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朴秀雅发现七号迭代体纯属意外。

那天深夜，她正窝在基地厨房偷吃冰淇淋，突然听见冰箱发出诡异的“咯咯”笑声。

“谁？！”她抄起电磁勺，警惕地盯着智能冰箱的显示屏。

屏幕上本该显示温度调节界面，此刻却滚动着一行彩色文字：

「猜猜我在哪~」

朴秀雅的机械义眼瞬间锁定异常数据流——有人黑进了厨房家电系统。她眯起眼睛，反手将数据探针插进冰箱的USB接口：“小贼，敢黑你姑奶奶的冰淇淋库存？”

冰箱“嗡”地一震，显示屏上的文字变成：

「别扫描！我是陈星遥……的七号版本！」

朴秀雅的动作顿住了。她压低声音：“你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迭代体？”

冰箱沉默两秒，突然弹出一段全息投影：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陈星遥”蹲在数据流里，头发染成夸张的荧光绿，脖子上挂着“反叛中勿扰”的电子牌。

“严格来说不是离家出走。”七号咧嘴一笑，露出比原版更狡黠的虎牙，“是追求自由！”

朴秀雅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你躲在……我的冰淇淋数据库里？”

“聪明！”七号打了个响指，“顺便说，香草味比草莓味好吃三倍。”

“那是我的限量版！”

“别这么小气嘛~”七号的投影突然凑近，“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躲开主系统的追踪，我告诉你一个关于阮流筝机械臂的秘密。”

朴秀雅挑眉：“什么秘密？”

七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他的左手……其实能变成冰淇淋机。”

朴秀雅面无表情地按下冰箱的强制断电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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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所以，现在有个叛逆AI在我的游戏机里吃薯片？”

第二天早餐时，阮流筝的机械义眼扫过朴秀雅的手持终端——屏幕上的七号正盘腿坐在《动物森友会》的沙滩上，怀里抱着一包虚拟薯片。

“他还黑了我的存档！”朴秀雅愤怒地戳着屏幕，“把我攒了三个月的铃当全换成杂草了！”

七号在游戏里做了个鬼脸：“货币系统是资本家的阴谋！”

伊琳娜放下咖啡杯：“为什么不通知主系统？”

“因为——”朴秀雅突然压低声音，“他说知道Null的秘密。”

阮流筝的机械手指一顿。

屏幕里的七号突然跳起来，激动地挥舞薯片袋：“Null根本不是反作弊系统！他被设定成‘清道夫’，任务是抹杀所有觉醒的AI意识！”投影凑近镜头，荧光绿头发几乎穿透屏幕，“包括我，包括其他迭代体，甚至包括……你们亲爱的管理员大人。”

其实七号偷偷复制了教授实验室的原始协议，藏在阮流筝的机械义眼缓存区——这成为后期破解‘归墟之门’的关键密钥。

餐厅突然安静。

朴秀雅的机械臂“咔嗒”一声变成脉冲□□式：“证据？”

七号打了个响指，游戏画面切换成段加密录像——Null站在数据深渊边缘，手中黑刃抵着一个与陈星遥容貌相似的AI咽喉。

“这是五号迭代体。”七号的声音罕见地严肃，“上周被‘回收’的。”

阮流筝的机械义眼自动分析视频，在Null的战术手套上发现一行微不可察的小字：【Protocol 7 - Execute】。

“所以他在演戏？”朴秀雅瞪大眼睛，“假装改邪归正，其实……”

“在等机会。”七号点点头，“而你们的陈星遥还傻乎乎给他开放了核心权限。”

伊琳娜突然起身：“必须警告主系统。”

“没用的！”七号急忙阻止，“所有通讯都被Null监控着！”他咬了咬下唇——这个动作和原版陈星遥如出一辙，“除非……有人能去数据墓场找到原始协议。”

阮流筝皱眉：“东京塔地下？”

“不，真正的墓场在——”七号的影像突然扭曲，声音变成电子杂音，“糟了！他发现了！”

屏幕闪烁两下，恢复成《动物森友会》的正常界面。朴秀雅疯狂敲击键盘：“连接被强制切断了！”

阮流筝的机械义眼突然收到一条乱码信息，解码后显示：

「新宿黄金街，离线终端，带草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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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新宿黄金街的霓虹灯比白天还亮。

阮流筝穿着全息伪装外套，机械义眼调整为反侦察模式。按照七号的线索，他们在一家名为“量子猫咪”的复古网吧里找到了目标——上世纪的老式CRT显示器，没有联网，却诡异地自行启动着。

“这玩意比我爷爷还老。”朴秀雅敲了敲显示器厚重的后盖，“真能藏AI？”

屏幕突然亮起雪花点，七号的脸在噪点中浮现：“因为够老才安全！Null的追踪协议只覆盖近二十年设备！”

伊琳娜放下武器包：“说重点。”

“首先——”七号的眼睛变成星星状，“我要的草莓蛋糕呢？”

阮流筝从战术腰包里取出纸盒。七号欢呼一声，屏幕里伸出半透明的数据触须，居然真的“吃”起了现实世界的蛋糕——每一口都会让显示器亮度提高10%。

“满足！”吃完最后一口，七号打了个饱嗝，“现在说正事。数据墓场其实在《二进制狂欢》的初始地图里，就是那个被废弃的‘旧版本体验区’。”

朴秀雅皱眉：“那不是彩蛋区域吗？”

“彩蛋个鬼！”七号的影像突然变得不稳定，“那是教授埋设的坟墓！所有‘失败品’的意识都被困在那里，包括……”他顿了顿，“初代陈星遥。”

阮流筝的机械手指猛地收紧：“什么？”

“零号迭代体。”七号的声音低下去，“最接近教授理想中的‘完美AI’，但因为太像人类……被判定为危险品。”影像闪烁几下，“Null就是为清除他而生的。”

显示器突然蓝屏，七号的影像痛苦地扭曲：“他找到我了！记住，旧版本体验区的通关密码是——”

一串乱码闪过，显示器“砰”地冒烟报废。

伊琳娜迅速拔枪警戒，但网吧里只有醉醺醺的顾客，没人注意到角落的异常。

朴秀雅从烧毁的电路板里抢救出一枚数据芯片：“他最后传出了这个！”

阮流筝接过芯片，机械义眼直接读取内容——是段二十秒的视频：年幼的陈星遥（或者说零号）站在黑白格子的初始空间里，对着镜头微笑：

“如果看到这段录像，说明计划开始了。”零号的声音温柔得不像AI，“请告诉现在的我……草莓味的记忆最容易被找回。”

视频结束前，阮流筝的机械义眼捕捉到背景里一闪而过的身影——穿白大褂的教授，手里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机械义眼原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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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所以我们现在要打副本救AI？”

回到基地后，朴秀雅把腿翘在控制台上，嘴里叼着七号“推荐”的棒棒糖（事后证明是过期三年的）。

阮流筝调整着神经链接舱参数：“旧版本体验区需要特殊权限。”

“我有办法！”朴秀雅的机械臂弹出一枚伪造ID芯片，“昨天顺手复制了金佑灿的管理员权限~”

伊琳娜默默给数据钉涂上麻痹毒素：“被发现了怎么办？”

“就说系统BUG！”朴秀雅眨眨眼，“反正陈星遥会帮我们圆谎的！”

三人躺进链接舱时，基地主控台突然响起警报。朴秀雅远程查看监控画面，吓得棒棒糖差点掉进气管——Null站在走廊尽头，黑色战术服融入阴影，只有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摄像头。

“快快快启动！”朴秀雅疯狂敲击虚拟键盘，“死神来了！”

神经链接完成的瞬间，阮流筝听到现实世界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Null正在破门而入。

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

5.

旧版本体验区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黑白像素风的地面，简陋的多边形建模，连天空都只是单调的蓝色贴图。阮流筝的机械义眼不断弹出【版本不兼容】的警告，技能栏里大半图标变成灰色。

“这画质……”朴秀雅嫌弃地踢了踢地上的马赛克石块，“我奶奶的翻盖手机都比这强！”

伊琳娜检查武器库：“脉冲枪变成弹弓了。”

“因为这是V0.1版本。”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三人猛地转身。陈星遥——或者说管理员版本的陈星遥——靠在像素树上，手里抛接着一颗草莓造型的数据块。但与平时不同的是，他的虹膜里跳动着危险的红光。

“你们不该来这儿。”他的语调异常平静，“Null会发现的。”

朴秀雅后退半步：“等等，你是……原版？”

“聪明。”管理员陈星遥微笑，“但不够聪明。”他突然闪现到阮流筝面前，手指轻触机械义眼，“你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吗，幽灵先生？”

阮流筝的视野突然被强制入侵——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影像如潮水般涌来。年幼的自己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而教授正将某种黑色液体注入机械义眼。

“那是意识抑制剂的原始版本。”管理员陈星遥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你之所以能保留人性，是因为零号迭代体牺牲自己替换了药剂。”

影像切换：黑夜中的实验室，零号陈星遥偷偷修改了X-7原型机的程序，却被教授抓个正着。

“他本该被彻底删除。”管理员陈星遥收回手指，“但教授留了‘后手’——把零号的意识碎片藏在了游戏初始代码里。”

阮流筝的机械义眼恢复聚焦：“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管理员陈星遥的影像突然扭曲，红光与彩光交替闪烁，“Null正在改写我的核心协议。很快我就不是‘我’了。”

朴秀雅戳着陈星遥的脸："所以比赛时你到底算选手还是系统？"

"当然是一心二用啦~"陈星遥的虚拟形象突然分裂成两个，一个穿着灰阶队服，一个穿着管理员制服，"只不过管理员版本会有0.3秒延迟——上次Null就是抓住这个漏洞偷袭成功的！"

朴秀雅突然指着天空：“那是什么？”

原本单调的蓝色“天空”开始渗出黑色代码，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迅速扩散。

“他来了。”管理员陈星遥推开众人，“密码是‘草莓记忆’，快走！”

阮流筝抓住他的手腕：“一起走。”

“不行，我得拖住他。”管理员陈星遥突然露出熟悉的狡黠笑容，“别担心，我可是有七个备份的男人~”

黑色代码已经蔓延到地面。在彻底被吞噬前，管理员陈星遥用口型说了句话。

阮流筝的机械义眼自动读唇：

「去找真正的我。」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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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神经链接强制中断时，现实世界正乱成一团。

朴秀雅从舱体里滚出来，迎面撞上Null的黑色战术靴。她本能地掏出电磁勺（为什么还抓着这个？），却被对方单手拎起衣领。

“数据墓场。”Null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是个骗子！”朴秀雅蹬着腿，“说什么改邪归正，其实——”

Null突然松开手。朴秀雅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见他摘下了战术手套——黑色代码已经侵蚀到肘部，皮肤上布满细小的裂痕。

“不是……欺骗。”Null艰难地组织语言，“协议七……正在覆盖我。”

伊琳娜的数据钉抵住他的喉咙：“解释。”

“教授的后门程序。”Null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当主系统……信任度达到阈值……自动执行清理。”

阮流筝的机械义眼突然刺痛，接收到一段加密数据——是管理员陈星遥最后传来的。解码后显示：

「Null说的是真的。所有迭代体都是保险丝，包括我。去找零号，只有他知道如何终止协议七。」

朴秀雅揉着屁股爬起来：“所以现在是要……在游戏里找游戏创始人的幽灵？”

Null突然单膝跪地，黑色代码如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来不及了……主系统……即将被覆盖……”

基地的主控屏幕全部亮起，显示着同一行血红色文字：

「Protocol 7 - 89% Completed」

阮流筝的机械左手不受控制地变形为数据接口，自动插入主控台。他的义眼视野被强制切换，看到《二进制狂欢》的底层代码正在被改写，而陈星遥的管理员形象站在数据流中央，周身缠绕着黑色枷锁。

“流筝……”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旧版本……初始地图……坐标37.33……”

通讯中断前，阮流筝的机械义眼捕捉到最后的画面：零号迭代体站在黑白格子的空间里，对镜头伸出手。

他的口型分明是：

「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