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急雨敲窗,棱棱地响。

房间内被烘烤着,像个蒸笼,闷热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宝瑜躺在床上,极度虚弱。

祁旬知道她在发烧,周身泛冷,只好开了暖气,让她捂在被子里发汗。但她体外冰凉,体内却如火烧,那迷.药比他想的还要猛烈许多。

“要什么?”他站在床边,低声问。

她面颊发烫,艳红的唇微张着,喃喃嚷着渴。

祁旬拧开矿泉水,喂到她唇边,看着她喝了小半瓶。

没一会儿,她又不安分了,手臂从被子伸出来,动来动去。

“还口渴?”

“要…”她点头又摇头,断断续续地重复,“要…”

“还要水吗?”他问。

“要祁旬。”

他沉默不语,手掌盖在她头顶,缓缓摩挲着,像在安抚小动物。

脖颈忽然被搂住。

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在半空中白得晃眼,扎着他的心。

“要…你。”

她在潮水般的窒息感中,像紧握浮草般抱着他,在最难受的时候,不忘叫他的名字,低声求着他,“…帮帮我。”

祁旬停住,忽然笑了声:“我怎么帮?”

她听不懂似的,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

他低头看,那个吃枇杷沾满嘴的小孩儿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鬓发散乱,双眼微睁着,眸中带光,是能轻易勾人魂的。

“苏宝瑜,你告诉我怎么帮?”他捏住她的下巴,抬高,靠得极近,声音完全哑了。

……

清晨,虫鸣鸟叫。

阳光……好刺眼。

她头痛得厉害,慢慢地睁开眼。

完全陌生的地方。

墙是木质的,地板也是,侧面有个落地窗,窗帘半拉开,露出室外的洋槐树冠,碧绿葱郁的树叶抵着窗玻璃,沙沙晃动。

这是哪儿?

身上酸痛无比,她撑着双臂坐起身,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想发声,喉咙却火烧火燎地疼,一开口就失了音。

木门忽然被推开,她条件反射地缩起身子,双眼紧闭,手抱头,像只受惊的鹌鹑。

“你醒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

说的什么,听不懂。

Rita见她卸下警惕,直起身子,却仍面露茫然的模样,换用英语说:“你昨晚发了一整夜的烧,谢天谢地,终于好了。”

这回她听懂了,打量着眼前的外国女人。黑棕色长发,绿眼睛,高鼻薄唇,年龄约莫在四十岁左右,更重要的是……她忍不住舔唇,盯着Rita手上的托盘。

Rita立马意会:“你一定渴了。”端着托盘走过来,将水和感冒药放在床头。

她已是渴极了,不管不顾拿起来就喝。整杯水喝完,嗓子冒烟的症状减轻许多,她清清嗓音,用英语问:“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

Rita讶然:“你不记得了吗?”

她摇头。

过去,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姓名,年龄,来自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一旦努力回想,后脑便针扎似的疼。

Rita听她说完,神色立刻不对了……失忆?怎么会失忆?难道是药物作用?但为什么她还记得怎么说英语?

从医多年的Rita第一次遇到如此复杂的情况,也是六神无主了,匆忙跑下二楼,丈夫和两个儿子正在用餐,Rita瞥了眼右侧首的空位子,急道:“他人呢?”

“不知道,”丈夫瞧瞧外头的天色,“Chi一大早出门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Rita急得不行,狂翻医书,又打电话去问卫生站的老人,心里逐渐有了谱,等到正午时分,听到酒馆外头的脚步声,急忙跑出去。

祁旬嘴里叼着烟,亚麻色衬衫敞开一半,见Rita出来,他脚步蓦然一顿。

“她怎么样了?”

“Chi,”Rita飞快地说,“你的女人情况不大对劲,她好像失忆了。”

失忆?

祁旬眉间躁意浮动,撇下Rita快步上了楼,推开客房门,原本半躺在床上的女人立马翻身坐起来:“你是谁?”

他挑眉,沉声叫她:“苏宝瑜。”

苏宝瑜?这是我的名字吗?

她再看这个男人,亚洲面孔,黑发,微棕色皮肤,但体型要比寻常亚洲人高一大截,瞳仁是纯粹的黑,深不见底,叫人发怵。

“听说你失忆了,”他靠在门边瞧她,“不记得我了?”

他说的是中文。

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又遭遇意外,完全丧失了记忆,慌乱是必然的,这个男人的出现等同于让她吃下一颗定心丸,既然他会说中文,大概率是中国人吧?以前认识她吗?

或许可以向他请求帮助。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苏宝瑜诚实说,“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你刚刚告诉我的。”

祁旬沉默。

她莫名其妙出现在穹岛,遭人暗算,被下药,发烧整夜,如今又忽然失忆,事态的发展趋势已在他的意料之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在问他。

这个问题,指的是昨晚?还是更久之前。

祁旬走到床沿边,坐下,床垫因为重力作用微微下陷。苏宝瑜细瞧才发现,他的体格比远看上去要壮许多,身材更像美国大片里的那些超级英雄。

“昨晚,这里发生了一次严重海啸,洪水淹没了大半座岛屿,好在无人死亡。我们所在的地方,叫做雨镇,”他用穹岛语说了个单音节词,“你可以理解为雨水丰沛的地方。”

她点头,表示明白。

“这个小镇是为数不多的没被洪水冲毁的区域,”他继续说,“而就在昨天凌晨,我们发现了你。”

苏宝瑜听见他说,自己是被渔民救起来的,当晚就被送来让Rita治疗。他还说,昨天她一直在发烧,到今早才好转,但身子还虚着,这几天都必须卧床休息。

“那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昨晚你烧糊涂了,自己告诉我的。”祁旬面不改色道。

她点头,问下一个问题:“Rita说我被下了药?下了什么药?”

祁旬看着她,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迷.药。”

苏宝瑜恍然,神情变得复杂。

若这个男人所说属实,那么昨晚她无疑处于极端危险的境地,在某些思想落后的地方,女性的地位极低,就算被分尸了恐怕都无人在意,更何况一个异国女人的贞洁?

“谢谢你们,救了我。”她郑重道谢。

“谈不上,你该谢Rita一家,”祁旬从床上起身,“这个房间,你可以一直住着,直到记忆恢复,回你该回的地方。”

苏宝瑜松了口气,又想道谢,听见他说:“不过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住在这里的时候,”他语气稍顿,说完剩下的话,“你必须是我的女人。”

苏宝瑜微怔,即便失去记忆,基本的判断力还在,见他表情严肃,不像在**,忙问:“为什么?”

“海啸之后,临近的几个镇子都被冲毁,许多原住民来这儿避难,”祁旬说,“他们排挤异乡人,只有让外界以为你是我的妻子,你才不会被欺负。”

苏宝瑜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等会儿,难道你也要住在这个房间里吗?”

“你没有别的选择。”他垂眼睨着她,缓缓说。

她仔细想了想。

听他的口气,似乎在当地有些威望,再看Rita一家对他的态度,显然他已经很好地融入了当地环境,起码不会被当作外来客。

毕竟对她来说,这个地方是完全未知的,她什么都不了解,特别是本地对中国人的看法。

也不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甚至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这样看来,扮演这个男人的妻子,的确是最妥善的做法。

“好吧。”苏宝瑜当即答应下来。

比预想得更配合。

祁旬把该交代的交代完,没别的要说的了,走到门边,被她的声音叫住。

“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头,莫名笑了声。

苏宝瑜,如今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么?

“祁旬。”他淡淡答道。

她靠在床头,还在问,哪个祁,哪个旬,他已没有多余的耐心,转身,径直走回去,抓住她的右手猛地提起:“你真失忆了?”

“真的……”这种事怎么能说谎?

手腕被他拽得好痛,苏宝瑜皱眉,用了力气,想甩开,却被抓得更紧。骨头都要裂开的感觉。

“放开我!”她直视他,“你在怀疑什么?我真的失忆了。”

“是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漫不经心的笑意,落在眼睛里,“包括昨晚?”

昨晚?

……

昨晚,后半夜,苏宝瑜被药效蒸得难受,手脚发软,像裹在棉花里。

涩意和热感从皮肤的每一处缝隙里钻出来,源源不断,干燥发烫,融化成一股无形的渴望。

她想要。

祁旬见她不再开口说话,以为她已睡熟,抽身离开。

“别走。”被她抓住。

他低头看她酡红的脸,尚且有些耐心,拍拍她的头:“快睡。”

“不要,”她摇头拒绝,神色委屈极了,“不要走。”说完就往他怀里钻,长发扫过他的手臂,微妙的痒。

她先前出了大汗,身上还残留着一股自然的香气。近似于奶香,却如蜜一样甜。

祁旬微垂着头,感觉自己来到狐狸洞,而她是那个白日温柔贤惠,到了夜里却会潜入他人梦中,靠美色吸食.精气的狐夫人。

毛毯忽然被掀开,她半直起身,伸手扯扣子,刚换上的新睡衣,脱掉,睡裤顺着膝弯滑落,穿过脚踝,也脱掉。

祁旬始终冷眼旁观。

她扔下睡衣睡裤,伸手过来抱他。

祁旬不耐烦地出了个声,很凶,让她不自觉抖了抖,有些怕了,但还是克制不住体内的情潮,不住地往他身上蹭。

体温又升高了。

祁旬拿起毛毯往她身上裹,把人抱起来,走去浴室。

浴缸是干燥的,祁旬把她放到里面,新拿了条毛巾,再度用温水擦浴的方法给她降温。

像照顾孩子似的,周身全部擦一遍,他站起来,走到水池边拧干毛巾,啪一声,扔水池里。

烦躁压不住。

浴缸里的女人还在求他,要抱,要亲,要他碰,要他的身也快要了他的命。

她的存在注定是要折磨他的。

苏宝瑜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求你……”

她见祁旬走回来,伸手,抓住他的裤腿。

卑微的示好,可以是对他,也可以对其他任何男人,她现在毫无理智可言,似乎但凡见到个人都会贴上去。

祁旬冷冷地笑了,伏在浴缸边,掐她的下巴,想咬她,低头下去,她却主动递唇过来,一副得偿所愿的模样。

他当然不会用她想要的方式满足她。

但终究心软,看不得她难受成这样,卷起袖子,往上折了三折,卡住肘弯,蹲下来,为她疏解。

窗外被点亮了,灯如流水,撑起一片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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