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当第一声鸡鸣传进屋中,林炔羽翻了个身艰难的睁开眼睛,由于昨晚醉酒的缘故此时只觉一阵头痛。
他从榻上起身看着这间屋子思绪还是有些迷迷瞪瞪的,他记得他昨晚趴在地上睡着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来是方乐白将他安置在这的。
推开门看着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天边,林炔羽去打了一桶水,拿着抹布将这殿的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
芩晚闭关,他想着既然到不了芩晚身边侍奉,他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也让芩晚出关后觉得他还能有些用处。
当现了原形盘踞在后院梧桐树上睡觉的方乐白被吵醒时,他探着蛇头看着正在树下扫落叶的林炔羽一阵的沉默。
这小孩还挺会给自己找事儿做的。
吐着信子的巨蛇缓缓垂下脑袋,正对着扫落叶的林炔羽,开口道:“这里每天都会有外门弟子上来打扫,你不用做这些。”
“可是我想为师傅做点事,这样还显得我有些用处。”拿着扫箸将落叶扫到一起,在芩晚出关之前他不想在这里白吃白住。
至于芩晚出关之后会怎样处置他这只妖,那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
原来这小子这么在乎芩晚那木头的看法。
想到昨天未完成的事方乐白赶忙化为人形,他一手夺过林炔羽手上的扫箸,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嬉笑道:“既然你不想白吃白住,那你为芩晚解决一件烦心事呗。”
“什么?”
“看见这棵树了没有,”方乐白指着面前这颗粗壮的梧桐树,言辞恳切的忽悠道,“芩晚看这棵树不顺眼很久了,你要是帮她砍了她指不定得有多高兴呢。”
“…………”
林炔羽看着明显就是在忽悠小孩的方乐白,顿了一下,说道:“砍了这棵树的话,那只火红色的大鸟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听他这样说,方乐白抬头看去,只见那梧桐的树干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浑身火红的大鸟,那鸟其形似凤凰但羽毛又不像,连尾部垂下的四根凤尾都是火红色的。
那大鸟似是通人性,冲方乐白不满的鸣叫两声后自顾自的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切——傻鸟。
方乐白极其不雅的对其翻了一个白眼。
“这是只什么鸟?”林炔羽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鸟,不由得问道。
“傻鸟呗。”方乐白脱口而出,后又正经道:“这是朱雀,三百前翙栩留在这的一丝元神幻化成的。”
“翙栩是谁?”
“芩晚养的一只小宠物,感情深着呢!”提起翙栩方乐白的声音不由得变了个调,脸色也冷了下来,就像是跟这只朱雀有仇似的。
看着林炔羽仍有些懵懂的样子,他提醒道:“你可千万别在芩晚面前提她的小宠物,要不然她保准翻脸把你给扔出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过往,听到这,林炔羽也明白了眼前的这只朱雀鸟大概就是芩晚的逆鳞,遂也不在问下去,只乖巧的点头称是。
林炔羽看着树上那只扔在打理羽毛的朱雀,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怪响。
他和方乐白一起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方乐白此时才发现他忽略了什么。
也是,芩晚自三百年前不识百味起就辟谷不再吃东西,再加上他对人界的食物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便也跟着芩晚每天吸收这天地的灵气度日。
时间长了也就忘了人界还有一日三餐这回事。
“等着。”
方乐白留下这句话就化为一阵风没了人影,徒留林炔羽一人站在原地。
好在他没让林炔羽自己一人待太久,只不多时他就回来了,将手上提着的两只竹鼠扔到石桌上,对林炔羽扬了一下下巴:“吃吧。”
林炔羽:“…………”
看着在石桌上被草绳绑住腿挣扎扭动的竹鼠,林炔羽问:“你从哪里抓的?”
“晟阳峰后山的竹林里呗,那里人工养殖了一大堆,我有时候想开荤腥了就去逛上一圈。”方乐白说的一脸理所当然的,丝毫不为自己那属于偷窃的行为感到可耻。
“…………”
“怎么不吃?难不成还要我为你做个示范?”
只这样说着,方乐白就提溜起一只竹鼠的尾巴,将挣扎扭动的竹鼠往口中送去。
“!!!”
见此林炔羽忙制止住此妖准备生吞竹鼠的行为,在后者疑惑的视线下,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喜欢烤着吃,吃熟的。”
林炔羽架起火堆烤上了竹鼠,而坐在一旁直言人类小孩难伺候的方乐白见竹鼠烤成后,也扯了一条腿吃了起来。
没有调料这竹鼠烤的也就勉强能入口,方乐白咬了一口像是嚼蜡一般的咀嚼几下又吐了出来,这肉没滋没味的实在是吃不下去。又见林炔羽小口的吃着,脸上没有丝毫嫌弃这肉难吃的表情,沉默了一下又跑去晟阳峰的厨房里偷拿了些点心吃食,这才让林炔羽吃了顿饱饭。
吃饱后方乐白带着林炔羽逛了一圈羲和峰,带他认了认这路,顺便给他讲了一下这山上被芩晚列出来不许人进去的禁地。
方乐白好酒,眼见着到了晚上又诓骗着林炔羽想要一起一醉方休,谁知被正在书房整理芩晚平时乱扔一通的书籍的林炔羽给严词拒绝了。
这小孩说着什么年岁小,在芩晚出关前他要克己慎行的话,直把方乐白说的一愣一愣的。
直至深夜,林炔羽屋子的窗户被一道真气打开,芩晚站在走廊的窗户处看着屋内林炔羽熟睡的身影,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林炔羽只觉得睡得有些不安稳,眉头微皱就要醒来,在窗外的芩晚单手捏诀他便又沉沉睡去。
“在外面看有什么意思,想看进去看呗。”
方乐白闪身坐在坐在廊椅上,靠着柱子拿起一小坛桃花酿喝了一口,见芩晚并不理他,遂又说道:“昨日我骗这小孩说你去闭关的时候,他还一脸的失望神色呢。那表情看得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芩晚收回看向林炔羽的目光,转身看着百无聊赖正在把玩着手中酒坛的方乐白,开口道:“我知道。只是突然多了一个徒弟,让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所以芩晚才会借闭关的借口逃避几日,等到她适应了再去面对自己的徒弟。
“我说呢,自三百年前起你就不再闭关,这次拿这个当借口……就是不习惯多了个徒弟呗。”方乐白坐正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芩晚,怒问道,“我就知道……是不是那老不休又对你提双修之法了?!”
依着芩晚的性子要不是那老不休用双修之法逼她,她也不会收一个全无根骨的徒弟,既让那老不休的如意算盘打空又能好好的气一气他。
只一瞬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方乐白不由得气急道:“那老不休还真是为了门派什么招都能想出来,怎地,他还想让你为他生个娃娃出来,将来好继承他这掌门之位啊!!”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这岁数都能当他的祖奶奶了,跟你双修——也不怕折了他的寿!”
方乐白越说越激动,直到芩晚睨了他一眼这才堪堪住口,又见只他自己一个人生气的起劲,而作为当事人的芩晚屁事没有,当即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一甩衣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得得得!跟你这木头说这些也没用,还不如省些力气直接去整那老不休的呢!”
“你又要去往他的脸上画乌龟?”见方乐白此时面上的表情,芩晚就能猜出他想要去干什么。
上次也是这样,在付尘初次提议双修之法时,方乐白气不过他拿门派兴衰来逼芩晚,当下晚上就潜进了付尘的卧房,在他的脸上画了一只大乌龟。
为此还差点惊动了晟阳峰的镇妖结界,要不是芩晚出手救他,他此刻早就被诛灭了。
而在画乌龟的第二天早上,晟阳峰就全面戒备了起来,特别是掌门卧房戒备森严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就是看不得那老不休给你气受!这次我往他脸上画两个乌龟!!”方乐白气急的如此说道,那架势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去寻付尘,然后把晟阳峰闹个天翻地覆。
“别闹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芩晚看着面前这闹小孩脾气的蛇忙安抚他,省得他去晟阳峰自找苦吃。
方乐白是在千年之前无意中吃了芩晚的聚灵丹而开了灵智的响尾蛇,芩晚见他灵智已开而自己又得常年闭关提升修为,便让这条蛇陪着整天嚷嚷着无聊的翙栩。
但自三百年前翙栩离开后,这羲和峰上就剩下了这一人一蛇相伴,芩晚性格冷淡万事不放在眼里,而方乐白又是个闹腾性子,自翙栩离开没了能压制住他的人后,方乐白就像是撒了欢的马儿闯出了不少祸事。
芩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宠着他、暗地里为他收拾了不少麻烦摊子。而晟阳峰的人绝对想不到暗地里找他们麻烦的竟然是一只妖,更想不到这只妖就住在羲和峰这仙门第一的府邸之中。
是以养成了方乐白现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看谁不顺眼都敢上去怼一怼的嚣张性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