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其余城市结束仪式,他们补充进方阵,七个方阵排列整齐,第一阶段宣告结束,开始第二个流程。
只见长老们纷纷出列,几步便跨越数百米汇聚到母树树底,之后数根巨型藤蔓一瞬间生长壮大,互相缠绕,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网,悬停在半空中,作为一张临时的演讲台。
上面站着精灵族目前所有待在主星的长□□有九位,除了二长老、三长老,其余长老全部到齐,排成中间突出,两侧依次后撤一步的队列。
布莱尔注意到,在只有长老才会行动的时候,刚刚和她搭讪的精灵尤拉普竟然也出列了,现在出现在长老中间,按照站位尤拉普应该是九长老,也是一位她不认识的新生代长老。
演讲台上的几位长老各具特色,每位长老单独拿出来都风格鲜明,有的热烈有的安静,有的圣洁有的朴素,有的和蔼有的冷淡……但最显眼的还是站在正中间的大长老梅洛。
不仅仅因为这是大长老自出关以来第一次正式在全体精灵面前露面,参加过诞礼的精灵都会一眼认出这个不熟悉的面孔。
还因为梅洛身上如深渊般扩散的威压,即使刻意收敛,但她仅仅站在那里就能让远处的精灵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如果将一般精灵比作一滴水珠,那么长老们在感知中就是一杯或者一盆水,而梅洛呢,则是一片湖泊、一片望不到头的汪洋大海。
是生命重量的不同,生命本质的不同。
就像一点萤火和一颗发光的恒星,恒星的光芒足以遮掩无数萤火。
所以很多第一次见到梅洛的精灵也不会怀疑她大长老的身份,如此强烈的存在感恰恰证明了她的实力,大长老当然是精灵族中实力最强的那位。
他们反而因为强大的实力更加安心,原来这就是大长老,一位实力高深莫测的强者,很多精灵这么想着,也就不自觉地产生了对她的向往和憧憬。
梅洛第一次露面,当然也准备了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和之前开会时差不多,大概内容是自己的名字叫做梅洛,是精灵族的大长老,她不在意大家如何看她,她会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个怎样的精灵。
精灵们的想法不会影响她的决策,她欢迎大家的批评和意见,但她会选择性地倾听。
这段发言很有她一贯我行我素的风格,甚至堪称强硬,让当初审核演讲稿的精灵捏了一把汗,好在大家的反应没有想象的那样群情激愤,竟然接受良好。
“本来以前也都是这样嘛,只不过大长老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了,我反而很喜欢这种直接的风格。”普赛克撇撇嘴,其他精灵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之后就步入正题,本来应该由久未露面的大长老主持,但梅洛不耐烦演讲,直接让给五长老发言。
五长老任劳任怨地主持了开场,念了一段辞藻华丽的开场白,没有耽误很长时间,紧接着便让各个城市的演奏团准备上场。
“下面有请三十五个城市共同演奏曲目《朝露初生》。”
话音落下,三十五个乐团纷纷出列,演讲台上长老们迅速退场,取而代之的是乐团的身影。
每个乐团拿着不同的乐器,身着统一的礼服,显得规整有序。
有的乐团一手拿着吉他形状的维埃尔琴,一手拿着弓,或坐或站,将琴搭在膝上或是手上。
有的乐团拿着长长的竖笛和各种管乐器,有的拿着轻巧的竖琴、琉特琴和各种大小不一的提琴,还有的则拿着风笛和手鼓……
各式各样古老的传统乐器齐聚一堂,被精灵们各自执掌,奏响一曲赞颂之歌。
朝露初生这首乐曲是用各种乐器模拟草叶生长、风和流水的自然之音,通过讲述母树从萌发、生长到孕育精灵的过程赞美生命的坚韧顽强,也赞美母树诞育生命的伟大,这首乐曲作为开场再适合不过了。
精灵们安静地听着轻巧活泼的乐声,伴随耳边簌簌的风声,身心都沉静下来,在这片难得的宁静中感受与自然的联结。
渐渐地,乐声由一开始的轻松俏皮转变为沉稳婉转的低音奏鸣,这意味着母树年岁渐长,由天真的幼苗阶段成长为成熟坚硬的乔木。
祂遇见过狂风暴雨的摧残也捧起过受伤的飞鸟,祂一年又一年地伫立在那里,花鸟鱼虫来了又走,春夏秋冬轮回无数。
祂终于觉得祂的树下少了点活泼的小生命。
乐声陡然激昂,这昭示了精灵母树即将开始孕育属于祂自己的生命。
第一个精灵诞生了。
她欢呼着扑向母亲的怀抱,母树用垂下的枝条轻抚她的脸庞。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数不清的精灵诞生了,他们将鲜花、蜂蜜和果子献上,他们睡在花间睡在树洞里睡在自然中,时间缓缓流逝,一个又一个精灵诞生并学会了创造与合作,他们共同组成了全新的文明——精灵族。
但文明的诞生只是史诗的序章,而不是故事的结尾。
精灵族诞生后经历了无数艰辛的挑战。
此时,乐声缓和下来,像一首娓娓道来的诗篇,伴奏轻缓中又夹杂哀婉的啜泣。
经历天灾**,经历尔虞我诈,经历血与火的洗礼,经历战场的硝烟与烽火,精灵族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地走过来,拉着母树一起成长,终于成为一个强大的、成熟的文明。
一曲终了,全场静默。
直到精灵母树高兴地撒下大片树叶,树叶盘旋着淹没了演讲台上的乐团演奏者。
有的精灵拿下脑袋的叶子,塞进怀里,有的精灵偷偷摸了摸身边母树挥舞的树枝,总之狼狈中不乏欢乐,欢乐中又不失滑稽,这一阶段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潦草谢幕了。
下一部分是大合唱,乐团依旧没有下台,神出鬼没的五长老突然出现的台上宣布大合唱开始,
下一秒,一些乐团成员就丢掉了手里的琴和笛子,拿出手鼓以各种及敲击乐器。
站位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规整的方块,转变为两圈,外圈松松散散地站着手拿敲击乐器的精灵,内圈则由几个拿着手风琴、萨克斯、提琴的精灵组成。
上面的乐团站位变了,下面的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先前是严谨庄重,那么现在就是随心所欲,比如布莱尔,现在就跑到了生露城的队尾,左手拉着尤拉普,右手拉着卡拉,准备等乐声一响就开始转圈圈跳舞。
原先的方阵全部散开,精灵有的聚集成一团有的分散成三三两两,几个邻近的城市已经混成一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清。
随着五长老报幕的话音落下,乐团就迫不及待地拉响了第一声琴音,萨克斯和手风琴紧随其上,奏响一曲欢快雀跃的精灵进行曲。
下面的精灵也开始挽着手臂,蹦蹦跳跳。
大部分跳得是精灵族传统舞蹈,但也有个别纯粹瞎蹦跶,主打一个开心就行,比如某个扎着麻花辫的半精灵。
布莱尔看了下左手边的新朋友和右手边的老熟人,决定先和新朋友玩玩,防止新朋友不适应自己的风格。
于是她先转头冲卡拉眨了下右眼,卡拉意会,后退一步,以方便布莱尔的发挥。
布莱尔狡黠一笑,趁着手还没松开猛地将尤拉普拽至胸前,尤拉普一时不察竟真让她得逞,二者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然后布莱尔用另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腰,控制好距离,阻止了双方相撞的惨剧。
尤拉普早在布莱尔另一只手搭上来时就已经反应过来,但她没有制止反而默许了布莱尔的动作,直到布莱尔将她的身体稳住以后,放开手,做出邀请的动作时她才了然地挑了下眉。
“尊敬的尤拉普小姐,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布莱尔做出古时候绅士邀请舞伴跳舞时的动作。
尤拉普将搭在胸前的辫子丢到身后,轻笑一声才将手放上去,布莱尔笑着拉住了她。
然而布莱尔并没有继续扮演一个舞伴的角色,而是攥紧她的手转身换了个姿势又邀请卡拉,卡拉笑了两声也答应了。
这还没结束,布莱尔一左一右牵着两个舞伴到自家队伍里继续邀请。
首先邀请的便是曼德拉女士,得到了“说好怕走丢一直跟着我,结果现在混得比我都开”的回复。
但曼德拉女士虽然阴阳怪气但身体却很诚实,很快将手放了上去。
现在布莱尔拥有三个舞伴了,面对这三个精灵布莱尔却犯了难,因为她只有两只手没法牵三个精灵。
于是布莱尔思索片刻后决定让这三个精灵互相拉着围成一个圈,自己空出两只手可以继续邀请别的精灵。
得到这样离谱的解决方法三个精灵的反应各有不同。
好脾气的卡拉当然没意见,曼德拉因为是老相识也早就习惯她这副见一个爱一个,哪个也不愿意冷落的性子,冷着脸同意了,左右看了看选择更为熟悉的卡拉牵住。
反倒是刚认识的尤拉普,听完布莱尔的想法后嘴角抖了抖,显出一点犹疑来,碧色眼眸扫了下自己同样不熟悉的两个精灵,犹豫片刻选择了牵住卡拉的另一只手。
布莱尔还没放弃她先前的想法,鼓励道:“大家别害羞,都是好朋友,拉拉手就熟悉了。”
尤拉普和曼德拉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移开视线,谁都不愿意先伸出手。
“好吧。”布莱尔遗憾地叹了口气,三个精灵最终没有如她所想拉成一个圆。
“那我们就去找别的朋友吧!”
她又找了莉亚、阿莫以及其他店长,他们愉快地和曼德拉女士待在一块,然后是布莱尔的同学们,大多数都愿意加入这个大家庭。
奇怪的是,所有的精灵都不愿意选择看上去温柔又好相处的尤拉普,反而是曼德拉那边越聚越多,形成了严重的不平衡。
为了不让尤拉普感受到被冷落的感觉,布莱尔脚步一转,从拉尔城的方向转移到生露城那边。
生露城几乎全是陌生精灵,但布莱尔反而更热情了,左手拽着尤拉普身后拖着长长一条队伍,窜到一个落单的精灵面前,也不考虑自己现在的举动和放学堵在门口的校霸格外神似,一脸和善地问道:“你好啊,请问你是生露城的居民吗?”
对方咽了下口水,头上的灰毛颤颤巍巍,老实地点点头。
布莱尔其实早就认出他是当天在尤拉普身后站着的精灵,问话只是走个过场。
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高高举起和尤拉普交握的手,递到身前。
“你看,这是你们的长老吧。”
“别怕哈,我是来邀请生露城的居民加入我们队伍的,所以你愿意加入吗?”
灰毛左右晃了晃。
布莱尔假装没看见,继续问:“哦我就问一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加入我们。
所以你要选哪边。”
她晃了下交握的手,又指着另一边的普赛克说道。
对方咬着唇盯住布莱尔试图唤醒她的良心,然而布莱尔根本没有这种东西,不为所动地回以拒绝的眼神。
僵持片刻他还是败下阵来,回答:“我去那边。”
布莱尔啊了一声,望着他丝毫没有犹豫的背影,短暂地沉默了。
难道尤拉普就这么不受欢迎吗?
她转过头正巧对上尤拉普温柔的如同湖水一般的绿眸,当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只是第一个生露城的居民,后面的还不一定选择谁呢,尤拉普这么好怎么会没有精灵选呢,不能灰心丧气啊!
布莱尔给自己打了气,提起精神继续行动,询问了许多精灵,有的答应了有的没答应,没答应的她也没强迫,直接放人家离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拉尔城的居民没等邀请就主动加入大部队,她当时没注意,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他们大大的笑脸。
找了一圈,最后布莱尔望着尤拉普旁边依旧空空如也的位置,陷入怀疑。
好吧,看来真的没有精灵愿意和她手拉手了。
也许是其他精灵没有品味,不懂得欣赏尤拉普的美好。
布莱尔没有多纠结,回顾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欣慰不已。
现在,原本十几个精灵的小团体已经变为数百精灵的大部队,布莱尔觉着数量差不多了,足够热闹,可以停止邀请了。
于是她拉住尤拉普的手,再牵上另一边不认识精灵的手,连接成一个巨大圆。
在她行进的过程中身旁的精灵若有若无地投来震惊的眼神。
此时进行曲也到达了**,激昂的鼓点迎合着心跳,心跳越来越快,全身的血液在沸腾。
布莱尔高声加入这场感染力极强的大合唱,唱道:
“我们是山野中的精灵,我们是自然的守护者,我们是和平友好的代名词,我们也是从不后退的战士……”
伴随着大合唱,布莱尔往另一边移动,上下晃着手,双脚交替蹦跳,身体顺着旋律左右摇摆,带动整个精灵组成的圆圈也在向一个方向转动。
圆圈中有的一直拉着手跳舞,放下了手但依旧搭着肩,毫无规律地乱跳。
每个精灵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时,尤拉普突然转过头,眼眸像是春日倒映着树影的湖面,清澈而温柔,她说了一句话,很小声,但布莱尔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母树树顶,或者望的是那片像鲸鱼一样的云团。
你今天开心吗?
当然。
布莱尔默默在心底回复,面上却用笑容作为答案。
我又在赶ddl了[对手指],下次我还是尝试日更吧,一章两三千,我要是没做到也别怪我哦。
另外这章真的好难写,卡得要死,最后结尾有点潦草算了就这样吧,之后要走剧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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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诞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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