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李多鱼在土豆丁里打滚,尾巴扫过不锈钢碗沿,叮当作响。外婆揉着眼睛笑:“这猫,比闹钟还准。”
李语汐蹲下来,用指尖沾了点土豆泥,点在猫鼻尖:“今天带你去飞龙山,敢不敢?”
猫回应她一个打滚,肚皮朝天,像在喊:出发!
荀子烨骑着小电驴,车筐里挂着空塑料袋——那是李多鱼的“临时座舱”。
山路盘旋,猫却三次跳袋,最后一次直接窜到荀子烨头顶,爪子勾住他T恤领口。
“荀梓玥,救命!”李语汐哭笑不得,只好把猫塞进自己外套拉链里,只露出两只耳朵,像灰色的小雷达。
祝星川被临时call来,撑着伞在路口喊:“天气预报说局部暴雨,你们偏不信!”
天空阴得像浸湿的抹布,可没人想回头。
半山平台,乌云突然裂开,雨点像碎玻璃砸下来。
祝星川的伞瞬间成了漏斗,荀子玥的蓝牙耳机“滋啦”一声阵亡。
李语汐把猫护在怀里,自己成了落汤鸡。
下山的路滑得像涂了油,小电驴在弯道口猛地一歪——
“砰!”车尾擦到路边一个七年级男生的书包,男生一个趔趄,幸好没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李语汐心脏跳到嗓子眼。
男生摆摆手,笑得比雨还亮:“姐姐,飞龙山太滑,下次走慢一点。”
雨幕里,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区域降水”——头顶暴雨,山脚晴天。
飞龙山半日游以落汤收尾,荀子玥家成了临时避难所。
开学典礼的网课在客厅响起,李语汐裹着毛巾,猫在她膝盖上打呼噜。
老师讲到“新学期新气象”,她低头看猫湿的爪子,心里咯噔一下:
“李多鱼,你的爪子怎么肿了?”
外公闻声赶来,猫爪已肿成半透明小馒头,还有一道血痕。
“可能是下山时被荆棘扎了。”外公叹气。
李语汐把猫抱进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我带你去双龙。”
夜里,她梦见自己骑着小电驴,猫蹲在脚踏板,一路冲到双龙镇。
梦里,猫对她说:“别怕,我只是去找你。”
醒来时,猫却不在窝里。
星期三,外公外婆出门买菜,回家发现大门敞开,李多鱼踪影全无。
李语汐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蹲在空空的猫碗前,眼泪砸在土豆丁里。
她安慰自己:梦是反的,猫会回来。
开学日像被谁按了快进。
凌晨两点,她还在数羊;四点,她爬起来化妆;五点,她拖着行李上车,一路睡到县城。
分班榜前,她发现自己被扔进“九6班”——随机转盘,一半熟人。
打扫完教室,她和一个陌生同学绕操场三圈,话题从天气到猫。
“我也养猫,灰色的,叫灰豆。”同学说。
李语汐心里猛地一颤,像被猫尾扫过。
新学期的节奏:早——馒头;午——米饭;晚——馒头。
她嚼着无味的碳水,把“星期天”三个字圈成日历上的月亮。
周日夜里,她敷着面膜写作业,手机突然震动:
【灰豆找到了!在我家楼下花坛,爪子上还缠着土豆味儿的绳子。】
她冲进夜色,拖鞋跑掉一只,怀里却只抱回一撮灰色绒毛。
原来,那只是另一只流浪猫。
李多鱼依旧杳无音信。
星期天下午,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却对着空猫碗发呆。
作业写不下去,她把脸埋进李多鱼用过的毛巾,闻到淡淡的土豆香。
她在日记本里写:
“如果猫是流浪的命,那我愿意做流浪的终点。”
窗外,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等不到归人的小巷。
她把日记本合上,轻轻喊了一声:
“李多鱼,记得回家,土豆还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