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女！月下的仙女姐姐竟然就是绮女！

直到几天后，婵女一想到这事儿也还是有股子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位花魁姐姐长的漂亮，擅长红妆，歌舞琴笛全都上乘，而且真的与传闻一样极其亲和，面对初见唐突的自己也极富耐心，还给了自己一个玉镯，让她随时可以去找她。

这不，好容易得了闲暇，婵女迫不及待去了花魁的房间，将玉镯给她门口的小侍女看。

那侍女见了玉镯便笑，说是绮女已然吩咐过了，请她内室先坐，她回来后立马就来。

婵女倒是没料对方如此正式，赶紧谢过她的好意，跟着她进了房间。

长廊里，那侍女也是个多舌的，见她止不住地四下看，也就跟着介绍到：“这是月下纱，蚕房新送来的。这是玉驳竹，虫虫帮的帮主大人送的。这是……”

正说着，不想走廊长桌上摆了一堆金银器具，用托盘装着乱糟糟堆成一团。

小侍女一皱眉头，高声问到：“诶，怎么回事儿，你们几个，这赏物怎么还没入房入库，摆在这儿像什么样子？是想等着挨罚吗！”

被她一斥，旁边房间钻出几个小丫头，又惊又惧是连连道歉，只说是花魁姑娘要的东西早早送进房间了，这些是要入库的。

“那怎么还在这儿？”小侍女柳眉一立。

“这不是库房满了……”丫头们赶紧解释。

怕小侍女不信，她们还打开了库房的门，里面果然堆得满满，不少东西都直接放在地上，托盘更是歪在一旁乱乱斜着。

小侍女皱着眉头走进去，确实没什么下脚的地方。她转头看了几处，随意抽出个段绸缎就扔出了门口：“这都是之前的料子了，姑娘也不会穿，还不赶紧扔了。还有这儿，这儿，这儿……”

她一通指挥，安排人将久久未动又“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统统清出去，让几个小丫头恍然大悟，赶紧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只是这“不怎么值钱”也只是相对花魁来说。

婵女久在账房，也一定程度上识货，捡起来就见那段绸缎也是出了名的好料子，起码花树都没人有资格穿，竟然就扔在这里被说是“旧了”、“破东西”，再联想到其价格不免咋舌，甚至“把它扔给我吧”这种没出息想法在脑海里盘桓不去。

“走吧。”不过还没等她从那满屋的好东西里回过神来，小侍女就招呼上了她。

她随手将料子从婵女手中抽出扔在地上让她“别脏了手”，一边走一边还要抱怨小丫头们笨手笨脚的，真是让婵女看笑话了。

“……”婵女回过头去，就见那料子还被婵女不留心踩了一脚，这会儿被小丫头们嫌弃地卷起来扔到一旁，像极了自己小心藏好的尊严。

“就请姑娘在这儿等吧。”再往里去，婵女进到了房间的内室。

这儿是个不小的房间，一边是琴房，一边是舞房，中央是待客的地方。

不过说是待客，绮女还从未请过外人进来，婵女的第一遭。

小侍女干活利索，没一会儿就给婵女准备好了瓜果点心，还泡上了一杯香茶。

婵女开盖一闻，真是香气扑鼻。

她吃着点心，暗叹库房里的东西她还识的一些，这屋里的东西就没几个认得的了。

不过考虑到账上的价值……她揣测了几个东西的名字，也不知道对不对。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小侍女忽地笑道姑娘要回来了，自己这就去接她。婵女也就赶紧正襟危坐，生怕在仙女姐姐面前失了礼数，在她眼前闹了笑话。

“婵女妹妹可来了。”还没转进房间，绮女的笑声就进来了。

婵女赶紧相迎，被绮女一把揽住，说你这么拘谨做什么，姐姐我又不是外人。

她羞的脸上有些娇红，叫绮女拉到梳妆镜面前坐下。

“姐姐给你化个妆怎么样？”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诶，这……”婵女愈发害羞了。那夜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没想到一时的酸话还被绮女记在了心里，这怎么好……

“都说了在姐姐这里不用客气。”绮女按下她，要小侍女拿来自己的妆盒，亲手给她擦干净了脸，一点一点为她上妆。

“那烟红不太适合你，会痒吗？能看得出来哦。”这是婵女第一次上如此复杂的妆。

绮女手法轻柔，与婵女说了不少她以前意识不到的细处东西，让她连连赞同点头，快完成时更是叫她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婵女感觉她的手指温热，在自己脸上游走，触感温柔，不由得愈发期待效果。

“好了！”再等得了允许睁开眼时，婵女在镜子里见到了一个漂亮的小美人，风格上是活泼中带着一丝甜美，根本是她连做梦都想不到的模样。

“哇……”这是我自己吗？婵女都不敢信了。

“当然是你啊。”绮女拉着她仔细端详，很是满意自己的手笔：“就知道妹妹美人玉骨，就是用的东西不合适，等下从我内室拿点儿过去日日护养，还有……”

“绮女姐姐的衣服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啊。”与练女见面时，婵女还意犹未尽，天知道她已经从多少个方面夸了多少次绮女了。

“嗯……”不过相比之下，练女有些兴致缺缺，先前还应两声，后面就隔三差五才想起来嗯一声。

“怎么了，没睡好？”婵女这才留意到她有些憔悴：“和那个二指堂的家伙吵架了？”当然说的是和练女谈恋爱那个家伙。

“不是，不是。”练女矢口否认，接着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婵女连连追问，这才知道楼里确实没有禁止“谈恋爱”，但要种娘专程又教她们谈恋爱的手段，把弟子们都留在缦川楼才好。

“手段？”婵女没太听明白。

“怎么叫他们高兴，留下好东西，什么的……”练女也不想多说。

见她实在没心情，婵女也就好生安慰了她一阵，又唱起了绮女教给自己的歌谣。

练女不擅歌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听着，豆大的泪水在眼眶中滚动，迟迟不肯落下。

“我这还是一首轻快的歌呢，若是悲伤可怎么好哦。”婵女见不得她如此，又设法去逗她笑，终于让练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婵女也跟着笑了起来：“绮女姐姐说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记得笑，笑是会招来好运气的，笑～”

“对了，还说呢。”她从头上取下一个小小的花簪：“这是绮女姐姐上次给我的，我一看就觉得适合你，专程带来了，送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