做!”
“那我该怎么办?!以我的心思,现在的红霜镇已经是火海一片,成为战场了,我给他时间的同时,也要看看Alice到底是怎样的一支队伍,如果能立住,那就让它立着,如果立不住,那就不需要它了!”
于浩海命令一出,掷地有声,于皓南知道,再难收回成命。李若希此一役需要与他的原生家庭与军队完全割裂,这样一旦动手,正式开战,那不管赢不赢,都是站对了立场,功成名就;而一旦心软,那就跟隋付是一丘之貉,跟丁李夫夫一样,意图合谋。
此举从总司令于浩海的立场来说,是丝毫不错,可对于皓南来说,却是给他放在了烧火架子上。
他远在厄斯,鞭长莫及,红霜镇已经是战时状态,没有能联系上李若希的方式。
他坐立难安,寝食皆忘,在办公时常常走神,而回到卧室,则长吁短叹,握着拳头,无力可施。
只怕李若希一个岔路走错了,以后他们夫夫——就算是他单方面认为的夫夫,可能也要面临此生不见,甚至天人永隔的局面。
他只好一再联系艾兰,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进不去也出不来,”艾兰道,“我们Angel就在外面等着,要是隋付二人出来了,我们迎头便打,再无二话;要是若希带兵出来了……那就好了。”
“偷偷进去啊,您怎么那么老实!”于皓南急道,“这都三个多月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谈判的,该结束的早结束了,要是敢伤他父母性命,这会儿也早就动手了,丁李没事,那他为什么在里面,该不是一伙儿人琢磨什么锦囊妙计,又想给他找下一家了吧?!”
“……”艾兰的大眼睛往上一翻,显然一怔,被说中了。
“我操!”于皓南站起来了,气得头上冒火,怒气升腾,在椅子周围原地转圈儿。
他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了。
当年他曾经问过李若希,为什么和这些叔叔不像丁一翼那么亲,李若希说过,付永润和隋远都向他家提过亲,那“一千亿彩礼”,也不过是丁一劭逼退他们的说辞。
眼下隋付二人被重重包围,已经难逃活路,而他们的儿子要想不被波及,恐怕就要效仿当年“李茉莉救夫”那样,让李若希牵出一个走,即便不能从商,或许还能保住军籍,或者即便被开除军籍,或许不被案件卷入,还能留有一线生机。
于皓南岂会让李若希陷入这种“抉择”当中去,他怒发冲冠,当即诏令驻守水星的Aland将士,以“夫妻连”的名义,直接杀入红霜镇,解除李若希困境。
只是没到三天,Aland驻军将领便连线他们远在厄斯的主将于皓南,互相看着彼此,吞吞吐吐道:“于总,李中将不用我军援助。”
“他说不会用咱们Aland一兵一卒。”
“还说他已经跟您……离婚了,从此Aland和Alice,不再是夫妻连。”
于皓南面色发白,咬紧了牙关,眉宇之间,神色冷了又冷。
“不需要他表态,只管进去开战就是了,”他狞眉道,“见到隋付叛军了吗?既然已经能跟李总通上话,就找到他们,向他们开战!”
“于总,红霜镇目前被Alice把持,各个交通要塞、军事基地关卡和居民生活,一切如常,我们没有看到隋付叛军的踪影。”
这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妥协了吧?
决定嫁给谁了?付永润的儿子付天成,还是隋远的儿子隋向东?!
于皓南心急如焚,想起李若希当年为了收复都铎王国,就能傻傻地满头插花,高高兴兴地嫁给了都督国王,现在为了拿下红霜镇,救出父母,他又会答应什么?!
这个傻子!
于皓南未等想出万全策,允中祥与腾达飞已经听到了消息,一齐来西菻向于皓南请命。
“我们要回水星去,回到我们主将身边。”
于皓南脸色发黑,缓缓抬眸,看向他们二人。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
“肯定比你晚,”腾达飞哼声道,“自从我们发现再也收不到主将来信了,就告诉他,是你,拆了他写给我们的信!他就再也不写了!”
“Alice主将回到水星接近两年,没有一封信交给我,汇报他的公务,”于皓南道,“我截住他的信也无可厚非。”
“你真好意思,你脸皮够厚的了,他给我们的信那都是他的**,”腾达飞怒不可歇,“你有什么权力……”
“他整个人都是我的,哪有什么**可言,”于皓南看向允中祥,“你又怎么说?”
“李总虽然未曾向你汇报,但腾达飞与我二人每个月来这里向您述职,我们就代表了他,”允中祥道,“从军中条例来说,他没有错,而就个人感情来说……李总告诉了我,他与你感情破裂,已经不再是夫妻。”
“你很高兴是吧?”于皓南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逼近了他,“等这一天,等得急不可耐了是吧?!”
腾达飞横臂隔档,怒声质问:“于总,你一贯说身为一军领袖,要公私分明,为官清正!那我现在问问你,你是否做到……”
“是,”允中祥却轻轻拦住了腾达飞,毫不胆怯地望向于皓南,“我承认,你们在法律上终于不再是夫妻了,我很高兴。”
“……”腾达飞一愣,转头惊讶地看向了允中祥。
“我既为李中将脱离婚姻束缚而替他高兴,又为我能有机会追求他而感到庆幸,”允中祥眸光深沉地看向他,“难道新时代的水星,在方倾总统管辖下的水星,婚姻关系是终身制?他就不能拥有他的幸福吗?”
“他的幸福就是跟我在一起,你真是不自量力,”于皓南目光如刀,脊背肌肉紧绷,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再移开视线,而是上下打量,“你今年四十好几了吧?难道你不知道,他一直喜欢的是弟弟!”
年轻的,比他小的,可爱的,能逗他笑的,弟弟!
允中祥嘴角绷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无奈摇了摇头:“于总,您到现在还能这么自信,我真是自叹弗如。只是李中将到底喜欢哥哥还是弟弟,现在不再我们的讨论之列。我只知道,他在水星有难,前方危急,我和大飞是他最信赖的人,这时候应该火速前往他的身边,为他分担效力。”
“他最信赖的人是我。”于皓南挥手让他们滚,“不用你们。”
“于总,都这时候了你还能这么自私……”
于皓南幽蓝色的眸子瞬间变得阴骘无比,允中祥见状不妙,连忙拽着腾达飞一起出去。
未等他想到办法,水星终于传出消息,李若希开打了。
在驻地总部的命令下,Alice所属各个武装力量纷纷向红霜镇附近边南海域与兰特岛据守的叛军发出最后通牒,令其投降,并对拒不投降者展开攻击。
从6月21日到8月16日,李若希假意投诚,与隋付二人周旋,甚至在见到自己父母安然无恙后,还真就二婚之事跟隋付二人有商有量,只是摸排、查清叛军具体位置后,李若希先礼后兵,劝降不成,两方军队围绕受降改制问题发生激烈冲突,在红霜镇上营、阔塞、平绥等地,Alice与隋付大军交火开战。
9月,红霜镇北境海域海盗首领“昌隆王”前来营救,趁乱启动运输舰到达隐歧岛时被Alice军队拒绝登陆,后转到文煜岛仍无法登陆只得转在兰特岛登陆。
岂料兰特岛正是李若希设下的陷阱之地,那里是莱斯利长官开设“中层以上军中将领”的进修之地,李若希与莱斯利先后在嘉陵关与茂陵关内夹击叛军,左冲右突之间,打散隋付麾下克鲁什将领空军部队,并斩下他的人头,以壮我军声威。
隋付二人见李若希血刃旧部叔叔毫不留情,当即决定对丁李夫夫挥刀相向,危急时刻却找不到这二人,才发现红霜镇内部藏有军机暗道,艾兰大军围剿之际,早已救出丁李二人,李若希再无后顾之忧。
10月中旬,隋付叛军撤离红霜镇,一路与李若希追击不断,在西北沙漠地区展开了激烈争夺。到了11月下旬,这只散兵游勇只剩4万人,却是反叛之心最激烈、最不要命的人,他们一路向西北疯狂逃窜,半个月的时间内,就逼近了国境线以南,巴尔干之地。
李若希还未等到地方,便迎来当地武装队伍的奋起反抗,他们可分不清哪个是A军,哪个是叛军,反正忽然来到这里的A军,见面就要开打。
李若希深知巴尔干地域敏感,不能一味猛打猛追,更怕隋付二人真被巴尔干天父彻底保护起来,以后想找就难办了,当即请教总司令,请总统出面,要求巴尔干天父交出叛军首领隋远、付永润,不要一味袒护。
此时巴尔干天父是当年才20出头的赵氏子弟赵一宁,面对总统方倾的请求,他只一句话:“拿我们殿下来换!”
十年了,十年了,殿下一去不回,杳无音讯,到了厄斯星球,是死是活,尚不可知!
于皓南远在厄斯,时时刻刻关注内战情况,他听说此事后当即连线了方缇,面容冷肃,声音严酷:“这赵一宁当年是你一力担保,说他是什么巴尔干的‘良心’,未来的‘希望’,我才放弃了血洗巴尔干的念头。现在你看看,你所谓的良心和希望,还跟我们讨要王宇行那个狗贼!”
方缇立刻请命,奔赴巴尔干,解决这一难题。
他上路了,费时一天一夜,跟李若希汇合,同时高举当年巴尔干的唯一信物,也是唯一权柄——核武密钥火铳,单枪匹马,走进了赵氏军营。
“王妃回来了!”
“是我们的小王妃!”
赵一宁怔怔地望着来人,当年出走时才不过十五六岁的方缇,不禁泪如雨下。
“殿下人呢?!”
“还活着,这次没一起回来,”方缇合拢双手,轻轻抚着肚子,却笑着说,“不过,带回了一个小的。”
“是小殿下!”
……也是一个小金毛。
隋远、付永润被交了出来,只是等到李若希班师回朝,觐见司令和总统时,这二人已经是两颗项上人头,呈在银色冰冷的箱子里。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过程有多么惨烈,李若希没有对外人说。
他一辈子都不愿再回想。
只是于浩海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心中感慨万千。
“你辛苦了,李上将。”
“为我军效力,不敢言苦,”李若希缓缓举起手臂,行军礼,“幸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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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时半年之久的隋付叛乱之战,终于结束了。
李若希简直像是被绑架一样,在接受了上将受封礼后,被一众Aland将军围追堵截,按到了电脑前面坐好。
视频在接通不到三秒后,于皓南那边急切地点开了。
他幽蓝色的眸光中闪烁着探究与审视,将坐在对面的李若希看了又看,足足沉默地看了好几分钟。
半晌,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还是他,除了更成熟,更漂亮了以外,没有多大变化。
“……真想给你一巴掌,”于皓南沉声道,“现在见你一面就这么难?”
“你有何贵干?”李若希的神色有些懒懒的,不耐烦,像是应对苍蝇一般在他面前求爱的各种男人,“又凭什么给我一巴掌。”
“我同意你给我□□了吗?”于皓南神色倨傲,依旧高高在上,“那婚前协议,宁律师没给你分析过吗?你敢跟我离婚,就知道是什么下场。”
李若希唇角勾起:“我那一点儿微薄工资,你要是惦记,我打给你,还是说我直接转给你的家人,你只要说一声就是了。”
“转给盼盼,我会更高兴,是吗?”于皓南仿佛看透了他,“就像我的工资卡,你扔给盼盼一样。”
“那你不高兴吗?”李若希假装好奇,“我觉得我的安排很不错。”
“我的确被你逗乐了,”于皓南道,“你不过是在争宠,争不过盼盼,你就退了。你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李若希嗤了一声,觉得很可笑,甚至没有再跟他争辩的意思。今时今日,已经是上将之身,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再听到他这样贬低和挖苦自己的话,不但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甚至看出他隐藏的愤怒后,只觉得特别想笑。
于皓南隐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又一次握了握。
他知道不该在极其珍贵的视频通话时间内,继续这样损他,何况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了。
只是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内心一瞬间的委屈和凄苦,持续半年的担心和焦虑,通通化为愤怒,让他更加口不择言。
他是真的很想打他。
“若希。”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意味着他要重说,好好说。
李若希当然熟悉这一声“若希”,后面就是他捋清楚了思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准备换一副安慰的面孔了。
但他不接受。
“有意思吗?”于皓南问道,“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该知道,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乐趣。”
他立刻看到李若希眉眼之间闪过的讥讽,连忙改口道:“我是说,除了工作,你是我唯一的快乐。”
“你还可以找别的快乐,相信自己,”李若希道,“我也一样。”
“……”于皓南又开始怀疑允中祥了,这种怀疑,令他眉心直跳,非常窝火。
可他绝不会问。
似乎他问了,就是他输了,他也吃醋,争宠,太可笑,那是小人妖会干出来的事,不是他大丈夫所为。
“还有什么事吗?除了把我的工资转给盼盼以外,你最好一次性说完,而且,我很不喜欢你叫你的家人和叔叔来威胁我,让我坐在这里……”
“威胁?”
“是,就是威胁,”李若希道,“所有拿官阶职位高低来压迫人的行为,都是威胁。”
“我只不过是想见你了,难道你……”
“我一点儿都不想见你,”李若希道,“所有军务上的事,我可以请教艾兰上将或者总司令,我不需要请教你。”
“那么说,你丢在这里的远征军也不管了?”
“对,还有拿允总和大飞来威胁我,包括梁咏云,”李若希道,“我通通不接受。你有种,就把他们全杀了。你敢动他们,我就敢告你,法律不是你一个人的武器,这是你说过的话。”
于皓南攥紧了拳头,桌子下面,手腕关节咔咔作响,指节逐渐变得发白。
他感到心里有种一下下锤到胸口,十分钝痛的感觉,更难受的是,他发觉李若希不受控了,这种不受控,不单单是水星和厄斯的空间距离,而是一种“叛逃”,这种叛逃,不单单是李若希不受他的威胁,更像是李若希已经不在乎他了。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说出更伤人的话来,更有力地回击,而李若希那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晃动鼠标,找关闭窗口的位置。
他这样一动,离电脑就近了,胸口衬衣紧紧绷绷的,于皓南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了纽扣之间,还要往里面钻。
“两年不见,你的胸变得更大了。”
“……”
李若希一愣,连关闭窗口的动作都停滞了,瞪着他一双杏眼,无语地望着于皓南。
于皓南听到他骂了一句脏话,忍不住笑了。
“我没有大爷,我爸是家中老大,”他好笑道,“而且你也没有上我大爷的能力,只能日空气。”
李若希寒着脸准备彻底下线,于皓南连忙喊停:“哎,说正经的,你不用把我的钱给盼盼,你的钱更不用,咱们就算暂时离了,我不还得给你赡养费么?”
“不用,我现在赚的足够花了。”
“只够花还不行,还不能消费降级。”
这些年,这话他说过好几次,每次李若希都莫名其妙。
“方盼盼不会养孩子,动不动就溺爱了,你别给他钱。”
于皓南感觉自己应该聪明点儿,比如,对盼盼绝情,那小人妖就不再生自己气了。
“你会养孩子?”李若希忽然问道。
“不用养,”于皓南抱起手臂,“你看小葡萄,就是最好的证明。扔到孤儿院里,天生天养,最能独立成才。”
李若希望着他,面无表情。
“真的,将来咱们的孩子,就放孤儿院里,不然很容易走你弟的老路,借着咱们俩上将爸爸的威风,作威作福,”于皓南思考了一下,感觉还挺不错的,“对,就放那安馨园里,你知道吧,他们以我的名义搞了个孤儿院,收养厄斯弃儿,还都姓于,将来都叫我爸爸。”
他甚至还满意地笑了,对李若希道:“以后不用你生了,我有的是孩子。”
在里面挑两个,你喜欢的,还有我喜欢的,然后咱们就……
还未等他畅想完,李若希那边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漠然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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