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大军的首要目标是洛城,帝国机甲很快升空迎击。
路上到处都是着火的悬浮车和遇难人的尸体,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时寒到了这种时候反而镇定下来。
他得知龙族很可能是来救索里的,但对方现在还不知道索里死了,应该不会轻易炮轰城堡。
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NO.213惊奇道:「宿主怎么连偷车都会?你真的是贵族吗?」
见时寒完全不搭理自己,系统觉得无聊,耐不住寂寞地问道:「你救他干嘛?」
这里没有卫星,自动驾驶和导航系统都不能用,时寒目不斜视地把着方向盘,假装没听到。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逼逼道:「他是沈念的白~月~光~哦~」它故意把“白月光”三个字拖得格外长。
时寒的唇线再度绷紧。
NO.213继续道:「鲛人很难养的,他现在发高烧,没准你停车前他就咽气了。」
时寒从后视镜里看见那张烧得泛红的脸,忍不住皱眉:“看来沈念不是不想找他,而是找不到了。”
他嘀咕道:“顺手捡回来的罢了,真要那么娇气,死就死了,我才懒得管他。”
后排的南若瑜当真难受地哼唧了一声。
时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远处是不断升起的滚滚浓烟,给纯白的世界染上一层霾。城堡已经开始布防,早上还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
时寒停稳车,目光死死盯住前方。
真让这条鱼死在冰天雪地里吗?
沈念终其一生都没得到过白月光。他为此谋划多年,却到最后都没能如愿,只能嫁给江乘舟。
江乘舟心中却另有其人,新帝登基后,后宫莺燕无数,每一个都带着男主真爱的影子。
沈念后半辈子活在皇宫里,和玻璃水箱里的鲛人没什么不同,这似乎已经是命运对他的惩罚。
但这样就够了吗?
不够。
时寒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后排的人。
他不再犹豫,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时寒刚走,后排的人就睁开了眼。
窗外炮弹如暴雨,时不时炸出一朵突破天际的蘑菇云。
鲛人金色的眼底里闪过奇异的电流光芒。
车载系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启动,自行发送一条消息出去,接着,所有痕迹又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若瑜似乎又昏睡过去了。
回来时,少年不仅拿了退烧药和压缩食物,还揣着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他跑得满头大汗,见鲛人依然呼吸均匀地安睡在后座,暗暗松了一口气。
怀里的小雪貂一看见悬浮汽车,以为又是笼子,吓得吱吱乱叫:“不要笼子不要笼子……”
“别叫了,小家伙。”少年把貂扔在副驾驶座上,道:“我带你走。”
新星历1021年9月24日,龙族部落对寒武星发起毁灭式攻击,并以洛城为中心,辐射整片星域,超过四亿民众的家园被肆掠的战火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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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有个外号叫“战争机器”。
军龙刀枪不入,一脚就能踏碎一栋大楼,机动性强的箭龙负责先锋突入,火龙的破坏力则更彻底,热源使得积雪融化成水,在城中形成内涝,紧接着水又被烧得沸腾冒泡。
整颗星球就像一只铜炉,地表开始塌陷。
转移灾民的太空航母是改装过的,逃亡难民不计其数,时寒就这么混入人流中。
他刚刚完成血脉觉醒,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化形后的模样:时寒现在是人龙混血,即便化形也不能像索里那样变成一只远古黑龙,他身上保留人类特征。
觉醒后的兽人稍作伪装就与普通人毫无区别,也是近年来诺亚帝国严格控制非法入境的兽人宠物的主要原因:政府担心星域内间谍横行。
尽管天赋人权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可阶级平等很难实现——哪怕同样在战乱中逃亡,富人能拥有单独的舱室,还带上了重要财物和宠物。穷人就只能横七竖八地躺在船舱地下室里,空气沉闷腐朽,充满机油的气味。
因供氧不足和长途航行的不适感,大部分人都昏昏沉沉。
更惨的是那些还留在寒武星,绝望地等待下一艘救援航母到来的人。
系统正计算着时寒获得的剧情推动值,同时嘴里絮絮叨叨:「看来那一点幸运值还是有用的,宿主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脱离寒武星,接下来就要奔向男主身边啦~」
时寒默不作声地瞥向那只在怀里钻来钻去的小雪貂。
“别乱动了。”少年轻声喝止。
小雪貂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闹腾起来。
另一边,吃完退烧药的鲛人枕在时寒腿上,银白色长发被严严实实包裹住。
看见这条鱼,时寒心里就不知道什么滋味。
于是他就这么怔怔地盯着对方发呆。
确实有几分像的,尤其第一眼。
但时寒也很快找出几处不同来:比如鲛人皮肤更白,嘴唇更薄,下颚线条也更流畅些,银白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出一道扇形阴影。对方看上去柔和许多,无辜又乖巧,纯真中透着点邪气,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
「宿主不用觉得丢脸,某些特定时候,人们会将弥补遗憾心情移情到另一个人身上……」NO.213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时寒挪开视线,嘴硬道:“我从小就有乱捡东西回家的毛病。”
「真的么?」
“千真万确。”
NO.213:「……」你们碳基生物的内心怎么这么复杂。
船舱空气闷热,时不时有人发出剧烈咳嗽,小孩哭泣声和大人的骂声交织在一起。
时寒忽然问道:“他有名字吗?”
系统闻言翻起了资料:「唔……让我看看……啊找到了!南若瑜,他叫南若瑜!」
“南若瑜……”时寒轻声重复一遍。
像一块藏在海底从未被发现的美玉。
人类的名字大多数由父母长辈所取,寓意太多,有时可能他们本人都搞不清楚。
比如时寒的名字,听起来就有种生不逢时的倒霉气质。
兽人族要么不取名,大龙二龙三龙这么叫,要么带着族内长辈最直白的期冀,就拿这次攻打寒武星的那条龙来说,人家叫尼古拉斯·巨富。
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这么一比较,南若瑜算是兽人里的书香门第了。
南若瑜听见他念自己的名字,紧闭着眼,白色睫毛轻颤。
少年冷冷道:“我知道你醒了。”
南若瑜闻言睁开眼,凤目里闪过一丝冷淡的……委屈。
看着就是砧板上一条待宰的鱼,委屈又倔犟。
时寒看见与自己相似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忍不住暗暗倒吸凉气。
这时他才发现对方瞳仁是金色的,当南若瑜怔怔地望着时寒时,清澈眼底甚至能映出那双蓝眼睛。
南若瑜嗫嚅道:“我饿了……”
他刚退烧,声音十分虚弱,还带着一点撒娇的鼻音。
时寒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呼风唤雨的贵族了,同时养貂和鱼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以后自己算什么——
主人?
怪别扭的,感觉像是在奴役上辈子的自己。
饲养员?
听起来像贵族府邸帮忙看顾兽人宠物的仆人。
时寒低着头,忽然想起什么。
世上与替身长得像的,除了白月光以外,还可以是……
他掐着南若瑜的脸,理直气壮地说:
“叫爸爸。”
他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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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逃亡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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