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邵,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有一个儿子,敏儿生的是双生子?”钱飞沉喝着茶的手一抖,水流在他身上他也顾不得擦。
钱邵点头,他把赵欢说的给他爹重复一遍,“我们也是刚知道的。”
钱飞沉一拳砸在桌上,这个平日里温和的,没有脾气,像只绵羊的人,一旦触碰到他底线,就是一头暴怒的雄狮,若是没点本事,又怎会才动京城,引得皇子都把他当作心腹之交,给予丞相之位,虽说一朝不慎,但反应过来,该算的账将会一一讨回。
“他们好本事,他们欠下的,我会一一清算,好好享受他们最后的时光。”
景时连忙拉着钱飞沉的手吹气,“二爹,莫气,保重身体。”
钱邵也在一旁紧皱眉头。
钱飞沉见他们这样,他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些人血债血偿,只是委屈他那只见过一面的儿子,还是被当成私生子送到他面前,可惜他第二天就遇害了,不知道这些年那孩子是何模样,又是怎么过的。
钱邵似乎是他爹爹肚里的蛔虫,知道他爹想什么,以他们的嘴脸,钱安怕是不好过,“若是放心不下,再有几月,秋闱结束后,我们就立刻启程去京城,只是苦了弟弟再等几月。”
钱飞沉听到钱邵的话,心里一暖,不过他怎么听赵欢的意思钱邵才是弟弟,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小邵,小安不是你哥哥吗?怎么成弟弟了。”
钱邵见他爹关注点歪了,一本正经道:“我和他是双生子,都差不多,而且我说过我的哥哥只有景时,他只能当弟弟,况且,他受了这么多苦,爹爹难道不想多补偿他吗?多一个哥哥宠他。”
钱飞沉被带偏了,或者说乐的惯着他们,“有道理,差不多时辰的,哥哥弟弟都一样。”
见钱飞沉缓过来,钱邵开口,“爹爹,您知道那个假的是谁吗?有没有可能是您兄弟。”
钱飞沉摇头,“我自幼父母双亡,都是邻里相帮我才能平安长大,没听说过我有兄弟姐妹。”
景时适时道:“若是这样,那他就是易容了,凭他手中拥有的毒药来看,他来历不简单。”
钱邵想到白兢通敌一事,此事怕不是谋害他们一家这么简单,“哥哥说得对,那他若不是大殷人,也肯定和大殷脱不了关系。”
钱邵看向景时和钱飞沉,神色不再是漫不经心,游戏人间的样子,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们的生活。
钱飞沉也是一脸凝重,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景时见他两似乎苦大仇深的样子,“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
“是怕他们下毒?我现在丹药练了很多,什么类型都有,还是武力值不够,放心,我一个顶很多个,要还是怕不够,还有我师兄。”
景时自顾自的说着,他一挥手,似乎回到他第一天来的时候,豪情万丈,那时他还什么都没有,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还怕他们。
钱邵只是在想该给那些人什么回礼好呢?没想到就听景时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手腕上的小红似乎也听懂了景时说的,在他手腕上绕圈,他拍了一下它,警告它安分点,“哥哥说的是,哥哥现在要什么没有,无需师兄,哥哥一个人就能把那些人打趴下。”
钱飞沉不知道景时有多少底牌,但听钱邵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忧心了,放手做就行,果然老了,不如年轻时候了,“有小时在,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景时骄傲一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对了,明天二爹就不用敷药了,就能看到二爹长什么样了,皆大欢喜,刚好明天清明,都丧着脸做什么,让母亲看到小心梦里打你们哦!”
钱邵牌附和机,随时随地附和他哥哥,歪曲事实,“哥哥说的是,母亲见到爹爹丧着脸肯定会来打爹爹,时候不早了,爹爹,我和哥哥先走了。”
钱飞沉失笑,这两孩子,天大的事他瞎操心什么,不是还有上头吗?
第二天一大早。
景时神色严肃,彷佛要去做什么机密事一般,“准备好了吗?”
钱邵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要看到爹爹的长相了吗?有必要这么严肃,不过这样的哥哥真可爱,他郑重点头,“准备好了。”
钱飞沉任由他两摆布,恢复的再好不还是一个糟老头子,难不成还能变成十几二十岁的样子,他感觉他脸上的障碍清除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不过,怎么没声了,他睁眼一看,景时倒是神色如常,钱邵似乎有些惊讶。
他接过钱邵递来的镜子,愣住了,他竟然一点都没变,不,还是变了的,由于他常年戴面具,毒解了后,整个一小白脸,走出去说是钱邵哥哥,也一点都不违和。
景时左右瞧了一下,趁他们不注意拿出一瓶药,“我说什么来着,爹爹一定是迷倒万千人的公子哥儿,再把全身也涂涂,这样就更像了,到时候去京城那些人保管认不出。”
钱邵嘴角一抽,哥哥这形容,不过仔细看来,还挺像,这脸白的程度和他有的一拼。“哥哥说的有道理,这样才好玩,爹爹,没事涂一涂,到时候就热闹了。”
钱飞沉,一个不惑之年的身体,知命之年的心,却有着弱冠之年的脸,看着他们同款期待,不嫌事大的表情,他安慰自己,不就是脸嫩了点吗?话说回来他好像也挺期待,该说和景时他们呆久了,他也变得不着调起来了。
——
宋瑜敏的墓就在兰阳城外,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宋国公力排众议把女儿的墓迁回祖籍兰阳,他不想让他的女儿死了都还要看着那些人的丑陋嘴脸。
钱飞沉静静地看着宋瑜敏的墓,心道:“敏儿,时隔十三年,孩子们都十八了,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让让儿子们受欺负,我会让伤害你们的人千百倍奉还。”
景时面无表情,内心却不要脸的夸起来,“母亲,请容我这样称呼您,我和钱邵在一起了,希望得到您的认可,他以后就是我媳妇了,我会保护好他的。我很厉害的,打架从来没输过,我长得也很好看,威风八面,往那一站,一个眼神就能把别人吓得腿软,立马求饶,当然,您才是最美的,不然怎么生出承安这个比我差那么一丢丢的人来。”他还暗戳戳伸手比划了一下,“我和承安真是天造地设一对,请您成全。”
钱邵以往祭拜她都是一个人,但现在有了哥哥,还有爹爹,他想也不是那么难受了,“母亲,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您不用担心我了,我带媳妇儿来看您了,母亲,他是不是很可爱,虽然他是男的,但我相信,若是您还在世,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景时和钱邵安静的跪在一旁,他们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对着宋瑜敏的墓磕了下去。
钱飞沉见他两磕完头,他沉声道:“小时,小邵,我们走吧!”敏儿,等我下次来,把小安也带来让你看看,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
与此同时京城。
钱文滨正在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酒楼聚会,以他现在的身份,按理说结交的人身份应该大差不差,但谁让当年的事影响太深,何况有点眼见的人都看得出他是副什么德行。
他看着眼前众人一言一语的说着话,眼底不屑一闪而过,不过是些纨绔子弟,他未来可是要继承父亲位置,当丞相的人,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酒过三旬,众人渐渐喝高。
“钱公子,高中之后,可别忘了我们。”
“是啊,是啊,以钱公子的才能,状元之位非您莫属。”
“要我说,以钱公子的身份,何必参加考试,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对啊?不过想来钱公子是有志之人,不靠父辈,偏靠自己。”
“是,是,是,钱公子之品行,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
这一切都被另一间房的连修樾和祁睿尽数听了去。
连修樾:“......”
连修樾嗤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还以为钱文滨有几分能耐,原来都是吹的,也不怎么样嘛,还比不得在他们磋磨下长大的钱安,真是令人失望。”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钱公子,这不是你那兄长吗?怎么这副打扮,”
钱文滨一脸不耐烦看过去,只见钱安粗布短打,跟个跑堂的小二似的,他笑道:“你们可不许乱说,也许是兄长的爱好,我们可没有亏待他,不然传出去多不好。”
众人哄堂大笑,他们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为了巴结钱文滨,其中一人道:“既然公子您的兄长喜欢这样,我们不如满足他。”
钱文滨脸上为难,心里却发狠,最后佯装推辞几下,无奈答应,“想来兄长也是乐意我们帮他的。”
钱安今日心情好了许多,不用面对那对父母以及钱文滨两兄妹。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孩子,他却跟个隐形人一样,他努力做的更好,得到的却是打骂,明明不是他的错,钱文滨兄妹把责任一推,他就要挨打受罚,过的比一个下人还不如。
他都怀疑他不是他们的孩子,可他又长得和父亲有几分相似,他们不许他读书他就偷偷学,好在他们没发现,不过比起读书习字,他还是喜欢做大厨,因为经常吃不饱,他对食物有股执念,他想做出更好的,别人吃到他做的,他就很开心。
那一次,在他被发现下厨后,他以为他又会被打骂一顿,没想到他们却不阻止,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他不该奢望的,或许他们只是单纯不喜欢他,又或许是当年的事情,认为他低贱,就应该做低贱之事。他们没把他当家人,他也不稀罕。
他自嘲的笑了笑,很快便收拾好情绪,投入到他喜欢的事中,但他没想到会碰到钱文滨,他想也没想就准备走,不想碰霉头。
钱文滨拦住他,笑道:“兄长,你这是准备去哪?”他凑到钱安耳边嘲讽道:“既然兄长喜欢跑堂当厨子,就满足我们一帮人如何?”
其他人帮腔,或许是酒喝多了,脑袋不清醒。
“既然都来了,就别走啊?”
“穿上这身衣服,不就是跑堂的吗?服侍我们是你的荣幸。”
“是啊!说你是丞相公子也没人信。”
“说不定我们心情好,给你点赏钱花花。”
其中一人说着说着,还上去摸了一下钱安。
钱安紧握双拳,他再怎么样也不允许他们这样欺辱他,或许是刻到骨子里的,即使他不在钱飞沉身边长大,那股气势也不容忽视,他从小就在摔打中成长,一帮酒囊饭袋还不是他的对手,把那些人推开后。
他淡淡说道:“即使我再怎么样,那也是丞相公子,岂容你们欺辱。”说完钱安转身就想走。
钱文滨却又上前拦着他,他没想到钱安挺能打,不过再怎么能打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你打了人就想走,不怕被治罪吗?”
“放手,他们先辱我在先,我才动手的。”钱安不想和他掰扯。
钱文滨却不依不饶,“有谁看见了他们先动手的,我大兖注重礼法,就算你是我兄长,也不能逍遥法外。”
钱安心凉了,这明显是冲他来的,他都没有和钱文滨争过,为何不放过他。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本宫可以作证,是他们先动手的。”
众人一惊,太子殿下怎么在,顾不得伤势连忙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钱安也跟着行礼。
连修樾不紧不慢的,把钱安扶起来后,也没叫其他人起,“本宫怎么不知道我大兖礼法是这么用的,那按大兖礼法不敬嫡兄又是个什么罪名,想必钱公子应该清楚吧。”
连修樾说话虽然语气温和,但听得钱文滨直冒冷汗,他没想到太子殿下在这,还把他们的行为尽收眼底,这次是他栽了,“回殿下,不敬嫡兄仗四十。”
连修樾摆摆手,“既然如此,钱公子可认罚,本宫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钱文滨咬牙憋出一个字,“认。”
连修樾看向祁睿,“指挥使大人,他们就交给你了,可得好好教教他们规矩。”
祁睿颔首,一挥手,其他人还来不及求饶。锦衣卫队迅速出现,不消片刻,便恢复平静。
钱安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帮他,想到钱文滨刚才那个表情,他略微一皱眉。
连修樾见他皱眉,轻笑一声,“怎么,要为他们求情。”
钱安收敛表情,不卑不亢道:“谢太子殿下解围,他们做错事受罚是应当的,我只是疑惑殿下为何帮我。”
“想帮就帮了。”
“只是殿下能解一时,不能解一世。”
连修樾惊讶,他没想到钱安会这样说,不愧是伯父的儿子,即使在那样的环境下也能如此出色,他沉思一会,“我府里还缺个厨子,有兴趣来吗?”
钱安很是意外,他想了一下,与其像个透明人,动辄被打骂,太子府倒是个好去处,他也不想合不合适,反正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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