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四,阳光明媚。
文艺委员张晨在黑板写“加油,骄傲的5班人”几个花字,刘媛和李晶晶拿着相机在一旁录像。
左淮休拿起把“5,000”改成了“高二5班”花字的牌匾,递给了凌佑:“佑仔拿好,我得去准备了。”
牌匾差不多一米长,木棕色的背景板,字是金色的。凌佑正反打量了几眼,蹙眉道:“这么土,哪威风了?”
“阅队是给校领导看的,威不威风校长说了算。”左淮休笑了笑,指着牌匾右下角的小字说:“看见这里了吗?”
凌佑看向右下角,写着“陈坚才”。
“这谁?”
“校长。”
凌佑:“......”
“校长的亲笔签名,绝对能火一把。”左淮休笑道。
快到八点了,走廊里有人站到后门口,朝里喊:“左哥,跟谁缠绵呢,咱现在赶紧去呗,不然要被勤导骂了。”
“马上来。”左淮休招呼了声,又朝凌佑说,“佑仔加油。”
说完,他跟那些人一起走了。
余乐乐从门口进来,手里捧着个盒子,脸上都是汗水。
“这什么?”凌佑问。
余乐乐嘿嘿一笑,打开盒子,日光照在上面晃到了凌佑的眼睛。
是一条大金链子,挂脖子上能耷拉到腰的大金链子。
“我刚才跑回家问我小叔拿的,佑哥你戴上绝对有面子。”
凌佑:“......自己留着戴吧。”
-
操场上单曲循环着《分列式进行曲》,各班的运动员都在操场入口外站队,等着进场。
每个班队打头的是班主任,后面是举牌人,再后面就是参赛的运动员。
罗金香今天穿了一身鲜红色的连衣裙,脚踩的小高跟也是红色,看着非常自信。
4班班主任往自班走的时候正好路过5班,看到拎着牌匾的凌佑后,朝罗金香打招呼:“罗班,今天打扮得挺花哨啊。”
罗金香推了下眼镜:“还行,没把最花哨的拿出来。”
4班班主任笑了两声,又瞥了眼凌佑,说:“你们选的这举班牌的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啊。”
罗金香转头看了眼凌佑,轻笑了声:“是挺精神。”
然而4班班主任又叹了口气:“可惜,成绩实在太差,让校长看到了不怕丢人吗?”
原来在这等着呢,罗金香蹙起了眉头,她就觉得这跟她斗了十几年的老男人突然献殷勤没好事。
凌佑看4班班主任盯着他摇头,大概也能猜到,但罗金香在这,他没法怼人,只能把脸撇开。
“哎?这男生是不是之前升旗仪式罚站的那个啊,跟勤导外甥打架的。”4班班主任又补充道。
罗金香深呼吸了口气,冷呵一声:“李班倒是挺关心我们班同学,有这闲暇,不如多看看自己班,不然也不至于拿个倒数第一。”
罗金香故意把声音放大了说,挨得近的几个班都能听到。
李班的脸立马黑掉了,咬着牙吸气。
5班队里的人则偷笑,心里默默为香香姐鼓掌。
罗金香却没说过瘾,双臂环胸继续道:“成绩差说明潜力大,还有,你知道人手里拿的什么吗?年级第一的奖金牌,明白吗?哦,你不明白,毕竟你教了快二十年都没教出个年级第一来,年轻教师也就算了,你一个资深老教师难道不该反思反思自己的教学生涯吗?工作重心放在学生身上了吗?日常备课有没有用心?有没有好好履行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责任!”
操场里的音乐声突然断掉了,罗金香一番话直接让周围人发出爆笑。
李班气得脸上五颜六色,罗金香又说:“我们这学生脾气确实大了点,你当人家面呲人家,也不怕这周放学把你揍了。”
“哈哈哈哈!”
5班的人全笑了,一直憋着气的凌佑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你还撺掇学生打老师!”李班颤着手指着罗金香。
前面的队伍开始行进了,罗金香推了下眼镜,指着前面:“赶紧走了,别耽误大家。”
李班浑身气得发抖,朝后看了一眼,也只能先回队伍里去了。
凌佑把牌匾举了起来,金色的大字熠熠生辉。
-
操场的观众席上都是没有项目的学生,各自为班里鼓掌喝彩。5班的位置紧挨着主席台,一见罗金香走进来就开始呐喊。
当凌佑走进来时,场边和观众席上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不止是脸,还有他举着的牌匾。
“卧槽!这踏马贴脸开大啊!”
“谁想的这一招,太绝了吧!”
“尼玛的,倒数第一举着第一的牌子,要不要脸?”
......
走过观众席中间位置时,一伙男生朝着5班的队伍发出嘘声。
各种议论声传来,凌佑抿着嘴唇,直视前方走到了主席台下。
每个班经过主席台时,都要喊自班的口号,凌佑把憋着的气全都用在了喊口号上,让台上的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过主席台时,队伍也不受校领导关注了,罗金香转头说:“口号喊得不错,就得把压力转化成动力,不然一直让人瞧不起。”
说完,罗金香就转过头了。
凌佑抿了下唇,看向一旁的槐树,槐花已经被绿叶取代了,树叶晃动着,有风从树叶间吹过,还能嗅到一些香味。
队伍绕了半圈,从足球场中间进场排列,所有班级都站到足球场后,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国旗班从入口处走来,步伐整齐。左淮休在最前面,担着国旗,从队伍面前经过时,吸引了站前排的女生们的注意。
运动会期间开放了手机使用权,观众席上很多人都拿出手机来拍照。刘媛和李晶晶作为宣传部的人,正大光明地拿着摄像机走在前面,对着左淮休拍。
走过5班后,罗金香转头又朝凌佑说:“左淮休最近给你辅导得怎么样了?”
凌佑愣了下,说:“挺顺利的。”
罗金香:“左淮休真是我教过的几千学生里最优秀的一个,不光是学习,性格也很好。”
凌佑:“......”骚成那样还叫性格好?
罗金香小声说:“你不是跟不上高中的学习进度吗,左淮休还特意给我们几科老师说了这事,先带着你打基础,让我们不要追究你的平时作业。”
听到这话,凌佑怔住了,他这还是刚刚知道。
“所以你也好好努力,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凌佑抬头看向走到旗杆下的左淮休,点了下头:“嗯。”
升完国旗后,校长开始讲话,对各个班都给予了赞扬。
而且,正如左淮休说的那样,校长果然对那块牌匾非常喜欢。
“我觉得这次表现最好的就是5班,从牌匾上就能看出来,我听5班班主任说,左淮休同学把拿到的五千块奖学金捐给了班级,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个人的也是集体的,大家给5班送上掌声!”
一群人心里憋着气,但也只能给面子鼓掌。
校长满意地点头,最后说:“现在,我宣布,清城县第二中学,第七十四届运动会,现在开始!”
一片欢呼声过后,各个班按着顺序回到了自班在观众席上的位置。
凌佑拎着牌匾走,突然被推了一下后背,让牌匾摔在了地上。幸好足球场是一层柔软的假草,没摔坏。
凌佑眉头立刻皱起,转身看到了赵进川那张尖酸的脸。
“你他吗发什么神经?”凌佑瞪着他。
赵进川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手道:“没有啊,不小心撞到你了,谁知道你这么弱,撞一下连块牌子都拿不稳了。”
也没等凌佑再回话,他就事不关己地跑开了。
凌佑看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声,捡起牌匾回了班级。
左淮休正穿着那身军装跟别人合影,见他过来了,笑着招手:“佑仔,一起来拍照啊。”
凌佑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跟他对视。
旁人觉得两人之间氛围不太对劲,都问:“怎么了,难道佑哥也想穿军装?”
其他人打趣着,左淮休却秒懂了凌佑的意思,笑着说:“去个卫生间,想合影的先排好队。”
像是开粉丝见面会一样,他挥着手,跟凌佑一起走出了操场。
刘浩和余乐乐摩挲着下巴:“一起上厕所的关系还真微妙啊。”
无需多言,两人又去了老地方,凌佑双手撑在门上,左淮休搂着他的腰,将虎牙刺入他后颈的皮肤。
柚花的香气溢了出来,凌佑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嘴里不自觉地嗯了一声。这一声传入耳中,让他的脸瞬间红了,捂住了嘴。
左淮休咬完,看着眼前红透的耳朵尖,笑道:“佑仔很享受嘛。”
“享受个鬼!”凌佑用胳膊肘把左淮休撞开,头也不回地打开了隔间门。
左淮休追上去说:“佑仔不用害羞,都是生理反应而已,要学会接纳自己。”
凌佑回头瞪了他一眼:“是咬疼了,疼的知道吗!”
见他实在是害羞,左淮休也不逼他承认,给台阶道:“疼呀,那看样子我得好好提升下技术,让佑仔在疼痛中感受快乐。”
凌佑:“......”还能不能更骚一点?
赶过来的王帅坤听到这话,好奇地问:“什么痛并快乐着?”
“当......”
“跳高去哪检录?”
防止左淮休说出让人眼前一黑的话,凌佑直接抢断了。
“哦,就在对面,足球场边中间,有桌子。”王帅坤指着远处,顺便把手里的号码布递给凌佑。
“加油。”
凌佑接过去后,王帅坤跑走去给其他人递号码布了。
凌佑用曲别针把号码布固定在身前,突然反应过来,朝向左淮休:“唉?不对啊,你怎么没参加?”
左淮休哼笑一声:“我要是参加了,其他人还怎么比。”
凌佑想了想,点了下头,揶揄道:“呵,确实,你参加相当于作弊。”
“别说这么难听,那叫开挂。”
左淮休边说着,边到生活委员陈欣然那要了一个创可贴,贴在了凌佑的后颈上,他按了一下中间,凌佑骤然挺直了腰背,不受控制地哼出一声。
“你他吗的!”凌佑转身瞪着他,又脸红心慌地瞥向两侧,还好没人听到。
左淮休笑了:“抱歉,忘记佑仔还疼着呢。”
凌佑冷冷地剜他一眼。
喇叭里响起了让运动员检录的声音,左淮休把军帽摘了下来,看向操场的入口,笑着招手。
“佑仔先去检录吧,待会儿带佑仔见见公婆。”他说完跑走了。
凌佑在原地怔住了,蹙起眉头。
公婆......是怎么个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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