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alpha与貔貅

7

“佑仔。”

左淮休的声音轻飘,他咧嘴笑着,露出的两颗洁白尖锐的虎牙格外惹眼。

凌佑第一个想法是,这人可能不是男同,而是喜欢吃人的怪物。

他下意识地想逃跑,可全身的力气跟不上思维,腿一软,又跌坐在了树干上。

左淮休从三米高的树枝上跳下,落地的声音极轻,像是踩在了云上。

他半眯着眼蹲下身,双手撑在树干上,将凌佑锢在两臂间。

凌佑惊得微张着唇,但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只能盯着他的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想死的心理都抵不过此时的惊愕和恐惧。

“很难受吧?”左淮休关心道,伸出手指在凌佑的后颈处摩挲。

凌佑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轻微地颤抖,从嗓子里硬挤出一个字:“滚。”

左淮休低笑,继续用手指在他后颈上抚摸,像是医生打针时在寻找血管那样仔细。

凌佑也像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身体不住地颤动。

指尖停下后,左淮休把凌佑的头压在自己的左肩上,凑到耳边,沉声低语:“我滚了,你可就没命了。”

凌佑双眼大睁,反射性地就要用力推开,可手还没抬起来,后颈就传来一阵刺痛。

左淮休尖锐的虎牙刺穿皮肉,凌佑咬紧牙关,同时嗅到了浓郁的柚花香味。

他拽着左淮休的衣袖,想把他扯开,可力量感觉要被抽空,意识变得模糊。

风变大了,吹开了云层,皓月当空,将簇簇洁白的槐花染上光亮。

花瓣在半空中簌簌纷飞,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地上也铺满了白瓣。

夜风吹过脸颊,凌佑不自觉地放下戒备,身体全部卸力,趴在对方怀里。

昨天还对左淮休吸他校服的行为感到恶心,但现在,后颈处唇瓣柔软的触感却让他觉得很放松。

在快要昏过去的临界点,凌佑发现,身体上的疼痛在减轻,头脑也愈发清晰。

周围信息素的气味逐渐消退,最终只剩下槐树上清淡的花香。

风渐弱,最后一缕风吹过,撩起凌佑的一绺头发,擦过左淮休的喉结,让他觉得有些痒。

他松开牙齿,白皙的脖颈上印上了一圈牙印,被春月照得晶亮。

见抱在怀里的人没事了,左淮休伸出舌头,在咬出来的牙印上舔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狠狠推开了。

凌佑站起身,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他抬手在后颈上抹了一把,湿湿的,应该是左淮休的口水。

凌佑拧着眼眉,心里一阵恶心,甩着手在树皮上蹭了几下。

“你他吗什么东西?”他瞪着被推倒在地上的左淮休说。

现在体力恢复了,他也没那么怕了。

左淮休的外套刚才被凌佑拽开了一半,他躺在地上没起来,抿着嘴诉苦:“明明刚才那么乖,用完了就甩人,真无情。”

他小声嘟囔着,一束强光照来,两人都反射性地眯起眼睛撇开头。

“不上晚自习,你俩在这干什么?”刘勤的声音压迫感十足。

当两人适应了光强,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刘勤才认出他俩。

“又是你?”刘勤先看到凌佑,皱起眉,而后又转向地下躺着的那个,“淮休?”

刘勤绕过两人,在四周瞧了瞧,用三秒分析了此时的状况。

左淮休躺在地上,衣衫不整。

凌佑站着,衣衫不整,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刘勤面向凌佑,指着左淮休说:“你是不是打他了?”

凌佑:“啊?”

刘勤关了手电筒,指着他:“我刚从西楼梯走到三楼就看你蹿出去了,在你们班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你上周五来的吧?”刘勤看着凌佑,叹了口气,“不到四天,打了两架,赶着创纪录啊?”

左淮休从地上站起来,两个人异口同声:“没打架。”

刘勤显然不信:“大晚上的,在小树林里还能干什么?不是打架就是私会!”

凌佑被噎住,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往旁边瞥了一眼。

左淮休这厮,竟然在偷笑。

“左淮休怎么惹你了?”刘勤摘下眼镜,捏着睛明穴,“你说。”

凌佑往四处张望,又想到了方名:“不是他,是有人跟我约架。”

刘勤皱眉:“约架?谁?”

“您侄子。”

“侄子?”他没侄子。

“您外甥。”左淮休微笑道。

凌佑愣了,反应不过来。

刘勤倒是明白得快,说:“怎么回事?”

凌佑正要解释,左淮休抢先一步:“应该是上周被打了不服吧,约我们下晚自习来这打架。”

凌佑觉得很神奇,左淮休怎么会知道这事,而且还说“我们”?

刘勤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不认为左淮休会说谎,而且,这也确实符合方名的性格。

他深呼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方名的事我会处理。”

然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两人:“这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还逃晚自习。”

“他太刚了。”左淮休指了下凌佑,“我劝他别去,他还要来这做埋伏。”

“我......”用得着埋伏?

凌佑刚说出一个字,左淮休就偷偷伸手拍了下他的屁股,瞬间让他全身肌肉绷紧。

刘勤盯着凌佑:“冲动是魔鬼,知道吗?”

“我......”凌佑又下意识地想还嘴,但又被拍了下屁股。

草......

“嗯。”凌佑低头,咬着牙瞪了左淮休一眼。

“长点记性。”刘勤说,“不过逃晚自习,该罚还是要罚。”

“嗯,我们写检讨。”左淮休说。

“检讨就算了。”刘勤瞪了一眼凌佑,“你今天写的那检讨,里面还有句什么‘下次下手轻点’,夹带私货!得亏没让你当众念。”

凌佑撇开脸,他就是发泄下情绪而已,而且,那句话他写的字又小,又潦草,谁知道刘勤还真逐字逐句地读了。

“这周末,操场搭乒乓球台,到时候你们两个过去帮忙。”刘勤放话,“听到了吗?”

两人点头。

正要出操场,远处传来一阵巨响的凿击声。

在场三个人都侧过头看去。

被昏黄路灯照亮的暗红色跑道上,伸出几个人的影子。

走过阴影处,方名和几个男生的脸显露出来,每个人都拿着一根钢管,往槐树这边走。

刘勤皱着眉,盯着前面看。

他站在暗处,方名在明处,所以方名也看不清是谁。

“哟,还带了帮手?”方名站定在凌佑前面两米远的位置,定睛一看,心中一喜,“这不是上周打小报告的傻逼吗,正好一块儿揍。”

他看着左淮休,然后又眯着眼睛往后瞧了一眼:“仨人啊,谁啊,躲后边还打不打了?”

刘勤身高一米六,被左淮休和凌佑俩高个投下的影子遮住了脸。

方名用钢管拨了下凌佑。

凌佑也没急,揣上裤兜,走到一边。

刘勤脸上的影子褪去,露出阴惨惨的神色。

方名的表情瞬间凝固,身后的男生则惊慌失措,急忙把钢管背到身后,从下摆插到衣服里。

“我看你们是无法无天了!”

他大吼一声,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

刘勤转头,朝凌佑和左淮休说:“没你们事了,赶紧回宿舍。”

逃过一劫,两人一前一后走开,刚到门口,就听到刘勤的怒吼声。

看样子,方名是要倒霉了。

不过凌佑才不在意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左淮休。

“你到底什么东西?”

左淮休脚步没停,从凌佑身旁走过:“回宿舍再说吧。”

凌佑走在后面,跟左淮休隔了一段距离。

按刚才的情况看,左淮休好像不是“那个东西”,应该是其他的怪东西。

但他也没有太过震惊,毕竟他自己变异成alpha这种事情已经足够惊奇了。

他在意的是,被左淮休咬了之后,身体的不适居然消除了。不管左淮休是什么东西,或许可以请他帮个忙。

上到六楼,刘浩看见左淮休后跑了过来。

“左哥,你下午没事吧?流了鼻血就没回来”

“没事。”左淮休说。

另外一男生也走了过来:“左哥你知道吗,那转学生今天晚三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跑出去了,吓我一跳。”

“可能是尿急。”左淮休解释道。

凌佑也走上来了,围在左淮休身边的几个男生瞬间闭嘴,走开去洗漱了。

两个人回了宿舍,都没坐,面对面站着。

凌佑问:“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底什么东西。”

左淮休笑了下:“你呢,你是什么?”

没得到答案,还被反问,凌佑不悦地皱起眉。

左淮休得意地笑:“没猜错的话,你好像需要我帮忙吧?”

被戳到心窝子,凌佑表情僵了下,发泄似的吸一口气,朝上吹了下头发。

没办法,自己有求于人,也只能先说了。

“你知道alpha这种东西吗?”他说。

左淮休挑眉:“嗯。”

凌佑盯他一眼,接着说:“我变异成alpha了。”

“猜得到。”左淮休一笑。

猜得到还问。

凌佑啧了声:“你知道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该你说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左淮休拖了个长声,“还没完呢,你变异成了alpha,你父母怎么把你送这来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说?”凌佑瞪他一眼。

左淮休笑了下:“三好学生守则第一条,想要取得别人的信任就不能对自己的情况加以隐瞒。你不先说的话,我可没法信任你。”

“我又不是三好学生。”

“我是。”左淮休说,“所以你想了解我,就不能隐瞒,不然我也不好对你掏心掏肺,更不会帮你。”

“威胁我?”凌佑眯起眼睛。

左淮休保持微笑,双手一摊:“你自己掂量。”

两人对视着,最终还是凌佑先松口。

“我父母离婚了,变异那天伤了后妈的儿子,把我赶出来了,我妈工作忙,不想给她添麻烦,就来这了。”

左淮休点头,用手指搓着下巴:“你症状这么严重,你爸妈还真放心啊。”

凌佑垂眸:“当时不是今天这反应。”

其实白思云劝了他好几天,但他还是说要转学,白思云才找到之前救助过的一个病人的女儿,也就是罗金香,拜托她帮忙让凌佑转过来了。

沉默片刻,凌佑又看向他:“问够了吗?”

“够了。”

“那该你说了。”

左淮休清了下嗓子,效仿他的话术说:“你知道貔貅这种东西吗?”

貔貅......

凌佑抽了下嘴角:“你是?”

“上辈子是。”左淮休见他怀疑的眼神,解释道,“而且我是在远古时期出生的,很了解你的体质。”

信息量有点大,且离谱,凌佑沉默了。

左淮休笑了下,接着说:“这不是重点,你知道就行了。重要的是,我可以吸取信息素,这才是你需要的吧?”

凌佑低着头,没说话。

左淮休发出一阵沉沉的笑声,继续说:“刚才你的症状是信息素引起的,这叫易感期,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要么打镇定剂,要么让能跟你配对的另一种人帮忙。”

“配对?”凌佑睁了下眼。

“可惜,能跟你配对的那种体质比你分化成alpha的概率还要低,据我所知,没有。”

“那镇定剂呢?”

“过了这么久,很多原料都凑不齐了。”

两种方法都进了死胡同,凌佑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然而这还没完,左淮休又下了最终宣告。

“放任不管的话,过不了几年,信息素浓度过高就会变成毒素,侵蚀大脑,导致死亡。”

一句话,把凌佑求生的希望扑了个干净。

“那......”凌佑欲言又止。

“什么?”左淮休朝他笑,眼神中满是期待。

凌佑紧抿嘴唇,攥着拳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沉默良久后才小声说:“那......你,能......帮我吗?”

“什么?”左淮休故意把耳朵凑到他面前。

“你不是说能吸取信息素吗?”凌佑的声音不大,也没抬起头来。

“是,所以呢?”

凌佑咬着牙,觉得左淮休在故意气他。

“所以你能......在那个,什么......易感期,帮我吗?”心跳得比刚才犯病的时候还要快,脸颊也在发烫。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左淮休,生怕对方会拒绝。

“可以啊。”

雨过天晴般,凌佑心里的石头落下,惊喜地抬起头:“那......”

“不过有个条件。”左淮休又笑道。

凌佑激动不过两秒,就被泼了盆冷水,他瞬间拉下脸:“条件?”

“嗯。”左淮休点头,“做个类比,一个人被蛇咬了,你愿意无条件帮那人把蛇毒吸出来吗?”

“我他吗又没中毒!”凌佑忍不住喊道。

左淮休眯着眼说:“可是我也不想吃那么多信息素。”

凌佑急了眼,把外套一脱举在面前:“那你晚上还闻我外套!变态?”

左淮休一惊:“你看到了?”

“看到了,恶心!”凌佑一脸嫌弃。

左淮休摸了摸鼻尖,解释道:“我猜你是alpha,闻你衣服就是想确认下。”

“鬼知道你他吗什么目的!”凌佑把外套甩到地上,往卫生间走。

“你不让我帮忙了吗?”左淮休问,“条件很简单的。”

凌佑自尊心爆炸,声音更大了。

“他吗的老子还得求你咬吗!”

“可是不让我咬,你会没命的。”

“那就死!老子死也不求你!”凌佑砰地摔上了门。

左淮休拍了下毛玻璃门,在外面喊:“你脖子上有伤口,不能沾水。”

“滚!”

门被捶了一拳。

左淮休龇牙,野猫炸毛了。

他垂头叹气,瞥到了地上的外套,捡起后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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