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们去看大海，尽情感受阳光、沙滩和海浪，本想看完日落再离开，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晴得好好的天却突然下起雨，我们只得冒雨回去，刚上车，天空又放晴了。雨水洗过的天比之前还要蓝，云也是大朵大朵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亮得耀眼，不一会儿太阳钻出云层，周围的云朵密集，竟下起了太阳雨，幸好我们没有折返，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送走淇姐后，我收到她的一条短信：馒头，你跟我说的话我认真想过，赵前明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我不喜欢他，更不能耽误他。至于李桀，你放心，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我会心一笑，淇姐小事糊涂，大事聪慧，不用我说她也明白，只是要想彻底地忘掉李桀，怕是要很久以后了。

在吕老师的指导下，我上了一堂公开课，综合全年级老师的评分，我拿到7.5分的考核成绩，鹿露很不错，得了9分。事后我们聊起将来，鹿露说她就想留在这个学校，当一辈子的老师，我也想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她叫我不要泄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过后来啊我发现，有的事你努力了，会得到相应的回报，有的事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结果。

周六我和鹿露逛商场，逛了一大圈什么都没买，因为太贵了。我俩走到地下城去吃东西，出来时遇到了小小，她和周铭一起正要往里走。

“小小。”她没有看到我。

我叫这一声他们几个都愣住了，我对鹿露说：“你先回去吧，我遇到一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鹿露问：“要我等你吗？”

“不用，我可能会晚点儿回来。”我和鹿露互道再见，朝他们两个走去。

周铭看向小小：“这是李将宁吧。”

我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张晓的朋友李将宁。”

“你好。”他尴尬地与我握了握手。

小小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说：“和朋友出来逛逛？”

周铭笑说：“是你在阳光小学的朋友吧。”

他怎么知道？小小告诉他的？既然他都笑了，我也要笑，不能摆着副臭脸，显得我没礼貌，我挤出一个笑容：“是啊。”

“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进去坐坐，里面有家下午茶不错，糕点也好吃。”笑起来是挺迷惑人的，怪不得小小被他绿了还说不怪他这种话。

“好啊。”我没有给小小说话的机会，立马就同意了。

我和小小先坐下，我俩一问一答。

“你跟他还有联系？”

“偶尔联系。”

“你找他还是他找你？”

“今天是他找我。”

“他找你什么事？”

小小还未回答他就过来了，与我一通闲聊，还问起我在学校的情况，最后还说让我别担心，帮人帮到底，他会让我留下的。

见我如此疑惑，小小也瞒不住了：“是周铭帮你找的工作。”

周铭？帮我？他怎么会帮我呢？一定是小小求他帮忙的。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端起茶杯敬他：“我就以茶代酒了，谢谢。”心里却笑不出来。

周铭一脸得意：“小意思。”

小小也举杯：“谢谢你。”

他只是一个学生，有什么人脉，还不是靠他现任女朋友。都攀高枝了还来找小小，什么人啊！我对他实在提不起好感，瞬间对我拥有的这份工作也没那么喜欢了，还让我留下，呵，我才不想沾他的光，只是辜负了小小的一片心意，她是为了我才和周铭联系的吧。

“合同我带来了，你看一下。”听到周铭说起“合同”二字我才回过神来。

我见小小正在翻看：“什么合同？”

“张晓下学期就在我们公司实习了。”周铭看向小小，“你没跟别人说吗？”

我变得严肃起来：“你不是想当老师吗？”

“她这个专业也不一定就要当老师......”

他的长篇大论被我打断，我看着他，心中尽是恨意：“我没问你。”

他干笑两声，小小解围道：“我觉得在公司比较有发展前景。”

我和小小杠上了：“你以前还说过想去图书馆工作。”

小小说：“现在想想，还是想挑战自己。”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留在这儿了？”

小小哑然，我接着追问：“你有没有想过吴阿姨怎么办？”

小小把合同还给周铭：“我不会不管我妈的。工作这个事情，我们改天再聊好吗？”

我看了周铭一眼，他收起合同，把糕点递到我面前：“这个点心特别好吃，你尝尝。”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起身离开，真没想到因为周铭，我和小小会闹得不愉快，以前我们从没有这样争执过，吵吵闹闹的也都是玩笑，可今天这事，我们都放在心上了。

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我和小小都没联系，我向淇姐诉苦，还让她想办法阻止小小，她却说我们不能帮小小做决定，她会尽力劝小小，但最终还是看小小自己，我们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虽然我还不能心平气和地跟小小聊周铭，但我听了淇姐的话，主动去找到她，把我想说的话一次性全说了。小小说不是因为我，让我不要有负担，也不全是因为她想帮周铭，她去那个公司，是因为她想看看放弃她，选择捷径的周铭会过得怎么样，而她自己，也要直面这一切，要更快放下这些事。我不知道小小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我知道，她是决心要去那个公司。而我要不要留下，我还没想清楚。

眼看就是6月中旬，对实习生进行的最后一次考核即将来临，留下的试用期一年，没有什么差错且能通过考试，就可以转正了。我日日想夜夜想，终于着手准备，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也要陪着小小，如果周铭欺负她，我还能帮她。

这次我得了8.5分，几天以后，钱主任把所有的实习生叫去开会，我和鹿露都通过考核，可以留下。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小，她也替我开心，我俩见面，没有再提周铭。

我请了个假回学校去取档案，室友们没有相约一起来，这次是正式毕业，各忙各的也没能见上一面，还好提前就拍了毕业照，想她们的时候能拿出来看看。从踏进这个校园的那天起到今天，近三年了，看着那些学弟学妹，想起我们刚来的时候，恍惚就是一眨眼的事。我坐上公交车离开，马路中间的樱花树没开，车子驶过江边，垂柳依旧碧绿，我回想着在学校的一幕幕，是那些往事送我离开。

暑假我一个人回来的，小小已经开始上班了，我先回小镇上住了几天，随后去城里姨妈家住，方便给何凌霄补课。她这次有了一点进步，语文65，数学58，虽然数学还是没及格，但我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多是说鼓励她的话。

课后何太太与我聊天，我想何凌霄既然喜欢画画，也有天赋，便对何太太提出我的建议。何太太听后，叫何凌霄过来，问她想不想学画画。她当然是想的，可何太太又怕她三心二意，到头来一样没学好，学习也耽误了，她又吵又闹的，何太太拿她没办法，把何先生搬出来她才消停一会儿。我在旁劝说一番，何太太兴许觉得我说的有理，最终同意她学画画了。她开心得不得了，非要拉着我进屋说话。

她带我去了另一间屋子：“这是我大哥的房间。”

这是何凌宇的房间？我站在门口，她对我说：“李老师你进来吧，我大哥不会骂人的。”

“你叫我李老师？”她终于肯叫我一声老师了。

她笑笑不说话，我问她：“我可以叫你霄妹吗？”

“嗯......好吧。”她说，“我大哥也叫我霄妹。”

她去书桌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本画册：“我大哥也会画画。”

她把画册递给我，又去翻别的东西。我捧着画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从上次见到他到现在，有两年多了吧，我以为自己已经慢慢放下，可为什么每次听到和他有关的一切，总是心神不宁，即便只是一个名字，也能扰乱心绪。

何凌霄陆续递给我三本册子，我走过去放在桌上铺开，其中有一本是同学录，我知道翻看他人**不对，可我还是打开了。毕业的时候他在重点班，里面没有一页是我们一班的同学写的，看完小溪的那一页，我没有再往下翻，我把它合上，抖了抖灰，灰尘没抖干净，掉出张纸来。

这纸看着好眼熟啊，我打开，里面写了一行字：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不是掉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我愣在那里，时间仿佛又回到那个寒冷的冬夜，我坐起来写了好多张纸都觉得不满意，一个笔记本被我撕了一半。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意？要怎么才能说出我对他的感情？最后我写下这句词，更像是对我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