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井从一阵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看见自己弟弟捂住脑袋在一旁嗷嗷叫。

这下他知道是谁在坚持不懈地喊他名字了。

“洛石，你怎么…不，等下，你怎么进来的？”

“哥，我上次就把我的指纹录进去了，你忘记了吗？”

他还真的忘了。

洛石揉了揉自己额头上的包，坐在洛井床边的椅子上，直直盯住他看。

“哥，我喊了你好多声你都没醒。”

洛井开始庆幸自己在昏过去前还记得把那盒药收起来。

“我昨天熬夜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说谎，在梦里面熬夜怎么不算一种熬夜呢？

洛石狐疑地望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谎言的痕迹。

“…我通宵打游戏了，”洛井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你不要去告诉爸妈。”

“打游戏？哥，我可是有你s*eam好友的。”

“我在ep*c玩的。”

“可是…”

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咕叫响起，打断了洛石的话。

“我真的很饿，我要去吃饭。”不等对方发问，洛井望向洛石的眼睛，充满真情实感地说道。

虽然洛石仍旧将信将疑，但他还记得自己跑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好吧，好吧，我不告诉爸妈。哥，我买了菜，我们一起吃饭吧？”

这家伙…洛井看着对方有点可怜的模样，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

最终还是由他来下厨。

洛井围着素色围裙，站在灶台前，等待面前的油锅加热。

而他弟弟刚剥了两颗蒜就被他赶走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厨房再经历一次火灾。

淡黄色的橄榄油在锅中一点点升温，细密的气泡从底部升起，又挨个碎裂。

可以下菜了。

洛井抓起一旁清洗过的绿叶菜，倒入锅中。

伴着刺啦一声爆响，几滴热油溅到洛井手背上，烫得他下意识地缩回手。

洛井盯住那片红痕看了两眼，将手背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还挺痛的。

————

说实话，洛井的厨艺算不上好，概括下来，就是十二个字：能把肉菜炒熟，不把素菜炒糊。

不过和他弟相比，这已经是遥不可及的高度了。

洛井招呼着洛石从厨房内端菜，他的衣袖卷到了手肘，那截刺目的医用纱布一览无余。

“不小心刮到了。”洛井是这么糊弄过去的，而洛石也就真的没有再细问起。

兄弟俩坐在餐桌两侧，不动声色地争抢着桌上那道辣椒炒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哥，今天的晚霞是粉红色的，你没看到真是可惜。”

“你替我看了就行。”

洛井夹了一筷子甜椒丝，很脆。洛石这小子做饭水平不见涨，买菜能力倒是提上来了。

“哥，你听说了吗，丝*歌在今年六月发售。”

“怎么，你没睡醒吗？”

听见这话，洛石微咪起眼睛，咧开嘴角。

他的五官是标准的剑眉星目类型，但他的小表情总会让别人把他看作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开个玩笑。说起来，你昨晚在玩什么？”

“黑*4。”

洛石扬起半边眉毛，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你真坏。哥，你知道吗，你就像是那种玩弄人心的渣男，想起我来就跟我说两句好话，平时就对我爱答不理的。”

“什么东西？！咳咳咳！！”洛井瞪大了眼睛，下一秒，饭粒顺势滑进了他的气管里，给他折磨得够呛。

“你…你从哪儿看见这些玩意的？”

成功抓弄到自己哥哥，洛石心情大好，他颇为得意得夹走餐盘里最后一块牛肉，塞进自己嘴里。

“哥，在向别人问问题前，要先回答别人的问题。”

绕来绕去，这小子还是不肯放弃，洛井无奈地想。

他正思考该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对方却突然夹了一筷子韭黄塞进他碗里，笑嘻嘻地换了个话题。

“哥，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我要等你主动告诉我。

“…你哪一次乖乖躺在客房了。”洛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垂下眼睛。

当晚，兄弟俩谁也没睡，窝在床上打了一晚上游戏。

待天刚露出鱼肚白时，洛井替睡得四仰八叉的弟弟盖上被子，自己则轻声翻下床，走进书房开始整理起第二次任务的报告。

————

休整两日，洛井的精神状态比先前好了不少，也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梦。

这天他久违地想起来自己的摊煎饼事业，准备好食材后，他骑着自己的三轮车慢悠悠地来到了大街上。

今晚天气不错，夜风凉爽，天气晴朗。

刚刚骑到人流多的路口，立马围上来几个顾客，洛井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都是些老面孔。

“老板，这段时间都没看到你过来，我还以为你不在这做生意了呢。”

一位穿着精致的女生与他搭话。

“最近有点事。”

“这样吗？老板，要不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到时候我想吃你家煎饼了，就打电话问问你在不在，这样也不至于白跑一趟，你看这怎么样？”

洛井望着女生略显热切的神情，没有马上回答。他利落地将煎饼果子切成两半，装入纸袋中，递给那位女生。

想好措辞，他刚想开口回复，余光却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自己脚边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洛井顺着那个方向寻找，却一无所获。

“什么？”女生没听清他的话，凑近前来望着他。

洛井看着女生面上问询的神色，意识到只有自己注意到了那一团黑影的存在。

“没什么，抱歉。”这也算是一句回复了。

没有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女生难掩面上的失落，她礼貌地向着洛井道谢，接着快步离开了原地。

在女生离开后不久，洛井空闲了下来。他靠在三轮车上，享受着徐徐吹拂的晚风。

没有遇上城管，真是难得。

他的三轮车停靠在一段绿化灌木丛旁边，偶尔会有虫鸣从其中传出，听着像是螽斯类与蟋蟀类的昆虫在啾啾叫。

这时，一阵细细簌簌的奇怪动静从灌木内部传来，原先的虫鸣声在那一瞬都停止了。

洛井低下头，观察那轻轻晃动的枝叶。

过了几秒，一双发亮的绿眼珠从黑暗中浮现，直直地盯住洛井。

这莫名让他想起来巷子里那双发亮的眼珠，本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洛井向后退了一步。

随着他这一后退，那双绿眼睛的主人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轻盈地跃上台阶，歪着脑袋看他。

是一只黑猫。

它看起来不像是流浪猫，皮毛顺滑，泛着有如上好绸缎般的光泽。

黑猫优雅地抬起一只前掌，放在嘴边舔了舔，拨弄了两下自己银白色的胡须。

刚刚窜过去的黑影是它吗？洛井这样想着，取了半截肉肠，慢慢蹲在地上，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黑猫上前闻了两下，偏开脑袋，继续梳理自己的毛发。

肉肠都不吃吗？洛井有些诧异。他站起身，琢磨着要不给黑猫打个鸡蛋吃。

鸡蛋有腥味，比起肉肠也许更对它的胃口。

正当他这样想着，那黑猫却主动凑上来，蹭了蹭他的裤腿。

那柔滑的皮毛摩挲着他裤子上薄薄的布料，黑猫的体温传来，是让人感到心软的热度。

洛井再次蹲下身，试探着将手放到黑猫头上，对方乖乖地把脑袋拱进洛井手里，扭身舔了舔洛井手臂上外露的纱布。

刀口被摩擦地发痛，洛井下意识地收回胳膊。

那黑猫轻柔地冲他叫唤了一声，钻进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洛井感到有些可惜。

也许他不收回胳膊，能与黑猫亲近更久一会儿。

临近九点，洛井收摊回家。

他慢悠悠地将三轮车停在靠里的车位上，从车库的正门口走出来，返回到住宅楼。

没错，负一层的电梯口还没有修好。

此时云层遮住了月亮，头顶的路灯亮着幽暗的光，这时候再吹夜风就没了先前那般逸趣，反倒有一种月黑风高之肃杀感。

这种没有月光的夜晚，在影视片中，是最最适合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哪位反派没有选择这样的日子出来犯事，那都是一种不专业。

当然了，这些大多也仅存在于影视片中，现代法制社会，要信仰法律的力量。

洛井悠闲地走到大堂门口，思考着自己晚上的消遣。

走到大堂，他还未来得及想出个好点子，便看见大堂前的躺椅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身上披着暗红色的西装外套，双手搭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面孔。

那位常驻于躺椅上的老大爷此刻不见了踪影。

洛井心头生出来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此时，坐在躺椅上的人抬起头，一双发亮的琥珀色眼珠直直地望向他。

是左流野。

这家伙，最终还是跑过来了。

洛井心情复杂地想着，犹豫要不要直接走上前。他能明显感觉对方的状态不太对劲。

他站在原地没动作，左流野倒先主动站起身来。大堂内透出的灯光打在他身后，洛井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下一秒，他的肩膀上多了个温热的脑袋，一双胳膊环绕在他背后，用力收紧。

“我想见你。”

洛井听见左流野闷闷地说了一句。

月黑风高，男鬼出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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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