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进忠的试探,本就不镇定的苏向阳,心底猛打鼓。
幸好聂桑桑的一番说辞,不辨真假,暂时将事情糊弄过去。
“聂姑娘,这是您要的铜钱和碗。”
聂桑桑伸手接过瑶盘,拿着铜钱剑起身走到供桌前,右手二指一抹,便将瑶盘中的铜钱,全部推开整齐排列,还有几张符箓摆列整齐。
抬眼看了看位置,此时正值午时,阴阳双盛之际,入秋的烈日有些许猛烈。
聂桑桑刚拿起一旁的香烛,管事立刻递来火折子,“不用。”
话音刚落,只见她手中的香烛,原本朝下,左手成掌五指并拢,右手二指夹着香杆,一下子将香杆转动朝上,左手一扫,香烛上竟然燃起了火焰。
管事看得惊奇,忙躬身后退。
旁的几人也是看得出奇,心中不禁猜测,她是如何做到。
聂桑桑将香烛插上,再拿起长香,同样的做法,长香也燃起缕缕烟气。
双手拿着长香,举过额前,躬身三拜后插上。
大家安静地看着她动作,她又拿起空碗走到池边,舀起一碗水放在香炉的前面,后拿起桌上铜钱剑,直接贴上一张符箓——
铜钱剑竖在眼前,聂桑桑闭眼,“此宅有主,警告四方……”
随着每一句话音落下,聂桑桑就把符纸沾上碗中水,之后朝天一撒,一共撒了五下。
突然周围带起一阵狂风,缠绕着聂桑桑周身,裴宴舟立刻站在裴进忠身前。
“你们看水里!”
众人侧目看向荷池,只见荷池的中心,竟然出现一个漩涡!
紧接着,方才的那阵狂风,全部吹向池中,漩涡愈发的大,带动着池中荷花荷叶,最后水流竟然朝上一涌,落下时绽放着水花。
裴宴舟只觉身子一轻,好似这些天来的烦郁之气,随着那些水花瞬间消散。
“怎么感觉……头没那么晕了……”
裴进忠拍了拍心口,“刚才觉得心口有些滞堵,如今舒畅了许多……”
听闻此话,几人再次看向聂桑桑,每人的眼神都不同。
裴长宁坐在比较靠后,看聂桑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明意味。
而聂桑桑飘动的头发静止后睁眼,将铜钱剑的符纸一抹铜钱之后,再举起来,左手一扫铜钱剑身,那符纸瞬间燃起。
不过须臾化为灰烬,聂桑桑立刻把灰烬放入碗中水。
拿着铜钱剑和碗走到裴进忠面前,“王爷,请把这碗水喝了,能更好驱散你体内阴气,恢复更快些。”
裴进忠看了看,没有犹豫便拿过来,仰头喝下。
聂桑桑仰头看着亭子,寻了个地方,正对着荷池方位。
上面正好有个凸出来的木块儿,聂桑桑随手一扔,便把铜钱剑扔了上去,正好挂中剑穗。
“这把剑挂在这里,千万不要取下来。”
苏向阳不解,“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聂桑桑指了指池中水,“五行中水为阴,方才宅中阴物,便是通过水驱散。”
“既然水为阴,为何还能驱散阴气,而不是增加阴气?”
苏向阳的宫殿内,有很多这类书本,多少也知道一些,甚至为了学会,不惜日夜耕读。
聂桑桑指了指天上烈日,“正午烈日为烈阳,烈阳即为火,水火不容,阴阳不调,但在五行中,木可调和水火,你看荷池旁边都是林木,便阳驱阴散。”
聂桑桑看了一圈儿荷池,“弄这个荷池的人,也算是个高手。”
“这是自然,”裴宴舟扶着裴进忠走过来,看着那池中朵朵莲花,“姑娘不愧是道长,本王已觉身体好了许多。”
“那便好。”
聂桑桑轻轻呼气,身体有些虚,他们是好了,自己却是费了不少精气。
裴宴舟眼尖,看到她的脸色不大好,垂在身侧的双手,还有些微微颤抖着。
“姑娘暂时在府中休息吧,待养好身子再离开。”
“是呀,”裴进忠面目难得慈祥,“姑娘救了本王,理应让本王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感谢姑娘一番。”
聂桑桑也没有拒绝,“但是那位救我的李爷爷,他还在柳侍郎府中……”
“那便接来,王府不会亏待两位。”
“多谢王爷!”
聂桑桑朝裴宴舟一挑眉,他立刻明白其意思,不就是那一箱子的黄金嘛……
“江叔,给聂姑娘他们准备厢房。”
“是。”
聂桑桑侧头看了一眼那供桌,“大叔,一会儿香烛燃烬之后,再把铜钱分给府中人。”
“是。”
苏向阳指着桌上符箓,“那些符纸要干嘛?”
“自有用处,”聂桑桑侧仰头看向裴进忠,“王爷,我可以在府里走动吗?这些符纸还要贴一下。”
“自然可以,舟儿陪着聂姑娘吧。”
“好。”
“王爷,下官也去看看,”苏向阳已经跟上两人步伐。
裴进忠看着三人离开,缓缓坐下,长叹一气,“我怎就突然晕倒了……”
一旁的裴长宁正在倒茶,双手递过去,满面愁容,“事出突然,您回来不到两日,便突然倒在书房中,幸好江叔及时发现,不然……”
裴进忠接过,喝了一口。
“世事无常,那聂姑娘有没有说过什么?我是因为什么晕倒?”
裴长宁依旧深锁眉头,“聂姑娘只说是,您在哪儿冲撞了什么东西导致……”
看自己的儿子这么发愁,裴进忠拍拍他的肩膀,“现下我不是无事了吗?你就别担心为父了,府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是……”
——
聂桑桑一边掐算,一边让裴宴舟引路。
直到贴上了最后一张,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些符纸又是干什么用?”
苏向阳对这类事情,还是蛮感兴趣的。
“这些也是驱阴的,一般阴物不敢靠近,但要是遇上今天那个大东西,应该撑不了多久……”
裴宴舟心中一紧,“何意?不是都打跑了吗?还会回来?”
聂桑桑仰头看天,“我觉得会回来,我们还是要找到,王爷到底冲撞了什么,好好解释一番,莫让阴物记恨,不然家宅不得安宁。”
“这……”
苏向阳一时哑语,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要如何才能找到冲撞的东西?”
裴宴舟镇定很多,现在别无他法,唯一可信的,只有聂桑桑的手段。
“得先问问王爷,若是没线索,只能去王爷去过的地方瞧瞧。”
她也很疑惑,究竟冲撞了什么,竟然怨气这么大。
三人走了一圈儿王府,聂桑桑也把王府布局大致了解,能看得出来,当初建造这王府的时候,确实是请了高人指点。
聂桑桑百无聊赖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裴宴舟摊开手。
“对了,我现在救醒了王爷,能不能先给我一半的黄金?剩下的,我解决了后续再给我。”
看着她手指上的红黄色,应当是方才沾染了什么,指骨没有一点儿肉。
“偌大的一座王府在这里,你还怕我会不给你?”
聂桑桑却不依,手掌又朝他身前动了动,“不行,现在先给我一半,反正我也暂住这儿,要是想跑,你们随便一搜就找到,所以别怕我会跑,只是我需要黄金有用。”
“你能有什么用?买吃的?”
苏向阳猛地低头不敢看,差点儿笑出了声儿。
方才那顿饭,确实吃得狼吞虎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饿了好几年呢。
聂桑桑“啧”了一声,“你就说给不给吧?”
裴宴舟看她神色有些烦躁,竟也不生气,只是喊来侍卫。
“黄金太重不好放,给你换成银票如何?”
聂桑桑想了一会儿,“也可以,更方便点儿。”
侍卫领命下去,三人再次走回凉亭,裴进忠和裴长宁已经不在此处,应当是陪着回房休息去了。
三人喝着茶,管事送来糕点,“王爷已经睡下,世子去了书房,处理府内事情。”
“嗯。”
亭中只剩下三人,苏向阳偶尔抬头看那把铜钱剑,“桑桑,你有什么办法能回去啊?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急不来,我现在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得好好计划一下。”
苏向阳急了,“道法里没有什么时空穿越吗?”
聂桑桑翻了个白眼,“大哥,你是真的相信这类事情啊?幻化如梦还行,这人的魂魄离体,来到一个不明时代,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你多点儿耐心吧。”
“……”
他也是看到聂桑桑道术高深,才想着有没有可能嘛……
聂桑桑何尝不想回去?
在这里,皇权天威大,根本没有人权。
裴宴舟听着两人对话,虽然已经接受他们的身份,但事情实在诡异,更何况,这俩还只是魂魄……
“即便回去,也要把父王的事情解决,再离开。”
“当然。”
聂桑桑现在根本不知道其中缘由,只能一边依附王府一边寻找回去的方法。
“二公子啊……”
耳旁突然传来一声示弱的声音,裴宴舟一看,聂桑桑正眨巴着双眼,带着小小委屈看他。
“……做什么……”
聂桑桑笑得一脸讨好,给他倒上一杯茶,“就是……我一个弱小女子,在这世道无依无靠,以后还请二公子多多关照呀~~~”
“求同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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