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拿膝盖撞了一下,就尿……了?
薛令仪呆了几息,才听明白段书文这话的意思。
她一下子清醒了,睡意全无。
薛令仪拉开床帐,跳了下去,点燃蜡烛。门外守夜的宫女听见声音,问道:“宫正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她还没回答,段书文便抢先叫道:“不许进来啊!”
许是因为紧张,他声音显得有些尖利。
薛令仪抽了抽嘴角,举着蜡烛往床上照去。
竹席上倒无多少水迹。段书文跪坐在靠后的地方,双手捂着小腹,脸色有些苍白。
指缝没盖住的地方,显出些许触目惊心的淤青。
他大腿紧紧并着,上头蜿蜒着几道水痕,于烛光照射下,显得清晰无比。
薛令仪在照照自己身上,睡袍上面一大片湿痕。不难想象,这死太监差不多都尿她身上了。
只不过……他好像是拿夜壶的途中,被她做噩梦,一膝盖顶了肚子的,错误在她身上。
而且看段书文的样子,他伤得还不轻。
薛令仪并不想颠倒黑白,她看了自己身上一会儿,果断向段书文道歉:“对不起,斐然,我做噩梦,伤到你了。”
段书文眨眨眼睛,说:“令仪,没关系呀,我也有错。”
他看着薛令仪身上那一大片湿,脸色涨得通红。
这可是他三岁之后,第一次尿床!
真是……真是太丢人了!
段书文正无地自容地盯着薛令仪的衣服,忽见她举着蜡烛往外走去,慌忙问道:“令仪,你去哪儿啊?”
薛令仪道:“我去叫人打水收拾收拾。”
段书文更慌了:“不行,不行呀令仪!”
薛令仪无语,指着他大腿道:“难不成你想就这样子过一夜?”
段书文满面通红,连连摇头。他张口结舌了半晌,才小声道:“令仪,可不可以别惊动宫人啊?”
说着话,他脑袋垂得越来越低,下巴都快挨到胸脯了。
薛令仪看得好笑,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到底丢脸,而且也丢她的脸,让别人知道了也不好。
她忍笑道:“行,那我先换套衣服。”
这后半夜估计是睡不成了。
薛令仪拉上床帐,挡住段书文,脱了睡袍,拿茶壶里的清茶先擦了擦身子,取了套常服胡乱套上了。
她支开宫人,自己打了盆水端回来。
听见薛令仪的脚步声响,段书文从床帐缝隙中探出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薛令仪在水里绞了绞布巾,无奈道:“斐然下来,我给你洗洗。”
段书文慢吞吞地挪下来了,赤脚站在地上。
薛令仪看见他的身体,脸色顿时一僵,恨不得立刻读档重来,回到睡觉前,睁一晚上的眼。
把段书文一膝盖顶尿这回事太震撼了,她居然一时间忘记这家伙没有穿衣服,就这么招呼着他下来了!
薛令仪险些自插双眼。
她脸色有些绿,可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做到底,只能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是一只绝育的无毛猫。”
薛令仪满脑子想着无毛猫,看段书文时,也真就像看无毛猫一样了。
她拿着湿布巾上前,把段书文下半截好生擦了一遍。
薛令仪低着头只管擦,段书文已经羞得不知道要看哪里了,只觉脸上又腾腾地热了起来。
他双手还捂着肚子。薛令仪放下布巾,拿来皇帝赐的药,道:“斐然,你先挪一下手,我给你上药。”
段书文这会儿倒是忸怩起来,慢慢地张开手,扶在薛令仪肩膀上。
他小腹上有青有紫,撞紫了的地方甚至有些发黑。薛令仪在伤处揉开药膏,每揉一下,他就疼得哼一声。
涂完药,段书文裹着被子坐在椅子上,看薛令仪把竹席擦了一遍,又将换下来的睡袍洗了,随手搭起来。
这睡袍薛令仪当然是不要了!
只不过得洗洗,就怕扔的时候让人看出不对来。
·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薛令仪坐在床上,沉沉地叹了口气,和段书文大眼瞪小眼。
她现在连翻看系统的心情都没了,干脆趁着这难得的安静时间,思索该如何救出冯太监。
薛令仪双眼放空,目光呆滞地想事情。段书文小心地瞧了她一会儿,悄悄挪到她身边。
薛令仪目光依然朝着原来的方向,半点变化都没。
段书文又向她的方向挪了挪,挤在薛令仪身上,挤得她歪了一下。
薛令仪还在想事情。
段书文等了一会儿,有些不安地蹭了蹭她,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唤道:“令仪……”
他呼出的气息吹在她耳畔,薛令仪惊得一哆嗦,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斐然,怎么了?”
段书文小声说:“令仪,我好疼呀……”
薛令仪:“……”
她认命道:“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她本意是就这么维持着肩并肩的状态,把手伸到被子里帮段书文揉。
结果这死太监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他迅速掀了被子,娴熟地坐到她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怀里骤然进了个不穿衣服的男人,薛令仪脸都紫了。
她现在才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了!
如果她没有睡着,就不会做那个梦,如果她没有做那个梦,就不会撞到段太监的小腹,如果……
算了不说了。
薛令仪欲哭无泪。
段书文撒娇地拉着长长的调子,说:“令仪,我小腹这里好疼啊……”
薛令仪默默地帮他揉。
她手法很拙劣,也拿捏不稳力道,有时候揉得重了些,段书文便疼得哼哼,更用力地抱住她。
“这是一只无毛猫,这是一只超大型无毛猫,这是世上唯一一只超大型无毛猫,长成人那么大也很正常……”
薛令仪边揉,边催眠自己。
段书文又蠕动了几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的感觉太美好,他闭着眼,软软地说:“令仪……”
“嗯。”薛令仪回应。
“令仪,这次是我不小心,你别嫌我啊……”段书文说。
“不嫌不嫌,这回其实是我不对。”
段书文眯起眼睛,在薛令仪脸上蹭了蹭:“令仪,你看我好不好呀。”
“斐然,你特别好。”薛令仪口不应心地回答。
哪里好了?!他要是真好,那她任务早就完成,回家逍遥去了。
段书文得了肯定,高兴道:“令仪,我这么好,整个大齐肯定没有比我更好的人了,你以后千万不要喜欢别人呀。”
段书文怀疑她是个色坯子,在区区一天时间里,已经有好几次了,弄得薛令仪也开始跟着怀疑起来。
她呼唤系统:“系统,这薛女官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是个隐藏的渣女,被段公公发现了吗?”
系统面板上出现了一行新的字迹:薛雅度女官对段书文情深义重,并非渣女。
薛令仪:“那段公公怎么总是怀疑我?”
她想得更多一点:“我能活到现在,人设肯定没崩,可这死太监万一怀疑着怀疑着,觉得我不对劲了,再杀我一次,那我岂不冤枉?系统,这怎么回事?”
系统面板上又出现一行新的字:任务者需要反省自身做过的所有事情。
薛令仪:“……”
好吧,她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了。
薛令仪憋屈地轻拍段书文脊背,柔声哄他:“斐然,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喜欢别人的!我只要你一个。”
瞧她现在情话说得多么好,可惜倒霉催地用在这死太监身上了。
段书文兴奋地抱紧了她,欢喜地道:“令仪,你真好哇!”
薛令仪只好回抱他,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被薛令仪抱住,段书文忽然记起自己被勒晕了的事。他红着脸道:“令仪……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什么事?”一听段书文有事,薛令仪整个人都绷紧了。
段书文抿着唇,小声道:“令仪,以后睡觉时,像现在这样抱着就可以啦,之前那个,抱得太紧了,怪不好意思的。”
薛令仪笑容微僵。
她听到了什么?
以后睡觉时还要抱?之前那么热情的拥抱还被这死太监嫌弃了?!
他怎么这么事多!
“令――仪――”见她没有回应,段书文拖着长音唤道。
薛令仪生无可恋,说道:“好。”
听到她说好,这死太监就更开心了,转了转身子,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体上了。
薛令仪双眼放空,继续揉他的小腹。
因段书文上半身扭了过来,她揉的时候,胳膊窝在里头,很不舒服,只能说:“斐然,你先放开我,这样我胳膊不好放。”
段书文又抱着她蹭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她。
薛令仪在心里飞快地说着:“无毛猫无毛猫无毛猫,这是一只无毛猫。”
然后,她一只手拦住段书文后背,一只手抄在他腿弯下方,双臂用力,把段书文抱了起来,重新摆了个姿势。
她松开段书文的腿,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揉肚子。
段书文一开始还小声哼哼唧唧的,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后来就没了声音。
他躺在她臂弯里,已经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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