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命案，然后有无辜的亡魂怨气太重，盘桓在这里不愿意离去。

太离谱了，她甘愿相信是自己累出幻觉了。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吗？乐谙无声叹气。

但她始终有点不放心，又忍不住低声问:“梁炽，这艺术楼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啊？”

梁炽:“？”

“那种呃，无辜女孩被杀了抛尸的。或者，可怜贫穷女学生被分尸啥的，最好有她生前的照片。”乐谙想了想，还有点认真。

梁炽眯了眯眼看她，然后沉声道:“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你搜。”

“……”还是算了吧。

回到顶楼时，已然10点01分，见天空仍然毫无波澜的模样，有人忍不住吐槽:“不是说的10点吗？怎么还没来？”

“才过1分钟，你急啥。”

“不过纯粹地看这个星空也很美啊。”

叶乐沁在乐谙旁边，像想到了什么，起了点坏心思，凑近她悄声道:“这么美的星星，某个家伙可能看不到了，谙谙，你给他开视频通话吧。”

脚趾头都能想到她说的是谁。喻星言的决赛在下个月，他和其他参赛的同学被带队老师早早齐聚到了一室，集中培训和安静复习，目前不在市内。

他平时很喜欢发朋友圈，前不久就发了条:看不了流星了⊙︿⊙

底下有一堆人争先恐后地安慰他:“喻哥，我给你许愿，决赛必胜。”

“喻哥，不担心，这里有官方直播。”

乐谙晓得她的意图，仍八风不动:“怎么偏偏叫我，这里不还有别人？”

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七嘴八舌的几人这时三缄其口，眼观鼻鼻观心，愣是装作手机很忙的样子。梁炽冷眼看着他们的表现，唇线抿直，漆眸里不置一词。

“你要知道，他最期待谁的通话喽？”叶乐沁美目里尽是得逞的笑。

好幼稚，乐谙叹息，算了，就当陪陪小朋友了。她给喻星言发过消息:方便接视频通话吗？

还没几秒，喻星言的视频邀请先拨了过来。少年白齿明眸，秀眉细长，他身处一间卧室里，开着盏暖灯:“乐谙，好久不见。”

确实没见几次了，自从他上次省级竞赛结束就马不停蹄地到了别市开始了集训，压根和伊市的人都没碰过面。

“不会打扰到你室友吧？”乐谙在微光里看清了点宿舍的构造，有些惶惊。

喻星言眼睛弯着:“我室友就一个，他是本地人，回家吃饭了。”

“哦……”

乐谙这边没有光线，喻星言只能勉强看清她的影廓:“你在哪？不开灯吗？”

乐谙把镜头转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漫天银星:“和朋友们在学校天台等流星。请你来看看。”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激动地叫了起来，根本顾不上音量的控制:“流星！来了来了！！”

只见一颗星星划过夜空，拖拽着流火，紧接着是数十朵流星粲粲放华，蜂拥而至。

静态的景色霎时变幻成动态的，像有月桂仙子于天庭燃放数多焰火，不小心使银河坠落，世界落英缤纷。

不止他们欢呼，操场上也有人在放声尖叫。这下倒是彻底毫无顾忌了，大家欢喜地你叫我喊起来，有个男生这么叫:“流星啊，听好了！我明年一定要找到喜欢吃香菜的女朋友！”

他说这句话时，大家都笑了，因为他本人特别喜欢香菜，每天少不了一点。

他带了头，大家也嚷开了。

“我要考上A大！！”

“哇吼吼！我要去国外见我男神！”

叶乐沁双手做喇叭状，乐谙听到她响彻云霄的声音:“我要和他去z大！”

少年奔狂，在热血里肆无忌惮，在青春里风华盛茂。

场上唯有被点名的正主和乐谙还保持安静的。梁炽一声不吭地望着星空，像在聚神思索。乐谙静静凝视着流烟霞星，默念了句，愿当下安好。

盛大的流星雨过后，喻星言声音里带上愉笑:“光是听你那边的人喊，我都知道是谁了。乐谙，你许了什么愿？”

“希望当下安好。”乐谙也笑。

她问:“你呢？”

“希望大家，还有，你，都得偿所愿。”那个“你”被喻星言拉长了点尾音，他眼梢缀着笑，在光里颇为温柔。

放声大叫的后果就是他们被保安发现，然后在学校里狼狈逃窜。保安也不怎么认真地追，装点样子在后面玩笑着骂他们:“顶楼这么危险，你们这群学生啊，还真会找刺激。”

好不容易出了校门，大伙停下来吁吁喘气，寒冷后知后觉浸上肌肤。乐谙正放好手机，忽然有个女生指着天空，惊喜道:“我没看错吧，下雪了。”

大家抬眼望去。有零续的雪絮飘飘而落，在黑夜里，像温柔的仙灵，翩然起舞。

雪不大，甚至是下了一点就没了。有人疑惑道:“12月份都没到，下雪了？”

“今晚冷得多了，可能就下了，你看这雪也就一点点，还不够堆成个雪球。”

“哈哈，今晚能见到流星雨和这特殊的雪，够我回去吹了。”

乐谙眼神微动，她从来没见过雪。这点短暂的雪让她心头微妙地软了软，伴着奇异的喜悦涌上。

梁炽瞥到她略含惊喜的眉眼，顿了下，没说什么。

大家往回走时，梁炽慢在后面，因为有个声音在和他说话:“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前边人聊着天，或是玩手机，没人注意他。

梁炽神色依旧从容，并未回答。

他巴不得呢。

自那场降温后，伊市的气温就这么卡在冬寒与秋凉之间，不上不下。天气是阴晴不定的，伞和外套是必备的，这倒让乐谙觉得有了点宁城的味道。

12月初的九校联考，乐谙考到了701分，排到年级第二名。老师眼含欣赏地把她的成绩念出来时，同学们虽见怪不怪，还是很捧场地给了巨大的掌声。

当天领完奖状的下午，校园放学铃响起的第二秒，伊市冬天真正的雪降临。

雪很大，洋洋洒洒覆了一地。到了第二天，整个街道已经银装素裹，分外娆人。

乐谙还没能享受打雪仗、堆雪人的时光，就先被一场大雪一场冰的天气冻了身体。他们高三挺人性化的，晚自习放学因为大雪提前了一小时。

夜黑得更快，他们放学前一节课，碰巧又下了大雪。回家路上，夜月冷悬，乐谙不小心被绊倒，一整个人摔在雪里。

不少雪钻进领口、衣服里，凉飕飕的。最后是梁炽和叶乐沁把她揪出来的。第二天早上，就荣幸地发起了烧。

到第二节课才意识到，下课后叶乐沁帮她请了假。本来请假要老师、父母批，但到底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大手一挥就直接批了。

叶乐沁本来想陪她去看病，乐谙觉得吃点药就好，执意不肯耽误她时间。叶乐沁估计也没想到她生了病还挺倔强，只能叮嘱她几句，然后叫王叔来接她。

乐谙在学校附近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坐王叔的车回家。家里空荡荡的，乐谙头晕得厉害，只想赶紧睡觉，草草冲了杯药剂喝了。

刚要回房间，没想到方珂月回来了，她看到乐谙时也很讶异:“谙谙，是生病了吗？”

她点点头，喉咙里挤不出什么声音，就跑回房间睡觉。

接下来的意识，都不大清晰了。

只记得方珂月好像走到了她的床头，用温暖柔软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后来，她能感到有什么热甜的液体被送入唇里，把身体每一个燃烧的漩涡给轻柔抚平。

乐谙听到方珂月的声音，她好像在和谁对话:“这孩子感染了风寒，你给她多煮点糖姜茶，保温起来……”

再在混沌里苏醒时，昏头昏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乐谙睫毛拎起，回想起她睡觉时的感受，心神不免一晃。

她目光看向桌上保温桶，手机里有几个小时前的消息:谙谙，我让陈姨给你煮了糖姜茶，你起来了趁热着流喝，妈妈先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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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