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捷看着手里的篮球，有点不知所措。

再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更有点儿大脑宕机的趋势。

……他到底在干嘛？

啪嗒一声，陆鸣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脸上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打不打？”

林捷:“……”

这位倒是演的很起劲儿。

很符合他十五岁时候的人设。

林捷无奈叹了口气:“怎么打？我不会。”

陆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总算收了一些，随即漫不经心地来到他身后，从背后拥住了他……的手。

“看好。”陆鸣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两只手五指自然分开，掌心空出来。”

“……这样？”两个人靠的太近，林捷下意识想缩，然而一想到自己现在和他的人设，硬生生是忍住了。

他们两现在才刚认识。

还没有后续。

不用紧张。

嗯。

林捷在心底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嗯。差不多。”陆鸣朝篮筐指了指，“看见它了没有？”

“啊。”林捷点点头。

“投的时候瞄准它去投。”陆鸣从他手里接过球，“我给你示范一遍。”

“哦……好。”林捷往旁边退开一步，给他足够的空间。

他就看着陆鸣习惯性的把球往地上拍了两下，像是投篮前的仪式一般。

球再一次反弹回到手里之后，他抬头紧盯着篮筐的位置，顺着把球置于他的额前，瞄准了那么两三秒后，他把球轻轻地往外一抛。

啊。

能中。

林捷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就有这种预感。

哐当一声，球稳稳落入篮筐。

看的人都想给他鼓个掌。

“喏。就这样。”陆鸣跑过去把球捡回来递给他，“懂了吗？”

林捷:“……”

您的好友撤回了一次掌声。

怎么说呢。

他的眼睛说他会了，他的脑子告诉他，你会个屁。

这东西理论和实践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应该？”林捷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你来试试。”陆鸣直接把球塞进了他怀里。

林捷看了看手里的球，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篮筐。

正所谓，犹豫就会败北。

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从瞄准到起跳再到投篮的过程后，林捷没再多做考虑，就按照模拟的过程把球扔了出去。

然后眼睁睁看着球连篮筐的毛都没沾到，滞空了不到一秒，就呈直线型呱呱坠地。

嗯。

果断就会白给。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充分证明，理论没有实践那都是空谈。

陆鸣几乎是在他把球抛出去的一瞬间就开始笑了。

跟突发恶疾似的，止都止不住。

林捷把球捡回来的时候，陆鸣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肩膀笑的一抽一抽的。

“喂。”林捷抱着球踢了踢他的鞋跟，“至不至于？”

陆鸣想说都笑成这样了肯定是至于的。

奈何自己实在是腾不出空去说话。

能不笑厥过去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林捷看着他这样子笑，也不恼。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手里的球，又在脑内回顾了几遍投篮之前的过程。

陆鸣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想着说算了，自己再多教几遍就是了，抬眼就看到，林捷把球在掌心之间撑住，随即轻轻地，把球往上一转。

球在空中旋转着落下，在接触到他掌心的瞬间又立马静止，如此重复，接连了好几次。

就在陆鸣以为他还要这么转下去的时候，下一秒，抓住球的位置从掌心变为了指尖，他都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是否做到位了，手里的球就飞了出去。

比起陆鸣的随性，林捷的这一抛倒更像是推波助澜。

看起来就像是往篮球的背后给了一阵力，结果球就自然而然进了篮筐。

“进了。”林捷保持了一会儿自己的投篮动作，平静道。

陆鸣:“……”

论天才到底天才在哪里。

“……你很行啊。”陆鸣半晌蹦出那么一句来。

“运气好。”林捷冲他笑了笑，走过去把球捡回来，“再来一次真不一定投的进了。”

他接着拍了两下手里的球:“哪儿来的球？”

“找器材室老师刷脸借的。”陆鸣撇了撇嘴，“待会儿还要还回去呢。”

“刷脸？”林捷也是很服气，“器材室老师居然还记得你。”

“嘿，你这话说的！”陆鸣从他手里接过球，自顾自的又投了一个，“老头子对我印象可深刻了。”

“怎么呢？”林捷问。

“看见我第一句就是【你小子又偷偷来借球玩儿！】”陆鸣也忍不住失笑，“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我早不是学生了。”

“还要玩儿吗？”林捷看了看球。

“不玩儿了。”陆鸣把球拿在自己手里开始转，“怕待会儿被你打击自信心。”

“那我跟你……”林捷正想说。

“我去还就行。”陆鸣冲他眨了眨眼，“老头子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知道你在，估计待会儿教导主任就能杀到我们面前。”

考虑到主任的杀伤力，林捷只好妥协:“那我在这儿等你？”

“行。”陆鸣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去树下躲着，现在这么晒，待会儿别中暑了。”

“好。”林捷道。

陆鸣的速度很快，林捷刚走到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正想着要不要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会儿的时候，就看陆鸣已经快速朝他奔来了。

“这么快？”林捷微微瞪大了眼睛。

“本来也没多远。”陆鸣站稳喘了两口气，“看不见你，我心慌。”

一秒钟，林捷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我又不会跑。”林捷垂眸。

“你这话……我真有点犯怵。”陆鸣嘴角抽了抽，“你下一个动作不会就是拿出手机看机票时间吧？”

林捷直接把手机拿出来塞到他手里:“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陆鸣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什么都没有，但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你是不是又会在哪一天，突然就从我面前消失了。”

他握住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不清楚是因为刚才跑太急导致的身体自然反应还是因为如他所说的那样。

但在林捷眼里都没差。

“陆鸣。”林捷轻声开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陆鸣把头一下砸进他的肩膀里:“嗯。”

“那个时候……有太多迫不得已了。”林捷任由他靠着自己，再三犹豫压抑，才没伸出另一只手去回抱住他。

“我知道。”陆鸣埋头顺着，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鬼知道我有多想知道当初干出那些事的畜生是谁。”

就像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一样，若没有一开始酒店事故的倒牌，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崩塌。

这个本应该有着完美结局的故事，偏偏来到了最糟糕的走向。

比“本应该”更令人遗憾的，是“差一点”。

“不过……当时确实还是欠考虑了。”林捷叹了口气，“应该多相信你一点的。”

陆鸣终于抬起了头，澄净的眸子中，装满了林捷的身影。

“如果……我是说如果。”陆鸣吸了口气，“不是四年前，而是现在。如果是现在你要走，你会怎么处理？”

如果吗。

林捷闭了闭眼，长叹一声。

“我会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林捷泛起一丝苦笑，“不过你大概率也会和我闹脾气就是了。”

陆鸣也跟着笑了一声。

“我和你闹，你会生气吗？”陆鸣问。

林捷对他摇摇头:“不会。”

“……你这家伙。”陆鸣无奈道，“干嘛这么好脾气啊？”

林捷冲他无害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要离开的是他，失约的是他，自顾自计划了一切的也是他。

他有什么资格去生一个被迫接受这一切的人的气？

“你说你相信我。”陆鸣盯着他，“相信我什么呢？”

林捷眼里骤然就闪起了光，眼底满满堆叠着的，都是名为“骄傲”的神采。

“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林捷柔声说着，“都会朝着你自己的路，一往无前。”

从曾经到如今，林捷不曾有一刻怀疑过。

他始终相信，Dandelion……Terra选手，会成为和他哥哥林晨Meteor一样同等的传奇。

甚至，会远远超过。

“就这样？”陆鸣蓦地就笑了，“这是一方面，还有呢？”

“还有……”林捷咬了咬下唇。

陆鸣看着他这称得上是唯唯诺诺的模样，既好笑又深感无奈。

“怎么这个时候就拐不过这个弯来呢？”陆鸣叹了口气，抬手刮了下他的鼻梁，“你难道不相信我会等你吗？”

林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消化他这句话，方才还在眼底闪烁的光芒不过须臾间就回归了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不能这么自私。”林捷默默地把手，从他的手心里退开了些。

“……凭什么呢？”陆鸣喃喃问。

林捷沉默着。

“都是人，凭什么你不能自私？”陆鸣问。

“我不能用这个束缚住你。”林捷平静道，“陆鸣，你是自由的。”

“可你呢？”陆鸣重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你就永远自己把自己困在这个漩涡里，一辈子都解脱不了吗？”

“别跟我说什么狗屁应不应该的，这些事从头到尾就他妈没一件是应该的！”

“你为我不值，我还替你委屈呢！”

陆鸣一连串的说了一堆，依然觉得不够，他拉过林捷，把他护在自己的怀里，贴着他的耳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哪怕你四年前什么都没留下，我都等了。”陆鸣道，“更别说如果你开了口。”

理智告诉林捷，他该推开他，然后告诉他没有如果，自己也不抱期待。

感性在不断地叫嚣，让他遵从自己最原始的感觉，去迈出他迟迟不敢迈出的那一步。

“我明明知道不该等，可我还是等了。”陆鸣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哑了声，“看在我这么一往情深的份上，好歹是不是能有点儿奖励？”

林捷微微低下头，把脸埋在他怀中:“你想要什么？”

“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吧。”陆鸣轻吻了下他的发顶，“无关乎其他的身份地位，你只是你，只是林捷。”

“——然后，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今天有......更新......

A某人吐魂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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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