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宜掏口袋:“有倒是有……”
他拿出安神符,犹豫了一下,又塞回去。
“要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关键时刻,陈令宜还是比较相信科学。
虽然平时热爱鼓捣点小符篆,但主要还是求一个心理安慰。
“沈哥,你不要讳疾忌医。”
但沈厌很确定,自己一定是遇到了超自然力量。
他每年都会按时体检,自己的身体健不健康他很清楚。
更何况,医院和医务室的两次检查,也什么也都没有查出来。
排除身体因素,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遇上了超自然事件。
沈厌沉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晕的额头,语气认真:“你知道这附近,有比较灵验的寺庙或者道观吗?”
“我想去驱邪。”
陈令宜:“啊???”
他一瞬间怀疑沈厌是真的中邪了。
好好一个唯物主义战士,怎么忽然就开始搞封建迷信了。
“沈哥,你要相信科学。”
陈令宜没想到这句话还有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天。
“我是认真的。”
陈令宜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咚咚——
医务室的门被敲响。
“沈厌,你在吗?”
是裴瑾之的声音。
沈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理他。
陈令宜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裴瑾之身形高大,几乎堵住了所有光线,要微微弯腰才能进来:
“我听说他上课的时候又晕了?”
裴瑾之偏头看向沈厌。
光线重新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脖颈上隐约可见黛青色的血管,透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白长了清心寡欲的一张脸,说话能气死人,裴瑾之经常想给沈厌禁言。
但是当沈厌真的闭嘴不理他了,裴瑾之又觉得沈厌还不如骂他几句呢。
裴瑾之拧着眉,觉得沈厌今天非常不对劲。
他一把拽过在旁边陈令宜,压低声音问:“陈什么……沈厌到底怎么回事?”
陈令宜:“首先,我不叫陈什么。”
他神情恍惚的说:
“沈哥他……他最近好像真的压力太大了,总是晕倒,刚才还问我附近有没有灵验的寺庙,说要去拜拜神什么的。”
“拜神?”裴瑾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厌拜神,荒谬得和鱼骑上了自行车差不多。
他的第一反应和陈令宜一样,觉得沈厌可能是真中邪了。
他伸手去模沈厌额头。
被对方狠狠拍开。
……看来沈厌神智挺清醒的。
裴瑾之缩回发红的手背,盯着沈厌看了半晌,若有所思,越看越觉得他是上次摔伤留下了后遗症。
伸手去拉他手腕:
“我带你再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
沈厌:“……”
他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凉。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信呢?
但是裴瑾之力气比他大得多,沈厌再不情愿也只能被他拖着走。
果然,一系列检查做下来,什么也没查出来。
医生只能猜测是他学习压力太大了。
.
回家的车上,裴瑾之一边翻来覆去看那堆检查单一边打哈欠。
沈厌很警惕:“你很困?”
他现在看见睡觉相关的事情就敏感。
“当然。”裴瑾之揉着眼睛,“昨天晚上熬夜,今天又陪你折腾一天,白天才睡了一节课,根本不够。”
等等……
一个模糊的念头忽然划过沈厌脑海。
他敏锐的捕捉到“熬夜”“一节课”这两个关键词。
失眠……
第一节课昏迷。
为什么……
电光火石间,沈厌灵机一动,将几次异常串联起来:两次晕倒,似乎都对应着裴瑾之的睡眠时间。
昨晚裴瑾之通宵游戏,自己就异常清醒无法入睡。今天裴瑾之上课睡觉,他也在课上昏迷了一次。
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沈厌定了下心神,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问道:“你在今天上午第一节课睡的吗?”
裴瑾之:“?”
他没想到话题跳转这么快,下意识抬杠,“这你也要管?”
那就是睡了。
沈厌深吸一口气,心想,这就是三步之内必有解药吗。
可以肯定,自己的突发性入睡与裴瑾之的睡眠时间高度重合。
只要裴瑾之睡觉,他无论在干什么,都会跟着睡着,甚至被迫共梦。
比起探究裴瑾之为什么能在梦里对自己为所欲为这种玄学问题,一个更现实、更迫在眉睫的危机笼罩了他——如果裴瑾之继续这样随地大小睡,自己岂不是要随时随地面临社死的风险?
试想一下,正在吃饭、正在走路、甚至正在考试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睡过去……
沈厌想起这几次昏迷时被老师同学围观,倒抽凉气的现场,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他精心维持的完美形象、井然有序的校园生活,绝不能毁在这种荒唐的事情上。
而解决问题的关键,显然就在眼前这个还一脸莫名其妙的罪魁祸首身上。
沈厌大脑飞速运转。
他绝不能告诉裴瑾之真相,否则以此人的作精程度,绝对会干出来因为和他吵架三天不睡觉的事情来。
……毕竟,从小学二年级开始,裴瑾之就已经学会在两人吵架的时候,凌晨三点用竹竿敲他的窗吓他了。
他必须找一个合情合理、让裴瑾之保持规律的作息理由。
想到这里,沈厌抬眼看向身边高大帅气的男生。
“裴瑾之。”
裴瑾之很警惕:“干嘛?”
他直觉沈厌没憋好屁。
“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沈厌忽然说。
裴瑾之表情惊愕,转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嘴里喃喃自语:“想不到你狗嘴里还有吐出象牙的一天……”
沈厌额头青筋一跳。
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看向裴瑾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没必要这么紧张。”
“其实,我作为哥哥一直非常、非常的关心你。”
沈厌觉得自己用尽了毕生演技,但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裴瑾之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
“你昨天还说不要我管呢。”
“我只是……不想占用你太多的精力。”
沈厌循循善诱:
“你已经高三了,每一分钟的时间,对你来说都很宝贵。”
“虽然你的成绩还不错,但是距离顶尖大学还有一段距离。”
“还行吧,”裴瑾之说,“我也没那么想考国内的顶尖大学。”
“大不了让我妈送我去留学。”
沈厌道:
“但是如果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你的高考成绩会更出色。”
“我又不靠学历继承家业,水两年文凭再回来也行。”
话一出口,他忽然福至心灵,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裴瑾之凑近沈厌,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问:“喂……你这么怕我高考考不好,是不是很想跟我上一个大学啊?”
沈厌:“……”那倒也没有。
高三和这个幼稚鬼相处三个月,已经是他的毕生噩梦了,大学还要在一起不如杀了他。
但是……
他垂下黑直的眼睫,避开裴瑾之灼灼的视线:“对。”
害羞了……?
他自动为沈厌的沉默和回避找到了完美解释。
原本那点被管束的不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窃喜取代。
原来他这么在意我……
一种混合着新奇、叛逆和隐秘兴奋的感觉,像细微的电流一样窜过他的脊椎,带来一阵麻痒。
虽然裴瑾之并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
他强压下快要翘起来的嘴角,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眼神移向别处:
“哦,那你试试。”
说完,转身开车门就走,只是那背影非常的飘飘然。
也不知道在飘什么。
沈厌看着裴瑾之离开的背影,缓缓吸气。
他当然会好好的管教裴瑾之。
让裴瑾之老老实实早睡早起、遵纪守法、朝六晚十、痛改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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