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炳灼当然知道范储然所指的方法是什么，他也知道第二个看到的会是谁。

到达祭宫的这一路，他们经过了第二个地点，是冥族。

范储然沉声问道：“你以为燕宥然总和戚羁以成对出现，会是个简单的？”

南炳灼声音更冷了：“我从没觉得，宥然和戚羁以走的近有什么不好，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龌龊。”

“龌龊？”范储然笑了一声。

“我们拭目以待。”

……

燕宥然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人时，便对范储然接下来的打算有了几分猜测。

蓦然间，空气传来异动，燕宥然将时间正对自己前方。

“好久不见了。”范储然笑意盈盈道。

只是个虚影而已。燕宥然收回视线，淡然道：“没人想跟你见。”

范储然开门见山道：

“我若不说，宥然也能猜到不是吗？”

燕宥然皱了眉，讽道：“关于你为什么费尽心思，让我们重温上个尘世？”

燕宥然坦然道：“不重要了。”

见燕宥然并未露出恐惧之意，范储然毫不意外道：

“当真？对于冥族何去何从一点都不关心吗？”

燕宥然一挑嘴角，颇为不屑道：“你要想拿这个说事，我劝你还是换一个。”

“无论如何都已经是过去了。”

“哦？”

范储然玩味地看向燕宥然。

“是真的不在意了呢？还是怕我迁怒于冥族呢？”

燕宥然眸中神色一动，面上却仍不改色：“你随意。”

范储然耸耸肩，无奈道：“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终究是没忍住，燕宥然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范储然望着她，波澜不惊：“你怀疑过云葳对吧。”

燕宥然没有答话。范储然既然已经如此问了，那必定是有了把握。

她确实怀疑过云葳，就在祭灵大典上。

但那只是怀疑，她无法肯定，后来也便不了了之。

“其实猜测是正确的，只是因为你畏惧了而已。”范储然悠然道。

“你什么意思？”燕宥然反问。

“你当时为什么带着其他人提前离席，不就是看出了祭灵大典的不对劲吗。”范储然笑道。

“冥族族长，云葳。”范储然缓缓道。

燕宥然右手猛地握紧。

正是因为这个，她从来都知道的，云葳并不像表面般单纯。

若真是如此，她当不上这个族长，也操办不起祭灵大典。

可这一次，由云葳主持的大典，却屡屡触线，一反常态。

燕宥然当然怀疑过，所以她才带着六个人提前离开了祭灵大典。因为她不能确定云葳是什么意思，但她至少可以护住朋友。

燕宥然放心不下云葳，也不好去试探。但她也不能因此，让其余六人去冒险，两难之下，才出此决策。

“为什么今年的祭灵大典不请外族人，在想这个吗？”范储然似是看穿了燕宥然，一语中的。

“因为有那几个洄士啊。”

竟真如此。可外族人谁来都一样，为什么偏偏刻意强调洄士呢？

范储然再次出声：“确切一点来说，祭灵大典祭得是谁的灵呢？”

燕宥然目光一顿。

“与自然共生的冥族，享了福泽这么多年，竟全然没想过后果？”范储然嘲讽道。

不用他再多说，燕宥然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云葳所说去找她的那人，就是你吧。”燕宥然肯定道。

范储然点头：“云葳是个聪明的，我若不说，她也是能想到的。”

当初燕宥然去找云葳时，云葳曾和她说，有一个不知面容的人去找过她，问了她祭灵大典的相关事宜。

“你早该猜到的。”范储然走进几步，压低声音：

“所谓自然根本不是无条件降下恩泽，而是交易。”

冥族掌自然，自创族至今，从来都秉持着与自然共生的理念。

得山水庇护，享自然福泽。

每年的祭灵大典，便是族长带领族人，为族祈福，以表敬畏的时刻。

冥族中母性为尊。哪怕云葳再贪玩，也从没有人质疑过她的地位。

但真的只因如此吗？

并不是说贪玩活泼的云葳是故意做出来的表象，而是说那仅仅是她的一面罢了。

范储然曾经入过云葳的梦，也就是那一次，告知了云葳：他们要满足自然之灵，必须要提供合适的人选。

而每年祭灵大典所选出来的男性，便是起到了混淆视听的作用。

世人都以为是自然慈悲，怜爱它的族人。可实际上，冥族为自然之灵提供符合要求的外族人士，自然则回馈他们恩泽。

根本没有什么慈爱，从来都是等价交换。

所以云葳其实从最初就想好了，不请外族人士。便是因为从范储然这里得知，几位洄士的必经之路就是冥族。

于是云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除了燕宥然以外的六个人全部献祭。

洄士当然不同于其他人，他们具有伴能。若此次成功，冥族以后十年便不用再提供献祭人选。但若是失败，今年没能按照要求上供祭品，往后则加倍。

奈何燕宥然阻止了她的计划。她失败了。

“所以呢？”燕宥然波澜不惊道。

范储然早有预料道：“我当然知道，宥然不会因为这些而心生畏惧。”

随即，他话音一转道：“那我要说，自然之灵暴起了呢？”

燕宥然猛一抬头，骇然道：“你说什么？！”

侧身避开燕宥然所发起的沦陷空间，范储然一扫衣摆，淡定道：

“我说，是我一早就沟通好了自然之灵。冥族没能上贡符合的要求的祭品，它很生气。”

故意停住话头，范储然俯身问道：“你猜，它生气的后果是什么？”

燕宥然缄默不语，只是不断发动伴能，攻击着范储然的虚影。

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范储然大笑：“当然是迁怒于整个冥族喽。”

“所以……”范储然语调上扬，故意道：

“你保护了你的朋友，却没守住你的冥族。”

燕宥然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住失控的情绪。

范储然对燕宥然这反应极为满意，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不要怪我出此下策，去怪南炳灼不肯听话吧。”

靠近燕宥然耳边，他再次重复：“去恨他吧。”

……

南炳灼又看完了燕宥然那边的影像。

“你猜他们现在怎么想？”范储然打趣地看向南炳灼。

南炳灼冷声道：“想杀了你。”

“这点当然无可置疑。”范储然赞同道。

“那你呢？他们会怎么想你？”

南炳灼当然看的出来，范储然根本是有意引导，为的就是逼他同意罢了。

范储然耐心良好，不紧不慢道：“放心，还有下一个。”

第三站：静北峰。

“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不是吗？”范储然对池丞笑道。

大概是因为静北峰早已满门尽灭，范储然并无可以下手之处，于是变换了方式。

池丞睨着他，反问道：“你想聊什么？”

范储然耸耸肩，无奈道：“比如……”

“将静北峰焚烧殆尽的那场火？”

池丞不动声色：“早就烧完了，没必要。”

范储然提起了一丝兴致，挑眉道：“没必要？”

“没必要你为什么烧了静北峰，又为什么提前修建地宫？”

池丞依然不为所动，坦然道：“因为那静北峰早该烧了。”

池丞此话一出，无疑是将自己推向了众矢之的。静北峰峰主待他不错，甚至说的上很好。世人虽不知池丞是仅存的静北峰人，却也知道当初那名静北峰少年。

范储然毫不意外：“你肯定想说‘他们活该’之类的话吧？”

“真是如此吗？”

没给池丞反应的机会，范储然紧接着道：“并不是这样的对吗，你只不过想不了了之而已。”

此时范储然完全换了副做派，明明说着体贴的话，确实步步紧逼。

“峰主对你怎么样，门徒对你又怎么样，你都清楚吧。”范储然诚恳道。

池丞默然。

确实，原先他在静北峰，是不受待见的。

一是因为他不喜表达，就不会有人来主动找他。二则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表现。池丞从前能力就颇为突出，所以无缘由的仇恨固然也多。

但自从峰主假扮老者，池丞道出与众不同的一番话后，峰主便开始对池丞更关注些。

“峰主并不是真心想扶持你吧。”

“他只是利用你，为他铺路而已。”范储然轻笑道。

池丞此人向来如此。他可以不说，但他不会不做。

从峰主百般试探开始，池丞就知道。峰主看重他的能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需要一个能力足够强，且人生地不熟的小白鼠。

“你能够顶替长老，也不过是因为峰主容不下那位长老了。”范储然惋惜道。

池丞不厌其烦地伪装终于有了结果。峰主竟然最一开始，就让他顶替了德高望重的一位长老。

可那真的是因为峰主足够看重池丞吗？可能这只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由于这位长老风声太盛，静北峰已经容不得他了。

但这静北峰峰主已经做了多少年，他当然不会明说。所以他将目光转向了池丞。他让池丞来顶替长老，为的就是维持自己的形象，将脏水都泼给池丞。

范储然缓缓靠近，叹息道：“你不委屈吗，加入我吧。”

池丞后退几步，不屑道：“当然不，你以为谁都吃你那一套吗？”

啊啊啊最近几天没时间，今天紧赶慢赶把这章赶出来了！谢谢宝贝们赏脸~

我知道范储然这个角色有点招人恨，大家先冷静冷静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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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此古战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