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将李爷爷带了过来,聂桑桑手中还有千两银票。
“娃、娃娃……这!这怎么能行啊!”
聂桑桑把银票塞他手里,“别跟我客气,当初半个馒头的恩情,我说过会还,你现在拿着这些银票,出去好好过日子。”
但手里可是千两银票,他乞讨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钱,心中虽然惊喜,但也害怕啊!
更何况,就是半个脏馒头,他什么力都没出过,还跟着她蹭吃蹭喝,怎能收这么多的钱……
“不行!老头我不能要!这是你挣来的,我怎能要!”
聂桑桑却强硬塞进他的衣服里,“我挣来的还有呢!可比你的还要多,你就收下吧,不要再跟我推来推去的。”
苏向阳帮着劝说,“李爷爷您就收下吧,桑桑一片心意,不要辜负了,出去之后,把银票放钱庄里,这样就不会被人盯上了。”
裴宴舟一直坐着没说话,许是因为几人墨迹,面色有些不善。
李爷爷心中一颤,只得颤着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身的地方,“那、那我就收下了……”
“娃娃,你接下来要待在王府吗?”
聂桑桑点头,“暂时待在王府,”她双手握着李爷爷满是褶皱的手,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出去后,买个房子,养个孙孙好好过日子,定能长命百岁。”
“嗐!我哪儿有什么孙儿啊,孤寡老人一个……”
聂桑桑但笑不语,只是让侍卫送着李爷爷出了王府。
裴宴舟眸间一沉,若有所思,“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聂桑桑坐下双手托腮,“嗯?什么什么意思?”
“养个孙孙。”
“哦,这个啊,李爷爷命中无子但有福孙养年,以后的日子还会很滋润,命过百岁。”
苏向阳诧异,“这都能看出来?!”
“嗯。”
“真的不能教教我吗……?”
聂桑桑看着比她还要委屈的眼神,鄙夷撇眼,“真的不行,就算告诉你,你也看不出其中玄机来,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乖乖当你的国师,等着我的好消息。”
“可恶!”
裴宴舟看着苏向阳,这跟往日里沉稳的国师,完全不一样。
难怪之前总会觉得,这个国师好似有了变化,只是一直没能看出来到底哪里的变化,今日才知道,原来内里换了个人……
“国师,你该回宫了。”
一提回宫,苏向阳满心抗拒,“能不能不回啊……”
裴宴舟确实横眉一瞪,“你要知道,一国国师在安平王府停留,势必会引来许多猜忌,更别说皇上还等着你传消息回去。”
“行吧……”
苏向阳依依不舍向聂桑桑道别,“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再出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哦……”
聂桑桑面无表情朝他摆手,直到他遇上侍卫,立刻挺直腰板,换上一副冷静的面貌,切换自如。
“……”
聂桑桑伸伸懒腰,“我想去睡个午觉。”
“嗯。”
——
——
第二天一大早,苏向阳就出现在王府内。
聂桑桑还没睡醒,房门已经快要被敲烂了……
本就虚弱的她,直接拿起软枕朝门口扔过去,“干嘛!”
“桑、咳咳!聂姑娘,本国师奉皇上命,前来与你一同调查王爷之事,你还未睡醒吗?”
聂桑桑迷蒙的眼睁不开,但身体已经开始动起来,胡乱套上布鞋,“等会儿……”
她现在住在人家府里,总不能睡到日上三竿。
听到里面有动静,门外的婢女又敲了敲门,“聂姑娘,我是婢女小菊,给您送来洗漱的温水。”
聂桑桑双手揉着太阳穴,“进来吧……”
苏向阳站在门外没进去,小菊端着一盆水放在架子上,还沾湿巾帕递给聂桑桑。
“我自己来就行了。”
聂桑桑擦了一把脸,然后拿起一旁的盐水冲嘴。
“聂姑娘,小菊为你盘发?”
“不用,我随便用发带绑一下就行了,你先出去吧。”
小菊乖巧退出房门,聂桑桑寻来发带,将头发全部扎起,干净利落。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啊?怎么跟皇上说的,竟然允许你跟着我们一起……”
两人朝前厅走去,路上家丁婢女纷纷行礼。
“我也不知道,只是跟皇上说了你昨日所为,他便让我跟着你,看看你如何解决王爷的事情,说是一切以王爷为重,有什么事情尽快向他汇报。”
聂桑桑揉揉眼,“哦……”
按照李弘礼昨日的神色,还有亲自出宫前来王府,应当很是紧张安平王爷,想知道后事如何解决,也很正常。
“聂姑娘,可睡好了?”
刚一脚跨入前厅的门槛,王府的三位已经坐在圆桌前,聂桑桑赶忙过去,看了看位置,也不知道该坐哪里。
裴宴舟朝她一点下巴,聂桑桑立刻走到他身边坐下。
而苏向阳,则要跟裴进忠同坐。
“多谢王爷关心,睡得很好,都不想起来了,嘿嘿嘿。”
“那就好,那就好,”裴进忠侧了一下脸,“来人,准备膳食。”
“是。”
厅中只有他们五人,聂桑桑坐得笔直。
“对了,有一事想问问王爷。”
裴进忠今日的面色红润了许多,人也精神,“聂姑娘请问。”
“王爷记不记得去万象山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摸过什么东西?总之有什么比较特殊的,都可以说说。”
裴进忠拧眉,抬手捋了捋他的长须,“特别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前也去过万象山,只是这次去的时候,天儿有些不好而已,其他的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聂桑桑双手搭在桌上,双手手指在互相揉捏,似是在沉思。
“那天是什么天儿?”
“阴天,本王是辰时到的山上,那天有些雾气,视物不清。”
“嗯,就没别的了吗?”
裴进忠摇头,“当真没了,本王每年都会去万象山,以往不见有任何事情……”
聂桑桑还在思考,此时膳食已经送上来,裴进忠朝她摆手,“聂姑娘先不要多思,吃点儿东西,补补身子,我听舟儿说你身子不大好,特意准备了一碗羹汤。”
“多谢王爷!”
众人等裴进忠先进食,才伸筷子夹菜。
聂桑桑现在很需要食物,她这个身子,实在破败,若是遇上什么大的事情,只怕没个两三下,就会累倒在地,所以趁着有好吃的,赶紧多吃。
裴进忠惊叹她的饭量,连声大笑,“来人!给聂姑娘添饭!”
聂桑桑毫不客气,直接把饭碗递过去,“我之前饿狠了,得多吃点儿补补,王爷莫要见怪就是……”
“不见怪不见怪,多吃点儿好。”
看着聂桑桑吃得越多,裴进忠越是高兴,饭桌上本是食不言寝不语,但裴进忠的笑声充斥着前厅。
越看聂桑桑,裴进忠越是满意。
——
聂桑桑给裴进忠开了药方,益气补血的温补方子,虽然中医也可以开,但聂桑桑更加要切合他之前的事情。
还交代了他,暂时不要出门,至少要在她回来之前,一定不能出门。
三人坐在马车上,聂桑桑掀开车帘看出去,她终于第一次好好欣赏这古代美景了。
“果然古色古香的,连房子都这么有感觉。”
苏向阳靠着车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是城南的大街,街上百姓颇多,叫卖声不断。
“等这件事解决,再带你好好游玩一番。”
聂桑桑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外面街景道:“你说话越来越像本地人了。”
“……”
苏向阳一噎,最后变换成满脸的委屈,“还不是为了活命……自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吃大肘子了……”
“怕什么,他只是命数已尽,就算走个路都能摔死。”
“这么吓人的吗……?”
聂桑桑用衣袖轻轻甩着扇风,这入秋的天儿,实在闷热。
“问这么多干嘛,说了你也不懂,”聂桑桑把车帘放下,隔绝外面的热气进来,“一切自有定数,你且安心待着吧。”
看她说得如此玄乎,苏向阳失落垂眸。
一旁闭目养神的裴宴舟睁眼,“你说一切自有定数,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会因为某人而改变定数?”
聂桑桑抬眸,看他深邃的眼眸有几分深沉,深不见底。
笑道:“定数就是定数,不会因人改变;但像你所说,因人而变,那就不是定数,而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命数。”
裴宴舟眸色一闪,“何意?”
“唔……”
聂桑桑再次掀开车帘,指着其中一位佝偻老人,身穿褴褛衣衫,肩上是他唯一的生计,活下去的希望。
“你看,老人尚且试图翻身,但他的定数,是这辈子顺应天意,与黄泥作伴;但他今生的努力造就了他的下一代,虽不能飞黄腾达,但三餐温饱四季平安,子孙绵延,这就是命数。”
苏向阳听得一头雾水,裴宴舟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命数可因人而变。”
“可以这么理解吧,”聂桑桑收回手,盯着他的脸看,“像我之前说的,你是那个命,但经过如何我看不清,唯一能看清楚你的定数,你的结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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