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彻底暗下后。
迹部第一次那么狼狈的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大口喘气。
发丝已经完全汗湿,秋波蓝的西装外套早已脱掉扔在一边,他整个人完全舒展,撑着身子半仰坐在池边的花地里,平息着紊/乱的气息。
“哎,老了啊,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回吧。”
裴庆提着钓竿和水桶,神情非常满意。
他完全没想到经过他这么一番指导后(还不是真的认真传授功法)时间还如此之短,这孩子竟然就……
说真的,这种神速的进步,他是第一次见,也相当羡慕嫉妒啊!
话说回来,最开始出掌时,他就发觉这孩子有着不同寻常的过人之处了。
能以连武者都不是的身手躲过他出其不意的出掌,接着甚至还挡下了,虽然当时收了内劲,用的普通武者力道与速度,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躲开或者挡下的。
总之,这小子的天赋,悟性,大概属于逆天那一类。
别人要练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优秀的,练个一年,几个月的才能踏入武者行列,这小子一两个小时就踏入武者门槛了!
说出去,没人信是一回事,但信的,不眼红,不气人才怪!
但也莫名的满意骄傲啊!这么逆天的苗子可是他裴庆教出来的!也是他裴庆发现的!更是他裴庆的徒弟!收入囊中了!
回去的路上,迹部问了下,关于快递的事,得知南中地界有专门的快递员,不然怎么进得了那层结界?
有需要的东西让人寄到南阵大学校门门卫处,南中里的快递员自会去拿。
“爷爷。”
裴瑾穿着一身黑色裤装睡衣,从堂屋里出来,见裴庆和那小子从屋旁小路走回来,瞥了眼迹部。
汗湿的头发,细碎的黏在额上,白玉的脸透着薄红,西装外套已脱下,搭在手臂上,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巾还松散。
钓个鱼都能弄成这么一副勾/引人的样子?
“小迹部你去看看被子合不合适,这里人迹罕至,不比人口多的地方,晚上会比较凉,我让小瑾去给你热洗澡水。”
迹部点点头,虽然很不愿意和裴瑾睡一起,但这是别人家,更是裴庆出的面,对于裴庆,迹部还是相当尊敬的。
“爷爷,让我给那小子拿被子,还让我给他热洗澡水?为什么不让他自己来?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对他那么好干嘛?”
“爷爷觉得迹部那孩子不错,不行吗?走,进来,爷爷有事跟你说。”
裴庆把桶和钓竿放下,拉着裴瑾就进了厨房。
“这个链子,爷爷不小心给小迹部弄断了,你拿着,找个时间给买条新的,顺便把球拍一并弄好,赔给小迹部。”
裴庆拿出断成两截的链子,裴瑾眼睛一瞪,诧异的拿过链子,不明所以道,“爷爷,这链子是那小子领巾上的吧?你怎么会弄断的?”
难怪刚刚没看到迹部景吾领巾上的链子。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一掌弄断的,赶紧去热洗澡水!”
“不是,爷爷,你知道这是什么链子吗?”
裴瑾拿起半截链子在裴庆眼前晃了晃。
“这上面光是小颗蓝钻,都是货真价实的真货,还不说这做工和设计……”
“我们有钱。”
裴庆不屑。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啊爷爷,这链子一看就是出自大师手笔,定做设计的,我到哪去弄一条一模一样的?”
裴瑾无语,除非找个设计师复制一条,但也有差别的,而且他为什么要为一条链子这样费心费力还费钱?
“为什么要赔那小子?弄断了就弄断了,那么费心干什么?”
“把别人东西弄坏,赔给别人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爷爷以前不是说过,练武之人要把心态放宽,要胸怀天下吗?”
裴庆看着裴瑾,忽然就想起什么又说道,“爷爷就不明白了,迹部那孩子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啊?从他一踏进这里,你小子就一直不待见他,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针对一个人啊?”
“爷爷到觉得迹部那孩子挺不错的,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去热水,等会给爷爷端点洗脚水进来,爷爷要休息了。”
说完,裴庆哼着小曲回了堂屋那边的房间里。
哪得罪了?
对啊,迹部景吾哪得罪我了?不就是第一个敢怼我,没礼貌,还嚣张,甚至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
这些理由够吗?
不够的话,那就没理由,他就是想针对迹部景吾,不是看不惯,就是想。
“这桶会用吗?”
裴瑾把迹部叫过来,他双手环胸倚在灶头边,满脸讥讽,接着道,“也是,这里不比像你这种大少爷的家里,不会用浴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拿起灶头上的木瓢,指了指木桶,揶揄着继续说,“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心告诉你怎么用吧,脱光衣服,直接坐进去就行,对,和浴缸差不多,要添热水的话,你需要自己起来伸长手臂用木瓢舀锅里的才行。”
锅里的确还有热水,灶下正用柴火星温着。
就要看你好不好意思光溜溜起身了。
他可不是故意把木桶放灶头那边的,厨房里也就这里宽敞点。
迹部抱着睡衣,站在桶边,目光盯着眼前这降香黄檀木做的大木桶,裴瑾还算良心,里面已经装好了热水,热气腾腾。
只见他薄唇里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话来,“的确是不能跟本大爷家里的浴池比,而且很不华丽,不过,看在你辛苦忙了一场的份上,本大爷就勉为其难的将就一下吧。”
随后,迹部扭头看向裴瑾,一本正经补了一句。
“不要感到太荣幸。”
“咔嚓!”
手里厚实的木瓢被裴瑾硬生生捏断!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迹部,两人对视了会儿,裴瑾转身走人。
走到门口,裴瑾停下脚步,眼尾看向身后的人,声音冰冷,“提醒你一句,这里夜凉,最好关上门洗,着凉了就不好了!”
迹部哪能听不出这话的威胁,但他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劳烦你多心了,洗澡不关门,又不是白痴。”
裴瑾没在说什么,冷着脸,摔门而去。
厨房里又传出一句气人的话。
“啊嗯,谢了。”
好得很!别让我找到狠揍你一顿的机会!
不愧是降香黄檀木,本身就带着一股雅香,被热水一浸泡,木桶里的香味外溢的更加浓郁了。
迹部又习惯用玫瑰精油,这一下,整个厨房里都充斥着一种很迷的香。
坐在木桶里,闭着眼睛,手臂搭在木桶上全身舒展放松,任由有着玫瑰精油的热水打开毛孔,浸入皮肤,除去疲劳。
泡了一会儿,迹部慵懒睁开眼,他大爷怎么就没想到呢,用降香黄檀木配合着玫瑰精油泡澡,去除疲劳的效果更佳。
果然不比浴室里,即使关着门,木桶里的热水也逐渐变凉。
迹部穿上睡衣,手还在系腰带,西裤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迹部踩着毛拖,过去拿出来一看,是诺亚打来的。
他疑惑,那边比中国更晚,这个时候了,会有什么事?
单手不方便系腰带,只有暂时松垮着,迹部接起电话,顺势倚在木桶边。
“孩子,这么晚了,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电话里响起一道慈祥和蔼的声音。
迹部没料到是诺亚的祖母用诺亚的手机打来的。
“您那边更晚吧,您还没休息吗?”
捞起换下的西装,迹部往厨房外走。
“跟你说点事,等一会儿就休息,你现在有空吧?白天祖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想着晚上应该有时间。”
诺亚的祖母拿着手机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诺亚已经睡下了,怕扰到他。
诺亚的哥哥期间来看过诺亚,明天还有比赛,祖母让哥哥先回去了。
“抱歉,白天有事没听见,您说。”
既然打来过,那应该是重要的事。
迹部几步走进堂屋,把手中的衣服放下,转身去关门。
嗯?这要怎么弄?
看着门背上手臂粗的长木条,迹部一把拿起,在手中研究,耳朵里听着诺亚祖母说话。
“我们家诺亚什么都好,就是在考虑事情方面有些过于考虑太多,呵呵,当然,这种心思缜密用在事业上,自然是好事。”
不然,她家诺亚在网球上怎么会这么优秀呢?
“但要是这种思考过虑的性格用在他看重的人身上,恐怕就会错过一些什么。”
祖母忧心的叹了口气,顿了顿,话题没来由的扯到了迹部身上。
“认识景吾你……对了,不介意祖母这样称呼你吧?”
“祖母您随意。”
把门栓放下,迹部回身坐在椅子上,认真听着祖母讲话。
“认识景吾你,诺亚是打心里高兴,祖母看得出来,之前你对他的帮助,他也是打心里感谢,我们诺亚朋友不多,你是他第一个认真对待的朋友,他很珍惜这份友情……”
说到这,祖母脸上忧虑尽显,诺亚很看重景吾,但哥哥却很敌视景吾,哎……
“走在后面不关门,晚上了还有闲心煲电话粥,你不觉得扰到民了吗?”
裴瑾双手抱胸,倚在房门口,目光很不友好的看着迹部。
在迹部进堂屋时,他就在房间门口了。
迹部没理他,专注认真的听着诺亚祖母说话。
裴瑾皱眉,走到大门那边把门栓插上,然后回到房间。
“景吾,你在听吗?”
祖母年龄虽大,但她的耳朵却灵得很,刚刚她的确听到景吾那边有人在用中文跟景吾说话。
“在听,您说。”
肩膀夹着手机,迹部捞起西装外套披在身上。
“哎,诺亚这次眼睛动手术,手术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其实心里很紧张的,谁也说不准手术中途会不会出什么差错,术后能不能复明,但谁不期望能看见呢,诺亚也是,他甚至希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
说到这,诺亚的祖母担心迹部误会什么,又紧接着补充道,“你是他唯一一个看重的朋友,而且你们不是约好复明后对打一场吗,诺亚记在心里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诺亚拆线那天,您说一声,我会赶过去的。”
闻听此话,诺亚的祖母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她刚刚跟景吾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给景吾做铺垫,不然一上来就要景吾去守着诺亚,这不但很唐突,而且显得没有一点理由,也不合适,毕竟景吾和诺亚才认识,谁会看重一个才认识的人?除了她家诺亚会这样,哎,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她心里其实很没底的,但没想到几句话就把景吾那孩子说动了。
果然,景吾是个纯粹又善良的孩子。
其实一开始接触到景吾时,她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外表高傲带刺,实则内心无比温柔的人。
不然也不会把我们家诺亚吸引了去。
“那行,有你这话祖母就放心了,诺亚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诺亚目前在医院观察,要几天后才正式手术,祖母了解了一下拆线时间,医生也只给了个大概时间,正常情况下是术后两周,看情况。”
祖母把大致时间跟迹部说了下,好让他腾出空闲的时间。
“再不进来,别怪我锁门了!”
旁边的房间里,传来裴瑾的声音。
“我记下了,到时候一定过去。”
迹部起身,顺势拉起行李箱,说话间,已经走进房间里。
其实也就一步的距离。
“电话粥煲完了?知道进来了?”
裴瑾正倚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嗯……对于迹部来说有点类似于手绘人物的书本。
这是裴庆传给裴瑾的功法秘籍。
裴瑾除了普通话就是个语言智障,况且迹部还是说的意大利语,他更听不懂,但能打这么久,他断定是在给哪个女人打电话,所以,裴瑾的脸上和语气都带着鄙视和嘲讽。
“您那边也不早了,您挂电话吧。”
迹部不受影响的跟诺亚祖母说着,拉着行李箱走到床那边,把箱子放在椅子上,蹲下/身,输入行李箱密码。
裴瑾脸色一冷,他这是第二次被无视了?
放下手中的书,起身。
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来不及躲开,迹部只好身体一伏!但还是没能躲开裴瑾的手爪,被一把抓住了肩膀!
迹部扭身,裴瑾的手掌力道很强劲!跟铁钳一样,竟没能脱离手爪,迹部右手一掌劈出。
裴瑾手肘挡开,看似轻松,心里却震撼无比!
迹部景吾这小子竟然踏入武者门槛了!!
虽然还只是个外劲初期的不能在初期的弱比,但白天可还是个门外汉啊!!
竟然这么短的时间!!
迹部趁势身子一矮,一绕,借着巧劲终于脱离裴瑾的手爪。
披在身上的西装被裴瑾抓下,里面没系好的睡衣也被带下一些。
莹润白皙的圆润肩膀霎时暴露在空气中。
裴瑾随手把西装扔在床上,瞥了眼迹部的肩膀,冷然道,“床只有一张,我不喜欢和别人挤着睡,来过一下招,赢了睡床,输了打地铺,别说我以强欺弱,这里本来就是强者说了算!”
说完,不给迹部说话的时间,他拿出外劲巅峰的实力,一拳轰向迹部!
二十岁的外劲巅峰,在这个匮乏的世界已经算是个骄子了,裴瑾在南中也的确是数一数二的武道天才。
长得好,实力强,又优秀,裴瑾一直是站在高处的。
整个南中也就只有叶心跟他不相上下,两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林羽都还没达到外劲巅峰,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了,人气也不低。
他们在南中,追求者,崇拜者,从来都不在少数。
裴瑾的拳头快而重!
迹部仿佛都能听到“砰!砰!”地爆裂声了!
迹部瞳孔骤缩!
退出的脚步抵到了椅子,忽地,迹部眼眸一冷,左手袖口里滑出一把手掌大的白色手枪,手指翻转间已经抵在了裴瑾的额中间!
裴瑾恐怖的拳头也只差一张薄纸的程度轰在了迹部的眉心处!
拳风凛冽而强猛,迹部的发丝被冲击的肆意飞扬。
裴瑾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这小子竟然带着手枪!!
身在华夏,即使你家世在强,也是明令禁止的,不说带,私藏都不行,这小子竟然……
他是什么时候藏在衣袖里的?
猛地,裴瑾脸色一变,他想起来了!
是刚刚这小子进来时,背对着他,蹲在那的时候!
他脊背一片凉意!越想越细思极恐!
迹部景吾!小小年纪,不但狠,而且缜密!
不动声色的给他来大招!
“我也不喜欢和人挤一张床……”
迹部也不去管滑下肩膀的睡衣,枪口抵在裴瑾的脑门处,眼神漠然,“看是你拳头快还是我的子弹快,要试试吗?”
迹部食指扣动扳机,一点都不带犹豫!
裴瑾心头一跳!妈的!这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吗!!
冷汗滑过脸庞,裴瑾镇静道,“你是客人,又是学弟,作为学长,这床让给你了,打地铺也没什么不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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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真的是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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