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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凌佑都没再搭理左淮休。
周二到周五早上都是五点半就响铃。
凌佑睁开眼睛，已经闻不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了，倒是有一股槐花的香味。
虽然他的鼻子没灵敏到能嗅出各种花香的区别，但他确确实实地知道，这气味是槐花。
左淮休从卫生间走出来，拿毛巾擦着脸。
“早上好。”他说。
凌佑不想搭理他，直接下床去洗漱了。
他刷牙时，左淮休换好衣服，倚在门框上看他。
“真不考虑听下我的条件吗？”他笑了下，又补充，“保证对你百利无一害。”
凌佑往嘴里倒了口水，吐到洗手池里，朝向他：“滚。”
左淮休做作地唉了一声：“告诉你个事，如果信息素不能得到有效的遏制或者释放，易感期会来得比较频繁且无规律，所以你需要时刻准备着。”
凌佑洗脸的手顿了下。
“我先走了，不然迟到还要罚站。”左淮休说完离开了。
凌佑洗完脸，出了卫生间。看到床上干净的校服外套时，他愣了下。
昨晚校服挨着草上的露水，沾了土，左淮休说给他洗了。
盯着那件还带着洗衣液香味的外套，他像是在置气似的，从行李箱拿出了一件夏季的半袖校服衬衫。
没穿外套。
不跑操，学生都直接到了教室，加上原本早操的时间，这周早自习拉长到了八十分钟。
罗金香早早地就来了教室，快响铃时，她出门瞧了眼。
“你们几个快点，不跑操还来这么迟。”
等最后几个人跑进教室，她又站回讲台上。
“春天到末尾了，大家注意点天气，这段时间昼夜温差大，别总是把外套穿来脱去的。话说在前边，着凉了我可不给批假条。”
说完这句话，罗金香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凌佑。
凌佑撩了下额前的头发，低头在试卷上划拉。
罗金香又说：“别总觉得自己挺行的，我记得高一的时候，刘浩就感冒了吧？”
她又瞟向刘浩，不少人笑出了声。
刘浩脸一红，把外套拉链拉到了最顶端。
“下下周一就期中考试了，是整个高二最重要的一次考试。”罗金香说起正事，“主任也说这次考完试要开表彰大会，年级前三十名学生和前五的班级都给奖金。”
“多少啊？”一男生好奇问。
“按上次的成绩，左淮休能拿两千，金灿能拿一千五，咱班第六差一点。”罗金香说。
“哇。”
“左淮休跟金灿继续保持，其他人尽量努力，别老是让人俩拖着。这次第一的班级能拿五千块，运动会都不用交班费了。”
高二一共二十四个班，左淮休和金灿都在前十，但放宽到前三十，还是只有这俩。
断档严重。
罗金香在教室里转了两圈出去后，班里开始窃窃私语。
周围的男生都朝向左淮休这边，压着嗓子喊：“左哥，数学作业！”
“英语。”
“物理。”
“化学。”
“生物。”
“习字我不交了......”
左淮休拿出一堆试卷，清了下嗓子说：“今日起，作业不再外借，习字必须满员交上。”
此话一出，后排几个男生都骚动起来了。
“左哥，都叫您哥了，这可不厚道。”
左淮休又说：“期中考的两千请大家吃饭。”
“卧槽！”全班炸了。
“狂！”
“左哥牛逼！”
“左哥你是我的神！”
教室里又吵了起来，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金灿怕把老师引来，拿起黑板擦敲了几下。
“安静了。”
她说了后，大部分人都闭嘴了，只是有两三个爱闹的男生还意犹未尽。
“班长，数学作业！”
“想死啊你。”金灿朝那男生丢了根粉笔。
一阵笑声后，都安静了。
别人吵闹的时候，凌佑一直在看试卷，他前后翻了两遍，发现也就第一题好像会。
可是吭哧吭哧算了十分钟，发现不会才是事实，他撸了把头发。
又过了五分钟，他大气一喘，潇洒地在第一个空里划了个“C”，把偷看他的左淮休逗乐了。
凌佑眯着眼看去：“笑什么笑。”
左淮休收敛笑容：“别逞强，你不会的问我就行。”
凌佑舔了下嘴唇，歪着头不屑地看他：“你那么会，要不你直接给我做完？”
“那不行。”左淮休说，“跟你水平差距太大，我会的太多了。”
“就不会闭嘴？”凌佑瞪他一眼。
左淮休立马捂住嘴，凌佑嘁了一声。
他上了高中后，就高一一开始听了一个多月，之后要么睡觉，要么逃课，基本上可以说基础为零。
凌佑走思片刻，回过神后发现选择题已经蒙完了。
到了大题，他实在不会，就开始抄题干。
左淮休又笑了：“佑仔，实在不行就答应我的条件，我的给你抄。”
“不是不外借吗？”
“你算内人。”
“滚。”
凌佑瞪他一眼，拿出一张作业纸，翻开诗词背诵集，开始抄写。
临近下课时，左淮休突然把校服外套脱了，凌佑瞧了他一眼。
左淮休朝他说：“佑仔，你只穿衬衫不冷吗？”
“不冷。”凌佑散漫地转着笔，衣领被吹进室内的风掀起了一角。
左淮休拉上窗户，说：“起风了，你这样穿很容易感冒。”
“不怕。”凌佑摇头晃脑，课桌下面还抖着腿，颇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左淮休笑了下，抖了抖自己的外套，然后抻到了凌佑的肩上。
在凌佑要动手的时候，左淮休靠在他耳边：“感冒也会加速易感期发作。”
凌佑抬手肘的动作一停，又听见他说：“任何感染性的疾病都会加速易感期。”
“本来就不稳定，好好照顾自己，别太固执。”他又补充道。
凌佑如鲠在喉，像是在扒自己的皮一样，穿上了左淮休的校服。
上面有槐花的味道，生理上让他舒服，心理上让他恶心。
早知道就穿自己的衣服了，现在倒好，得不偿失。
-
下课铃响，全班在三秒内冲出了教室，训练有素。
凌佑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急，起身往外走，双手习惯性地去揣兜，刚碰到衣服忽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校服，又把手放了下来。
左淮休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在座位上笑了下，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出教室。
清城二中有两个食堂，每个食堂分别有十个窗口，每个窗口前都排了二十多米的长队。
凌佑进到食堂后，整个人都蒙了。
怪不得一群人跑那么快。
他在心里抱怨了几句，不情不愿地走到靠边一列的末尾。
等待的时候，有5班的人买完饭从过道里经过，看到他后，也没人跟他打招呼。
凌佑的脸色一直都是冷冷的，而且这会儿穿上了左淮休的校服，冷中含怨，十分可怖。
其他人冲得太狠，他排到队尾后，都不见再有人进食堂了。直到有人吃完出食堂时，才开始有一些比较佛系的人走进来，站到了凌佑身后。
他前面还剩五个人，心想中午得跑快点，不能每次都排这么久。
正想着，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凌佑的双眉瞬间紧蹙，最讨厌别人不跟他打招呼就碰他了。
“谁他......”
他转过头，发现是个留着齐刘海短发的女生。对方害怕的眼神显然是被他生气的神情吓到了。
“有事吗？”凌佑话音一转。
女生抿了下唇，指着他的校服说：“同学，你穿的不是自己的校服吧？”
“啊？”凌佑蹙眉疑惑，这女生怎么知道的？
左淮休的校服也就比他大了一号，不至于那么明显吧。
女生指着衣领说：“衣领背面有写名字。”
听到这话，凌佑把宽松的校服拽到前面，偏头一瞧，还真是。后衣领上用碳素笔写了三个字——左淮休。
“你怎么弄到的呀？”女生盯着他。
凌佑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照实说：“他给我的。”
然后，他就看到女生的很缓慢地将嘴巴嘬起，轻点着头哦了声，眼神还很飘忽。
凌佑觉得不对劲，问：“怎么了？”
“啊。”女生顿了下，然后有些尴尬地说：“就是，学霸高一的时候被人偷过校服，而且据调查还是男生偷的，也不是误拿的那种......”
凌佑心里一紧，这是被误会了？而且偷左淮休校服？反了吧，明明是他拿他的校服偷吸！
“我上周五刚转来。”他严肃地说。
“啊！”女生眼睛惊讶地睁大，手也捂着嘴巴，有些窘迫，“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奇怪.....啊！我也不是对学霸特别关注，就是他挺有名的，大家都知道这事......”
凌佑看到女生神情由窘迫变成害羞，也懂了。
他说了声没事，在食堂阿姨拿着铁勺喊“快点，还吃不吃了”的催促下，转身买饭了。
食堂里的饭都是大锅饭，味道算不上太好。凌佑只是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倒掉，对面坐下了一个圆脸的男生。
“那个，佑哥？”男生眼睛很小，笑眯眯的，看上去挺像弥勒佛。
凌佑不认识这人，问：“你谁？”
男生把眼睛扯大了点，凌佑从他大张的嘴看得出他很惊讶。
“我是你前桌，余乐乐啊！”
“哦。”凌佑顿了下，“有事？”
余乐乐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哎，我看您这是端着盘子要倒了？”
“对，再吃非得把我整吐了。”
“哎呦，那多浪费啊。”余乐乐又笑了笑。
凌佑盯他一眼，又看了看餐盘里的食物，猜测道：“你要吃？”
“哎呦！”余乐乐把手一拍，“您算是猜对了！我这几天手头实在是......”
“行了。”凌佑打断他，把餐盘推他面前，“吃吧。”
“哎呦，谢谢您！”余乐乐说话带着一股天津味儿，他舔了下嘴唇，一口咬进去三分之一个卷饼。
看样子是真饿，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能吃这么香。
凌佑瞥了他一眼，随口问：“你爸妈不给你钱？”
余乐乐喝了一大口粥，说：“上个月给了八百呢，我两百冲游戏了，想着六百也够用，结果被那伙体育生抢了四百，剩下的上周三就花完了，唉。”
“抢了？”凌佑嗤笑一声，突然想起了之前有人抢他钱，结果被打跑的场面。
“唉，别提了，倒霉。”仅仅是谈了几句话的时间，余乐乐就吃完了所有食物。
他朝凌佑抱拳：“多谢佑哥一饭之恩！来日必涌泉相报！”
“不用。”凌佑站起身，“你把盘子洗了就成。”
“得嘞！”余乐乐端起餐盘，去了洗碗池。
凌佑走去小卖部买了俩面包和一盒奶。昨天就中午吃了左淮休一个煎饼，到现在还挺饿的。
回到教室后，左淮休已经待在那了。见他进来后，左淮休注意到他手上拿的东西，笑道：“嫌食堂排队太长？”
凌佑把面包和牛奶放桌上：“嫌食堂饭太难吃。”
“难吃......”左淮休一愣，“你排队了？”
凌佑瞪他一眼：“废话，不排队买到饭，我怎么知道那么难吃。”
他坐了下来，不知道左淮休在发什么呆，突然不说话了。
凌佑把外套脱下来，团起来扔在他的课桌上，说：“还你。”
左淮休回过神来，凌佑又说：“你校服上写了名，害我被人误会。”
他把吸管插进牛奶盒里，撕开面包袋开吃。
“被误会成小偷了？”左淮休反应得很快。
凌佑：“你说呢？”
左淮休笑了下：“没关系，添个名字就行。”
他拿起笔，在自己名字旁加上了“凌佑”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