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早上八点半，明亮的医院内，丛菱带好书包去和方蔗蔗汇合，此次研学，国内有许多家医院共同参与。

见到方蔗蔗时，她正好奇地打量着医院设施，这是一所专门的口腔医院。

今天的安排很简单，毕竟是第一天抵达，主要还是在医院会议厅内登记资料，专人派送文件袋与胸牌，最后大家一起听医院领导的讲座，以便熟悉医院布置与接下来三四个月的进修学习流程。

外国教授在讲台上高谈阔论，丛菱捏着新的胸牌，转笔心不在焉。

方蔗蔗听了几句，也大抵知道先是些客套话与欢迎词，便回起微信。

后来还拉着丛菱说小话。

丛菱推推她，让她老实点。

“诶，你那儿方不方便，我搬去和你一起住。我那个公寓隔壁是个美国小男孩，刚刚成年被父母赶出来，天天带着他的朋友嗨。昨晚都没睡好。”方蔗蔗闲不住，给她发消息。

丛菱无奈，看手机回复：“你搬出来。或者去敲门让他们老实点。”

方蔗蔗：“算了，他们一群大男生，我被自己和他们起口角争执。你那儿没空的公寓吗？”

“要不然，你住医院公寓？”

方蔗蔗猜测：“你是不是真的不方便？牛啊，丛菱，寻刺激啊。”

丛菱笑，半真半假：“你也学学。”

方蔗蔗在桌面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台上教授讲完流程，正好开始分配带教。各科室住院总管理住院医师们，丛菱先分到牙周病科。方蔗蔗也一起。

只是带教不同，跟的主任医师也不同。

丛菱在国外生活那么久，跟三十多岁的住院总Elisa交流无障碍。

两人交流了下最近各主任门诊手术安排，下午下班前还有个讲座，今天一天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Elisa笑着和丛菱说，“今晚你可以享受一下伦敦风光，明天再正式工作。”

丛菱笑了下，整理自己的胸牌，说“好”。

开最后一个会议时，她将手机设为静音。

Eden换了新号码和她交流，她回过后Eden就不再频繁和她发消息。

临近会议结束，他几乎是定时和丛菱发消息，像是熟知她的工作时间表。

Eden：【baby，说好了的，我在楼下等你。】

Eden：【他们准备了些菜，按他们的口味，你可以不喜欢，我们可以先去吃一些垫一下。】

Eden：【街口那家怎么样？点一份甜点。】

丛菱扫了眼，回过去：【不太好，既然请吃饭了还是去那边吃。】

Eden：【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Eden现在说话越来越傲慢，不过他本来就讨厌那些人，说话丢失礼貌：【我们是去看笑话的，不是去吃饭，kaya。】

丛菱几乎都能想象出他的语气，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丛菱：【你又打什么主意？】

Eden像是说笑般：【看看这次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丛菱被一大堆专业名词绕晕：【见面再说吧。】

Eden回复：【好。】

医院外。

一辆不菲的轿车停下，明明已经够低调却还是引人注意。

后座男人摩挲自己缺陷的左腿膝盖，缓慢又病态。

司机看着他长大，想起前几天家族里发生的大事，他忍不住问：“Eden，你这是何必呢。”

Eden不动声色，说道：“什么？”

如今，Eden是家里的独子。不光家业财产，包括繁殖重任，他都得接受。

像是工具一般。

Eden父母对他没什么感情，冷情冷血，前两天，放下一句话，要他去见见另一位合作商的女儿。

Eden当场大笑，手里的高脚杯不小心滑落，“好啊，那就见见。”

可之后，在圈内人都在一场拍卖会上，Eden一掷千金，拍下难得一见的克拉红钻。

并为其署名“my only love”

最后赠与人为：kaya。

当场，狠狠打了好几家人的脸。

包括他的父母。

接下来的两个月，Eden与他的父母开始了拉锯战。

最后他们松口，让他把这个女孩带回来看看。

思绪拉回来，司机劝他：“其实，我看kaya小姐也有自己的想法，您何必两边为难呢？”

既为难他父母，又勉强丛菱。

Eden浅浅呼了口气，雾气渐渐消失露出他的脸来，他说：“她能有什么想法，她不过是被人骗了，只有我才能永远陪伴她。”

司机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老板对这女人的固执，他们认识十年，几乎是一拍即合。

Eden便认为这是命中注定。

他偷偷看了眼气质阴沉的男人，不由心想，可是与丛小姐一拍即合的是曾经活泼爱笑的Eden，而非如今的冷漠男人。

司机想着长街，他在想，上一次见到Eden阳光笑容是什么时候呢，大约好多年前了吧。

-

等到下午五点，丛菱结束讲座，交了自己的资料，她和方蔗蔗分别后，出了医院门，她就看到Eden的车。

同样黑色的，相同车型的。

丛菱紧了紧风衣，她不禁有些出神。

“下次能不能别停在这里？”她说。

拉开车门，男人穿着羊绒大衣，他朝丛菱伸手，似乎想要牵她，笑着说：“我停在这里，既没有妨碍交通，也顺便接到了你。有不妥的地方吗？”

他似乎在询问，但实际上，他在陈述事实，作出他认为公平的比较。

丛菱缓了缓，她自己坐下，无视了男人的手掌，他冷白皮，秋天里的他更像是个吸血鬼。

“开车。”她说。

他瞧见她的动作，微微扬眉，他记得一年前的kaya还不会这样。

丛菱虽然望着手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但是她知道，两人彼此都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只不过，她是偷偷，而Eden是光明正大。

男人近在咫尺的手掌不动，他不发话，司机不可能发动车子，在这片天空里，是他说了算。

无声的对峙后，丛菱屏了口气，目不斜视，看似随意地将她的包放在他的掌心。

她的指尖一触即离，却像是蝴蝶振翅般，猛然被天敌抓住。

Eden缓缓摩挲她的手背与每个关节。

丛菱当作不知道，过了会儿，她蹙眉忽觉不对劲。

“怎么这么多茧？”丛菱问。

Eden笑了下，将她的手捏了捏，“放开你太久，果然陌生过了头。”

丛菱欲言又止，不想再继续问下去。

男人愉悦声线响起，“走吧。去给那些老东西们看看，谁才是家族的女主人。”

-

晚宴开始比较晚。

丛菱到了别墅内，Eden不让她招呼任何人，只让她上楼去休息。

目中无人极了。

丛菱不在意就说行。

伦敦机场VIP休息区。

男人穿着一身运动休闲卫衣裤，他倒是显得年轻几岁。

他转着手机，还有两分钟，就到他们约定好的视频时间。

……

坐以待毙不过如此。

男人端起点了的热牛奶，胃里暖起来，他对着手机屏幕练习笑容。

最后他顶着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瞳紧紧锁着

自己。

他打过去时，丛菱正在换衣服。

杏色屋内，他瞧见女人正抬手够着自己的拉链。

纤长白嫩的指尖划过黑色礼服的蕾丝边，在肌肤上滑动，“怎么来找我了？不是说好我给你打吗？”

她侧着身子，长发束在一起，几缕垂落在锁骨与肩膀上。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神情软了几分。像是终于有什么可以让她放松下来的东西。

“我能等到吗？”面对她的话，蔺竹则勾着唇角笑。

丛菱说：“可以啊。”

“那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丛菱一直在忙着自己的妆发，她瞧了眼钟表，确实过了时间，但她记得这么件事。她说：“我不会忘的。”

蔺竹则不甚在意似的点头，手撑着下巴，“需要帮忙吗？”

他眼神落在她的光裸的肩背上，女人抬了抬发酸的手肘，和他一唱一和，侧过来，撩了撩头发，“帮我拉上。”

对着摄像头，她挑眉。

唇瓣抹上正红色，眉眼嫣然。

蔺竹则再次抿了口热牛奶，他声线很低，眸子含笑：“那你离远点。”

丛菱疑惑了下，反正她有着展示自己新礼服的心思，“怎么样？”

她退后几步，在窗帘前转了一小圈。

姣好的腰身被黑色紧身长裙勾勒出，脚边荷花边的正红摆边绽放开，衬托出她的白皙与娇嫩。

“这衣服穿多久？”他忽然问。

丛菱整理衣服褶皱，随口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今晚。”

“那可能赶不上了。”男人可惜的语气传到她的耳畔。

丛菱问：“赶上什么？”

蔺竹则眼眸微睐，勾着唇角：“想看你穿着这个做。”

丛菱掀起眼皮看他，“你脑子里没别的？”

男人很无辜似的，嘴边还有丝丝奶渍，单手撑着下巴，眸子漆黑有着浓重**：“太久没见你，真的好想做。”

女人没搭理他，继续去整理头发，那一小截的拉链被忘却。

晌久，蔺竹则看着屏幕里刷睫毛膏的女人，他缓缓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你矫情什么。”丛菱有些无奈。

男人笑了下去，又问：“你穿成这样是去上班？”

丛菱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朋友家宴，我来参加。”

“什么朋友？家宴还需要请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他坐直身体，问道。

其中原因，丛菱很难解释。

她蹙眉抹匀口红，想说什么，蔺竹则敏锐地察觉她情绪变化，立刻退一步，“抱歉，我过界了。”

“你朋友没来帮你拉拉链吗？”他装作若无其事，很温和问道。

门悄然被打开。

蔺竹则看丛菱漂亮又有些苦恼的脸，她正在想什么。

一只手臂出现在屏幕中。

青筋微凸，俨然是位男士。

通过反射的屏幕，蔺竹则瞧见自己猝然冷下去的脸。

“这就不麻烦这位先生担心了。”一道低低的男声响起，穿过电流，落在蔺竹则的耳畔。

丛菱有些错愕，她没听见Eden的脚步声，抬头姿势看来人，Eden觉得可爱。

他与她对视，随后悠悠说：“红色很衬你。”

女人看他，身体侧过来，屏幕中，瞧见他抬手，以一种拥抱的姿势似的，帮她拉起拉链。手指分明碰到丛菱的皮肤，女人抖了下。

蔺竹则听见自己的深重的呼吸，他的手指都在生理性地轻轻颤抖。

Eden打开拍卖下的项链，给她带上。

丛菱蹙眉想要拒绝。

Eden岔开话题，“这是你之前和我提起的哥哥吗？”

丛菱确实和他提过一嘴，但称呼是不是“哥哥”她有些记不清了。

“你怎么来了。”丛菱问。

“不介绍一下吗。”蔺竹则心口钝痛。

他和丛菱对视，最后男人散漫说声音响起，他在对丛菱说话——

“不必为难自己，你们可以慢慢聊。”

语气像是运筹帷幄的上位者。

蔺竹则捏着自己的护照，面色几乎扭曲。

丛菱垂眸瞧了眼红如血色的宝石，沉甸甸，她忽觉无比压抑。

她刚刚想和蔺竹则说什么，Eden走到门口，转头与她笑着说，“baby，晚宴开始了。不要总是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快来陪我一起去看戏。”

“无聊的事情。”蔺竹则笑出声。

最后，丛菱瞧着屏幕中男人英俊的脸，蔺竹则笑着和她说：“妹妹，去吧。”

电话挂断，丛菱想着等会儿结束再与他解释。

思及此，她顿了下，似乎有些错愕自己居然想要向蔺竹则解释。

她悠悠往外走。

Eden满意地看她。

蔺竹则撕碎机票，他坐上去丛菱公寓的车，瞧着飞逝过去的路边风光。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人的嗓音，他怒极反笑，“丛嘉锐。”

他扯着手腕间的镯子，“试试看吧。”他摸到自己冰冷的戒指。

-

晚宴下，灯火通明。

来回全是所谓的上流世界人群，他们笑着谈论股市，又聊着哪家丑闻。

觥筹交错间，或许又谈成了几场交易。

丛家富裕且有地位，但那只是限于国内某个地区。而非现下这般。

她一直不喜欢这些虚假的场所，现在更是迫不得已。

“最后一次。”丛菱品了口红酒，“以后我不会再帮你。”

Eden像是没听懂，“嗯？”

丛菱说，“之前你被家里限制人身自由，我才答应和你假装情侣，现在你不需要了。”

Eden笑了下，两人站在最中心处。“我喜欢你现在的状态。”

丛菱抬眸。

Eden垂首与她对视，眼眸里一片漆黑，“与我谈条件，这才是你。”

“我没有在向你要求什么。”丛菱不明白他俩现在说话为什么总是如此难以理解。

Eden挑眉，“那为什么？你难道有拒绝与我订婚的理由吗？我知道你爱新鲜感，所以你曾经在这里胡来，我不在意，你想要逃离这里，去别的国家寻找刺激，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觉得这些真的可以长久吗？”

男人悠悠道：“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除了我，没人会接纳你。”

丛菱深深吐了口气，拼命想要把窒息感排出体外。

“Eden，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也并不喜欢你。”她说。

“不喜欢我？”Eden嗤笑，最后一言不发。

两人不再说话。

他把订婚当成了真的，但丛菱只认为那是个迫不得已的选择。

自然无法理解对方说的话。

晚席开始。

长桌坐着形形色色的人，丛菱大多没见过。

她只安安静静地切开牛肉，瞧见里面红润的血丝，她顿感胃口全失。

斜方坐着一个老人，两鬓白发，但是精神气却十足，甚至浑浊的眼眸里透出一种精明。

“这就是Eden的未婚妻？”他提出话题。

剩下的人找到理由，纷纷光明正大地看她。

丛菱垂眸，不对上任何一个人的打量。

这些年里，她不断受到这样的审视。

麻木却也不舒服。

她忍了又忍，Eden开口：“对，您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我只是想要好好瞧瞧她。我实在关心你。”老人说。

Eden轻笑了下，说道：“您还是关心关心您自己的孙女吧。您一心想要把她嫁与我，如今您瞧见了吧，她可丝毫比不上我的未婚妻。”

老人脸色难看几分，最后忍了下来。

主座上的男人的眼神却顿时暗沉下来，Eden对上他父亲的凶狠目光，他不以为意，只觉得口里的牛排肉质鲜嫩。

接下来，各种问题抛出来，Eden一一刻薄回应。

丛菱听着听着蹙眉，她发觉Eden现在完全不顾及他父母的脸面，又或者说，他根本是故意的。

晚饭后，他们走出别墅院子。

一个男人笑着跑出来，似乎是为他们打圆场，他推推Eden：“你也太倔强了，好好说几句不就行了，舅舅舅母又不会真的刁难你们。一家人弄成这样不好。”

Eden扯开他的手，像是什么脏东西。但表情与语气依然礼貌，“表哥，谢谢你的好意，下次再见。”

男人丝毫不被他的厌恶影响，“行，正好我有东西放在你那儿，明天我去找你。”

Eden没说话，丛菱接过话头，礼貌微笑：“Eden有些醉，我回去与他说。”

男人满意地点头，随后离去。

车内冷气喷洒。

丛菱盯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一时间思绪极其混乱。

直到Eden提醒她，她才缓过神来。

丛菱拒绝他上楼，可Eden偏偏坚持送她进公寓就走。

丛菱拗不过，她在电梯内和他聊起天来，“Eden，这次学习完我就回国了。”

男人看着电梯数字轻轻点头。

女人呼了口气，“以后如果没有工作，应该也很来了。”

男人终于看她。

顶着他的目光，丛菱说：“我会带奶奶一起回去接受治疗，不会再麻烦你。”

“我不明白。”

“我知道这里什么都好，但是国内也都很好，我只是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Eden沉默了会，“我不同意。”

丛菱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既然讲不通她便不讲了。

电梯缓缓打开时，他的声线很平稳：“你只是被那些新鲜事物短暂吸引住，我愿意多给你一些一些时间。”

他说：“对了，你想什么时候办订婚宴，baby。”

今晚是无论如何他俩也无法说服对方的，丛菱干脆保持沉默。

他们走出电梯，感应灯亮起，两人脚步俱是一顿。

棕色木质门前一个男人侧站着，他穿着薄薄的外套，黑发零碎，环着双臂，一只腿微屈起，像是百无聊赖地盯着头顶的灯泡发呆。

此刻灯忽然亮起，他幽幽转头，“回来了啊。”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丛菱身上，之后又缓缓放在她身后的大衣男人身上。

两人对视几秒。

蔺竹则缓缓直起身，他翘着唇角：“我来了，不欢迎吗？”

丛菱感觉有些棘手。

Eden眨眼。

丛菱看着男人伸手，她下意识地去扶他：“怎么了？”

蔺竹则笑，“一直等你，没想到你吃个晚饭要这么久，腿脚麻。”

两人的手掌相贴，掌心炙热对方。

一切似乎在暗潮汹涌般。

“这位是？”Eden上前一步问。

他一个眼神都没给蔺竹则，直勾勾看丛菱。

蔺竹则笑，攥紧她的手，“Eden是吗？几个小时前刚刚看见不是吗？你记性这么不好？”

“你知道的，我是丛菱的哥哥。”

他语气平淡。

丛菱有些讶异，他真的甘心如此介绍自己。

她静观其变。

“是，是我忘了。”Eden瞧他，笑。

两个男人身高不相上下，彼此望着对方眼底。

丛菱被蔺竹则拉到身后，男人此刻居然还有心思搞小动作。

蔺竹则的食指勾着女人柔软的手心。想在刻意挑逗。

“你好，我叫Eden。”男人先伸出手。

蔺竹则瞧了眼，偏偏不松开丛菱，勾着唇角：“蔺竹则。”

听到这个名字，Eden微微扬了下眉。

似乎在惊讶他的姓。

蔺竹则很快解答：“抱歉，不是所有哥哥妹妹都是一个姓的。”

“嗯？”Eden蹙眉。

蔺竹则但笑不语，只说：“非常感谢你送丛菱回家，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离开了。”

明明是九月，有些凉意的夜晚。

楼道里火药味十足。

Eden没动。

蔺竹则也没管他，对丛菱说：“开门，口渴了，进去帮我倒杯水。”

丛菱一愣继而点头。

钥匙声响起，很快门开。

“我先进去了。”丛菱说。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再见。”蔺竹则先开口。

Eden：“等等。”他还有话要说。

蔺竹则不给他机会，“女士需要休息的时间，任何事情都请明天再说。”

下一秒，门被猛然砸上。

Eden手停在空中。

随着秋风，他低骂了一句脏话。

门内。

丛菱端着杯子悠悠看他，蔺竹则咬着后槽牙，这个女人心情似乎很好。

“家宴怎么样？吃的好吗？”

丛菱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还不错。”

蔺竹则闷笑一下，走进来，他退掉外套，走近她帮她整理发丝：“你说他会进来吗？”

“Eden？”丛菱问，然后摇头：“不会。”

“你倒是够了解他。”蔺竹则声线冰冷。

丛菱挑眉，她总爱故意气他。

蔺竹则觉得自己一定很失态，但没关系，他可以再失态一些。

他忽然撒谎：“刚刚我门没关严。”

丛菱蹙眉，想要探头去看。

蔺竹则捏住她下巴，眸子漆黑：“看哪儿呢，看我。”他说。

丛菱警告似的叫他的名字。

蔺竹则不以为意，目光贪婪锁在她的唇瓣上。

然后在丛菱错愕眼神中，他干涩的唇瓣贴上她的。

唇舌湿润辗转间，丛菱听见他含着笑意的声音——

“就让那个外国佬看看，他说的哥哥妹妹在家里关上门来，做着些什么勾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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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的丛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