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时辰，总算到了万象山脚下。
聂桑桑率先跳下马车，眼前是一大片空地，远远的，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
今天天气尚可，而且将至午时，山上的烟雾几乎完全消散。
裴宴舟最后一个下了马车，看着聂桑桑上山的背影，若有所思。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的结局，难道真的是，尸骨无存？
虽然她没有明说，只是这件事，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也不知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话……
“二公子，快些！”
他抬眸，看到聂桑桑在朝他招手，面颊消瘦但笑得欢快，好似真的来游玩一般。
心中阴霾散去些许，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查清父王的事情，旁事另作他想。
隐下心间愁事，裴宴舟带着侍卫一同快步上前。
他们加上侍卫一共四人，聂桑桑走在最前头，顺着小路一直往上走。
小路有些蜿蜒，绕来绕去。
苏向阳来到这里，什么时候运动过，都是坐吃等死，突然要爬山，可把他累坏了。
“慢、慢些……给我、我喘口气儿……”
聂桑桑侧着身子看下去，苏向阳走在最后，要不是因为他国师身份，侍卫早就上来了，何必还得照看着他。
“我这瘦弱的身子都走得比你快，你能不能出息点儿！”
侍卫阿良一愣，裴宴舟朝他摇头，阿良会意点头。
身为侍卫，他本该不能多事，只是一位平民姑娘，如此与国师大人言语，若是旁人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国师大人，我背您上去？”
苏向阳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儿，根本没时间回话。
聂桑桑嗤笑一声，转身继续朝上走去，“让他自己走走吧，这三年都快把他躺废了。”
裴宴舟叹气，三两步跟上她身后，细声说道：“在外面，你应当注意身份，他毕竟还是位国师，若是旁人听闻，你小命不保。”
虽说苏向阳是皇上随意找来的替死鬼，但国师在京中百姓的眼中，威望还是挺高的，若是旁人听闻如此她不尊重，杀身之祸免不了。
聂桑桑知道他的意思，回头笑眼说道：“我知道的，我只是发现附近没人，才这般与他说话，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虽然我随性惯了，但有些事情还是拎得清。”
留下一句话，她大步朝山上走去，裴宴舟看着她的白色身影，裙摆随风飘动，扎高的头发，因为走动跟着飘摇。
这样性子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着。
没有闺门小姐的端庄有礼，但也没有野蛮的粗鄙鲁莽。
究竟是什么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来。
“二公子？”
耳旁响起阿良的声音，裴宴舟回过神来，提步跟上。
只是还未走上几步，突然狂风大作，山林的树木被吹得沙沙响，突然大风扫过聂桑桑的发间，她抬手捂眼，免得沙尘入眼。
再放下手的时候，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低落，聂桑桑抬头，只见不过须臾，大雨倾盆而下，聂桑桑立刻闪身躲在树叶遮挡的地方。
这突然的大风大雨，聂桑桑觉得不对劲，朝山路三人大喊：“快上来！”
裴宴舟几步冲上去，站在她身侧，阿良背着苏向阳上来，把他放到地上之后，抽出腰间长剑防备，还要保护身后没有武功的苏向阳。
苏向阳惊怕，躲在阿良身后，一双眼惊得四处张望，“这情况不对劲儿啊……”
裴宴舟抽出腰间软剑，“方才还烈日炎炎，怎的没有一点儿预兆，连雷鸣声都不曾听到……”
聂桑桑看了附近一圈儿，都是山林，没有人烟。
突然她眼前多了一根手指头，“你看那边！”
随着苏向阳的手指看去，只见在他们左侧的山林间，慢慢弥漫出一层雾气！
阿良转身看向身后，“后面也有。”
聂桑桑转了一圈儿，发现四周都开始散发着雾气，渐渐朝他们围绕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向阳紧紧抓着阿良的手臂，现在他只能依靠阿良，另外那两个，一个要负责抓鬼，一个不敢上手抓……
不过片刻，雾气已经将四人全部围绕起来，大雨还在下，四人已经全身湿透。
安静的四周，突然传来一些哭喊声。
苏向阳吓得一抖，“什、什么声音……”
聂桑桑看了一圈儿附近，那些哭喊的尖利叫声越来越大，好似满山头都是人在哭喊。
浓重的雾霾，如果超过一米的距离，就看不到对方的浓度，寂静的山林中只有雨水打下的嗒嗒声，再充斥着诡异恐怖的叫喊声，若是旁人，早已崩溃大哭。
聂桑桑再环顾四周，突然一道青黑色的东西朝这边飞速过来——
“小心！”
聂桑桑蹲下，裴宴舟跟着侧身躲过，阿良后退的时候，顺便带动苏向阳。
那青黑色的东西，直接打在树干上，聂桑桑还没来得及看清，又是几道青黑色的东西朝他们而来。
聂桑桑掏出符箓，直接贴在裴宴舟和阿良的剑上，“千万不要让这些东西碰到你们，看紧向阳，我去里面看看。”
刚要转身朝雾霾走去，被裴宴舟拉住手腕，“你一个人太危险。”
“不用担心，我找到武器了。”
聂桑桑抽回手，一个闪身消失在雾霾之中。
而这边依旧还有东西射出来，两人巧妙闪躲，还算安全。
只是还不等他们庆幸，突然一道黑色身影闪现——
“我去！”
只见眼前的青色身影，青面獠牙，双手如同刀状，身体似猩猩一样半弓着，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嘴角还留下类似口水的液体。
“妖、妖怪啊！”
苏向阳的声音响彻山林。
裴宴舟被吵得捂着一边耳朵，只见那青面獠牙的妖怪，突然又消失在雾霾之中。
“二公子，如何是好……”
裴宴舟侧头看了一眼聂桑桑消失的方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抵挡那些不明的东西，千万不要碰到。”
“是！”
话音刚落，方才那个妖怪突然有又出现，与三人面对面，张开大嘴——
苏向阳双手抱头，大喊：“我擦！他吐口水！罚款五十！”
而他口中所说的口水，正是方才那些青黑色的液体，正中裴宴舟身后的树干，他回身一看，发现树干上出现焦烟。
“小心，有毒。”
苏向阳一听，这下可不淡定了，急急大喊：“桑桑救命啊！有个妖怪吐口水啊！还有毒！”
“……”
阿良没想到，国师大人怎么这么大的变化，但他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影子，这次的身影竟然不是青色，阿良一把抓起苏向阳，挥剑而去。
竟是打空了。
“二公子，有两只。”
“嗯。”
四周雾霾很重，根本看不清树木，更何况聂桑桑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三人只能警惕着周围，一有异动只能先保全自身。
而聂桑桑那边，跑了一小段路，来到一棵桃树下，伸手一把拽下一根软软的树枝，在手抓的位置，绕上一圈符箓，充当手柄。
根据方才的位置，方转身，便出现一道青色身影，很快略过她面前，随之而来的是青黑色的唾液。
聂桑桑手中桃木一扫，那些唾液直接化作青烟。
“我当是什么玩意儿，”聂桑桑轻笑一声，眼珠跟着眼前身影快速移动，脚尖一动，直接冲过去挥动手中桃木——
“呀啊！！！——”
一声痛苦尖锐的叫喊，传到三人耳中。
苏向阳捂紧耳朵，根本不敢再听。
裴宴舟沉着脸，手不自觉握紧剑柄，眼睛一动，看到一个身影出现，挥剑直直而去——
“小东西，还抓不到你。”
裴宴舟的眼前，出现一道泥黄妖怪，而在这妖怪之后，是聂桑桑左手按住妖怪的脑袋，整个身子跳在半空。
再看她的脸，笑得张扬，好似很是享受此刻。
裴宴舟急急收回手，以免手中剑误伤她。
聂桑桑整个人压在泥黄妖怪身上，左手丝丝捏住妖怪的脑袋，让它不能动弹。
而顺着她的右手看去，只见她右手上有类似树枝的东西，竟然缠绕在青色妖怪的脖子上，那双似刀的双手，一碰树枝，就冒出青烟来。
连他的脖子也在冒烟。
“啊啊！！！啊！——”
两只妖怪一只在叫唤，聂桑桑右手一用力，就把青色妖怪拉上来，将两只妖怪叠在一起，自己坐在上面，手上的树枝，偶尔还会鞭打在它们身上。
苏向阳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哪有姑娘家，直接坐在妖怪身上，还如此悠然自得……
“桑桑……这两个是什么妖怪……”
聂桑桑扬了扬手里的桃木枝，“不是妖怪，是刀劳鬼，大风大雨的山林间出现，这两只，一雌一雄。”
看她说得这么轻松，苏向阳双手环臂摩擦，“鬼也可怕啊！”
“怕什么，都被我抓住了。”
“那现在要做什么，问问是不是他们做的？”
聂桑桑手里拿着符箓，跳下来站在地上，两只刀劳鬼也不敢动弹，特别害怕她手里的东西。
“一月前，安平王爷上山游玩，回去不足几日便昏迷不醒，按理说，事情应该不是你们做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雾霾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