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一直到凌晨才回到家，熬夜工作的疲惫让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开门的手都慢了许多。
“当当！生日快乐！”
他吓得退了一步，在一片黑暗中看清了眼前拿着蛋糕的张晨和端着相机的林钰。
“简蓄呢？”他问。
林钰撇嘴：“他在下一个流程，先许愿吹蜡烛吧。”
林焰看向张晨手中巴掌大的蛋糕，林钰解释到：“考虑到工作人员已经给你庆祝过了，你又参加了饭局，这么小够你们两个分了。”
林焰皱眉：“‘你们两个’？”
“嗯，给你庆祝完生日我们就走了，快吹蜡烛吧，简蓄那儿还侯着场呢。”林钰催促。
林焰懂她的小心思，更何况他也很好奇简蓄要干嘛，闭上眼快速许了个愿，吹灭蜡烛。
“好了，该下一个流程了。”林焰迫不及待地开灯，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怎么回事，真停电了？”
张晨微微一笑，小心地把蛋糕放到墙边的柜子上，转身找到总闸打开。
林焰闭了一下眼躲避突然的亮光：“你们真行，居然把总……”
耳边突然多了一阵钢琴声，磕磕绊绊地演奏着生日快乐歌，他站在原地安静地听了会儿，走向自己的工作室。
林钰举着相机跟在他身后，看他打开门走进房间，脚步缓缓停住，于是稍稍探出身体，将摄像头对准正在弹琴的简蓄。
简蓄穿着林焰从家里带过来的高中校服，几乎背对着他们，头发也已经染回黑色，让在场每个人都回想起他高中的模样。
林钰喉咙涌上一阵苦涩，她抬头看到了林焰眼中的惊喜和感动，于是轻轻将相机放到墙边的茶几上，拉着身后偷看的张晨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简蓄用食指按下最后一个琴键，缓缓抬起手，紧张又害羞地回头看向林焰。
“生日快乐，”他说，“我这几天没注意日期，忘了你的生日，来不及准备什么礼物，只能用这个代替。”
林焰走到简蓄身边，抓起他的手放到胸口：“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而且你从没学过钢琴，练了一下午就能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简蓄笑了笑，给林焰让出半个位子：“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手很不灵活，一切技巧型的活动我都不擅长。”
林焰坐到他身边，看到琴盖上放着一张手写的简谱，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头放到他肩上蹭蹭。
“可是你很努力，我看到了。”他说，“就像你看到我一样。”
简蓄没听懂他的最后一句，只顺着第一句说道：“是啊，我一下午把张晨他们吵得不行，而且我刚开始根本分不清这些琴键，甚至打算弄张纸写个数字贴到上面。”
“那就贴呗，反正是电钢。”林焰随意地说，脑袋还在往简蓄颈间蹭。
“电钢也得珍惜啊。”简蓄摸着钢琴，他虽然对音乐不感兴趣，但小时候也会羡慕那些学乐器的同学，包括林焰，“我舍不得弄脏它。”
“那你就舍得弄脏我的校服？”林焰歪头看他，“怎么想起来穿它了，是想跟我一起回味高中生活吗？”
简蓄扭头，几乎亲到林焰：“算是吧，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我这样。”
林焰被他戳中了心思，低下头把脸埋进校服，闻到了妈妈最常用的洗衣粉的味道，和一点点简蓄身上的味道。
“我很喜欢。”他认真地说，“十七岁的林焰也很喜欢。”
他面对面将简蓄抱紧，十七岁就想拥抱的人，终于在他二十六岁失而复得。
接下来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钢琴不时奏出不和谐的曲调，人声变得断断续续，房间里的温度升了又降。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按下琴键，随意奏出一段和谐却陌生的曲子。
“这是什么曲子？”简蓄面对面坐在林焰腿上，疲惫地靠在他怀里，校服凌乱地挂在手臂上。
“我刚创作的，还没取名字。”林焰说，“听说人在极端情绪下最能进行艺术创作，比如最悲伤的时候，或者最快乐的时候。”
简蓄当然知道他是后者，却还是忍不住要问：“那你现在是哪种？”
林焰停下弹琴的手把他抱紧，坏笑着在他耳边说：“当然是最爽的时候了……啊！怎么改掐人了，好疼！”
他委屈地揉着腰，简蓄趴在他肩上偷笑，突然注意到墙角的相机，腾地一下坐起来，拍拍林焰的脸让他回头看。
林焰看看相机，又看看简蓄，又看看相机：“……放心，等下我就把视频删了，嗯……要不，我把它导进电脑再删？”
“不行！”简蓄斩钉截铁。
“可前面还有你们给我过生日的片段，删了多可惜啊。”林焰摆出星星眼，“不如我把视频导出来，用剪辑软件把后面的剪了怎么样？”
简蓄考虑片刻：“可以，我看着你剪。”
两个人从钢琴旁移动到了电脑前，简蓄盯着林焰将视频复制进电脑，删除原件，又将视频导入剪辑软件，从他坐到自己旁边往后全部删除，再导出新视频，删掉原视频，清空回收站。
“这样可以了吧？”林焰问。
“可以。”简蓄说，“最后把相机的存储卡放回去就行了。”
“这我来吧，”林焰接过相机，“你先去洗澡，我弄好顺便把这里收拾一下再去洗。”
简蓄耳尖瞬间爬上一层红晕，点点头，离开房间去洗手间。
林焰装模作样地拿着相机端详，听到简蓄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放下相机，握着鼠标在电脑桌面上乱七八槽的文件夹里找到刚才趁简蓄帮他拿手机时“Ctrl V”迅速复制的视频。
他紧张地手抖，给视频随便改了个名字，新建了好几层文件夹，把视频藏到最深的地方，然后仰面躺到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满意地关掉电脑，哼着曲儿开始慢悠悠地收拾相机。
周日，《光形》六七期播出，六个人发博宣传，没有直播观看，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不好的声音，另一方面也是想把六个人的合体留到线下。
几天后，六个人在林焰的家乡重聚，每个人眼中都含着热泪，Luna和舒梦雅更是不顾男女之别，紧紧拥抱了简蓄，大家说着好久不见和欢迎回来，摒弃了多余的安慰。
“这么久没见我也很想大家。”简蓄忍住眼泪，放下背上的包，“我从老家带了些特产——虽然我家就离这儿不远，基本上都是些吃的，大家尝尝吧。”
“吃的？”刘连岳第一个上前，Luna说着饿死鬼紧随其后，几个人现场品尝起了特产，频频点头。
“那你呢？”Luna点点林焰，“你也好久没出现了，没有礼物吗？”
林焰正在考虑要不要吃掉手里这块庆祝最后一次录制的蛋糕，闻言想了两秒，说：“有啊，不过得过段时间才能给你们。”
Luna眉头一皱：“怎么还卖起关子了？”
“哎，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刘连岳拿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鸡翅朝他们招手，“你们猜明天我们的任务会是什么？”
“猜那干嘛，反正明天就知道了。”Luna不以为然。
刘连岳啧了一声：“我不想起个话题大家一起聊聊嘛，我猜肯定和乐器有关，毕竟林焰学小提琴的。”
林焰点点头：“有可能，原本我以为会去学校，但现在这个时间学校都放假了，也没学生陪我们玩了。”
“诶，那可不一定哦。”罗有谦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我们特地征集了几位同学回校录制，另有多位神秘嘉宾加盟，大家敬请期待吧。”
他说完调皮地眨了一下眼，众人被雷得外焦里嫩，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人走了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齐笑出了声。
次日一大早，录制开始，上来就是老掉牙的听前奏猜歌曲，还加了几首古典乐在里头。
林焰毫不意外地成为第一名，获得了选择搭档的权力，他环顾四周，哥们似的搂住身边的简蓄：“我选简蓄吧。”
简蓄微微一笑，跟他对视，两个人都想起了陈淼淼的话。
——“所谓‘越真越假，越假越真’，搞cp就是这样，卖得太过就会显假，全是工业糖精，避嫌太过就有猫腻，惹人怀疑。至于你们两个是肯定不能避嫌的，但完全不避容易让人‘恐同’，我建议保持之前节目里的相处模式：林焰哥主动，但不能刻意；简蓄哥被动，但不能排斥，一定要让不嗑你们cp的人也能看出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明白了吗？”
——明白了。简蓄和林焰心想。
“诶……毫无悬念呢。”Luna幽怨地跟身边的舒梦雅对视一眼，“怎么样，还是咱俩呗？”
“当然啦。”舒梦雅抬手跟她击掌。
“那得了，又是咱俩这对卧龙凤雏一组。”刘连岳跟陈好好握握手，“但愿所谓的神秘嘉宾能拯救我们这一组吧。”
“诶，看来你们很期待我们今天的嘉宾嘛，”导演见缝插针，“那废话不多说，先请出我们今天第一位嘉宾。”
大门应声而响，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林焰从下往上看到他的脸，表情瞬间无语。
“喂，你什么表情，”李存指着林焰控诉，“我今天可是嘉宾，嘉宾！”
“好好好，欢迎欢迎。”林焰连站都懒得站，挪挪屁股给他让了个位置。
导演也对李存表示了欢迎，让他在三组搭档中选择一组加入，李存听他们介绍每组成员，看了一圈，忽略掉陈好好有些期待的眼神，指了指两个女生：“我跟女生们一组吧，稍微平衡一下。”
“好诶，”舒梦雅开心地跟他击掌，“万一之后有需要运动的项目就靠你了哥。”
李存拍拍胸脯：“没问题。”
“好了，我们赶紧欢迎下一位嘉宾吧。”导演继续流程，引导大家看向门口，一张眼熟的脸突然出现。
“邱秋姐！”舒梦雅第一个冲出去跟邱秋拥抱，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排着队跟她打招呼。
邱秋拥抱完Luna，跟李存爷们似的碰碰手臂，到了林焰对方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邱秋准备握手的手用力拍了一下他胸口，指着他假笑道：“小嘴儿真甜呐。”
她接着跟另外三个男生握手，被让着坐到了简蓄和陈好好中间，选择队伍时只犹豫了一秒就选了左边的陈好好队。
“对不起了简蓄，”她认真地说，“你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简蓄憋着笑点头：“我知道。”
“好的，恭喜邱秋加入‘岳来岳好’队，”导演说，“我们热烈欢迎最后一位嘉宾！”
林焰看了眼李存和邱秋，两个人都跟他有关系，他看向简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简蓄点头：“我也是。”
“你们好！”一个人影从门口跳了出来，“我是林钰。”
“哇！”舒梦雅又第一个冲出去跟她拥抱，女生们很快凑成一团。
林焰跟简蓄对视一眼，用鼻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看来我没得选了。”林钰挤进林焰和简蓄中间坐下，“你们两个什么眼神，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林焰敷衍地拍拍手，“看来节目组真没钱了，只能请到你们三个。”
“诶？！”三个人异口同声，站起来‘制裁’林焰，简蓄笑着给他们让道，其他人也都装模作样地劝架，很快闹成一团，最后还是导演大发慈悲，在林焰的救命声中出手叫停，宣布大家准备出发前往林焰的小学。
上午的录制内容很简单，就是和节目组找来的六个小学生参加运动会，每队三个大人两个小孩，项目都是些接力跑、扔沙包、跳大绳之类，最后还来了场大型捉迷藏。
六个人玩了一上午累个半死，午饭前听到导演说他们下午的任务是和几个小学生一起排练节目，纷纷给了导演一记眼刀。
但气归气，累归累，该完成的还得完成，林焰很快就跟一个学小提琴的小女孩和一个学钢琴的小男孩搭上线，舒梦雅跟学长笛的小男孩配对，Luna也找到了一个学街舞的小男孩，剩下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和六个大人一起排了舞台剧《灰姑娘》，有了上次在陈好好大学的经验，大家明显游刃有余多了。
很快到了晚上，学校礼堂陆陆续续进来许多人，有学生们的家长，也有老师和其他学生，还有一些穿着低调，戴着帽子口罩的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分散坐在观众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