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

杏花开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

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

不能羞

***

宇智波泉睁开眼睛，从散落着花瓣的草地上坐起来，扭转上半身看向少年。

少年有双黑沉沉的眼睛，在由春|色做主导的画面中显得不合时宜，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双眼眸中包含的是比春风还有温柔的情意。

宇智波泉一见到少年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少年曾经对她说她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她一笑，他就想跟着一起笑的好看。

少年是个不会说甜言蜜语的性子，闷得很，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大实话竟惹得少女羞红了脸，轻哼着猫进了他怀里。

虽然不甚理解，不过少年觉得这样也很好啊。

宇智波泉向朝自己走来的宇智波鼬挥了挥手，“队长大人～”

宇智波鼬似乎在进入警备部队后挤掉了宇智波稻火的位子，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队长”这个称呼，坐到少女身边，伸手揽过了少女的肩膀。

宇智波泉的身子跟没了骨头似地往宇智波鼬身上靠，额头蹭了蹭他的耳朵，然后轻轻嗅了口他的味道。

耳鬓厮磨间，宇智波泉把玩着宇智波鼬的手指，撒娇道：“你今天一天都要陪我，不准工作，也不准找止水和佐助！”

宇智波鼬明知不可能，却还是答应了下来，手放在宇智波泉腰上让他们紧紧地依靠在一起，亲密无间。

“我能陪你做什么呢？”宇智波鼬问。

是啊……能做什么呢？

宇智波泉抬起手环住宇智波鼬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茫然地想了一会儿。

“我……我要你陪我赏花，在这棵树上的花朵全部落下之前都不离开我。”

宇智波鼬抬头看了眼头顶巨大到仿佛没有边际的花冠，微笑着说好。

宇智波泉还不满足，得寸进尺道：“我还要你陪我去看海，我要看平静的海，还有暴怒时的海，从日出看到日落，你要和我一起去看海。”

宇智波鼬搂紧了恋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好。”

宇智波泉心里甜滋滋的，但又有一丝无法说明的恐慌蔓延开来，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响得叫她怀疑宇智波鼬是否也听见了。

这让她有些害羞，但她决定无视掉。

“我不要了，我不要赏花，也不要看海，我要你一直看着我，你只准看着我，不准看别人！”

宇智波鼬被这句话逗得胸膛震动，他低下头，果不其然看到一颗熟透了的西红柿，他捧起她红扑扑的脸，憋着笑说好。

宇智波泉又是害羞又是狂喜，最后破罐破摔地用力搂住了宇智波鼬，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紧紧地贴着他，声音带着颤，奶凶奶凶的。

“如果这是梦，鼬，如果这是梦，谁敢把我叫醒我就杀了他。”

“……砰砰砰……”

宇智波泉醒了。

她在床上瘫了会儿，在又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坐了起来。

她感知能力不算优秀，但是如果是熟悉的人的话当然要另说。

所以她只能当梦里的自己在说梦话。

宇智波泉换了家居服，整理好床榻，收起睡衣，用手当梳子随便理了理顺滑的长发，然后才拖着拖鞋往门走。

她打开了门，门外是脱下了暗部服饰，穿着宇智波族服的宇智波鼬。

他们两人都没有直视彼此的目光。

“……晚上会临时举行一次族会，有关止水的事，父亲让我提醒你。”

宇智波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渐渐用劲，她闭紧了嘴巴，等了等，然后又等了等，站在门口的人既不走，也不说话，仿佛有志和她一起这样站到天荒地老。

宇智波泉忍不住抬头撞上了宇智波鼬的视线。

黑沉沉的眼睛，她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好像她从现实中醒来，回到了梦境里，她就是他所注视着的全部。

宇智波泉感到心里多了一团火，烧得她的血液滚烫，流经的血管和肌肉都跟着灼烧了起来，五脏六腑都蒸腾着淡红色的蒸汽。

去他的。

宇智波泉在心底凶恶地想。

去他的。

宇智波鼬这个坏蛋！

为什么这么能忍？！

为什么要忍？！

为什么不反驳？！

为什么不骂我？！

难道我说对了吗？！

你打算忍到天荒地老吗？！

去他的！

或许是心灵的想法通过心灵的窗户反映了出来，宇智波鼬在她的注视下率先移开了眼，用沉默而不抵抗的态度转身欲走。

——你这个笨蛋！

宇智波鼬惊愕回眸，兀自咬牙切齿的宇智波泉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真地骂出了声。

宇智波泉有些后悔，却又忍不住咬着唇瞪着宇智波鼬，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宇智波鼬垂下眼，好像失忆一样，扭头欲走。

宇智波泉瞬间就哭了出来，还智障地被门槛绊了一下才歪歪扭扭地拽住了他的衣服。

“你、你居然呜呜……居然敢跟我冷战呜呜……”

宇智波泉是个喜欢摆事实讲道理的人，这种类型的人，一旦不讲理起来，那是非常难缠的。

就比如此刻。

宇智波鼬完全搞不懂宇智波泉现在在想什么，直觉告诉他说是说不通的……再说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能压抑着心底的慌乱，试探地握住她的手。

没被拒绝。

宇智波鼬大脑一空，身体比思想更快，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把哭得超凶的少女抱在了怀里，门也被他顺手关上了。

宇智波泉背靠着门板，哭得浑身都在发抖，话都说不出来，视野一片模糊，她能感觉到宇智波鼬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她看不清他的脸。

宇智波鼬被她哭得心都揪了起来。

“不、不冷战……泉，不要哭……别哭了，泉……”

他不厌其烦地抹去那温热的眼泪，动作温柔，心里却又急又慌。

“我的错。是我错了，我不会伤害你的，真地不会，相信我……你想要什么？我听你的好不好？我们去另一个世界好不好？我跟你一起说服他们好不好？泉，泉？听到了吗？不要难过好不好？对不起，我要怎么做？我、我……”

“你是坏蛋！呜呜呜你用幻术嗝……幻术杀我呜呜呜……”

“没有！”宇智波鼬立刻反驳，“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这么做，那不是我，我永远也不会那么做的。相信我吧，是真的，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我就不相信你！”

“……”

宇智波泉吼完也后悔了，赶紧抱住他的腰，抽噎道：“……你、你不准生我的气呜呜呜……”

宇智波鼬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被这句话一扫而空，他只能用一种近乎求饶的语气道：“……不会。”

宇智波泉刚才哭得凶，现在头有些疼，想揉揉脑袋，但又不想放开手，便拱了拱宇智波鼬的胸口，然后才闷声闷气地说：“你等我冷静一下……”

别说等她冷静一下了，现在她就是说要炸火影岩宇智波鼬都只会说好好好——大概。

只要不再哭就成。

宇智波泉冷静了一会儿，然后凶巴巴地说：“抱我去沙发！”

她刚才是真的凶，现在是假的凶，但是现在的宇智波鼬分辨不出来，他呆了一会儿才像个机器似地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动作轻得仿佛她下一秒就又要大哭。

被抱到沙发上了，宇智波泉就搂住宇智波鼬的脖子，像梦中那样，靠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凶巴巴，“你、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不准反悔！”

宇智波鼬还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不敢犹豫，怕宇智波泉把他的犹豫当作回答，“不反悔，真的。”

宇智波泉瘪了瘪嘴，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努力凶巴巴，“也不准抛弃我，永远不准，你发誓！”

“我发誓，我永远也不会抛弃你，绝对不会。”

宇智波泉苦恼地想了想，终于又想起来一条，“还有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宇智波鼬先是条件反射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愣住，“啊？”

宇智波泉心一慌，也顾不得自己一脸的狼狈了，抬起头就是一瞪，“怎么？你不打算和你的女朋友一直在一起吗？！”

宇智波鼬被宇智波泉问得呆了两秒，“不是……”

宇智波鼬缓缓皱起眉，拭去宇智波泉脸上的泪痕，迟疑着开口，“你……”到底在想什么？

宇智波泉又把自己缩在了宇智波鼬怀里，他胸前的衣服被她哭湿了一大片，不过现在她决定无视它。

“我不管，你答应了，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你说了你会和我带大家一起走的。”

宇智波鼬无可奈何，拿她没办法。

他在来见她之前都和父亲开诚布公了，连自己知道的，木叶那边安插在族内的间谍都说了……也不可能反悔了啊。

宇智波鼬也是没办法，他怕情绪不稳定的宇智波泉再像对宇智波富岳那样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只能把间谍曝光出来，否则被他们知道了……

他真地不会伤害她，他想要保护她，他会保护她的，他希望她能相信这一点。

宇智波鼬已经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宇智波泉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宇智波鼬想要保护宇智波泉。

她不是他职责所在的任务对象，不是他托付生死的同伴队友，更不是他有义务有责任的弟弟亲人，他想要保护她，不用誓言和承诺去约束。

看到她高兴就开心，看到她难过就心慌。

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