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吵成什么样影响不到现场。

台下练习生都是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仅站起来摇旗欢呼，还要大声喊“pk”、“pk”带节奏。

节目组示意镜头给到台下的陈昱如，却意外拍到他和郁伯恩站在一起。

不知道郁伯恩在说什么，他拧开瓶盖慢吞吞地喝水，心不在焉地明显没听见去，喝水也是幌子。

但郁伯恩依旧很有耐心，甚至在陈昱如拉住他的衣袖拽了一下后，顺从地闭上嘴巴。

【？？他们真认识？】

【不是，哪个大粉说歪3是公司胁迫，这看起来完全是自愿的。】

【有没有会口型的，只能看出编外说的是“不想听”，ybe说了什么？】

【被挡住了没办法猜，但意思肯定是你可以吗，不会像上次那样丢人吧，我们组合的口碑被你一次都败光咯。】

【不会解读可以不解，歪3知道自己说的是这些吗？】

在直播间观众看来，这种场外八卦可比随处可见的舞台节目有趣多了，后台数据显示，一分钟内直播间人数上涨了十万人。

节目组鸡贼地选择沉默，还是陈昱如先注意到屏幕上是自己的脸，随手把水递到郁伯恩手里，接过了小助理手里的帽子。

他的动作是完全随机的，非要说大概就是小助理手里有东西，郁伯恩又离他更近，把东西塞到对方手里更方便。

他戴上帽子，解开衬衫的几颗纽扣，在一众欢呼声里单手翻上舞台。

重新站到舞台上，陈昱如站在边缘的位置，朝对他不满意的选手看过去，似笑非笑的模样，甚至比说任何垃圾话更有嘲讽力度。

选手很快沉不住气，边跑边想效仿他翻上舞台，但距离没把控好，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气势就弱了一截。

镜头前所有表现出来的东西都是需要练习的，像陈昱如这套动作就对照镜头重复翻了十几二十次。

当时的舞台需要，一部分成员乘升降台出场，另一部分成员从观众里站起来接棒。为了现场不出丑，同时拥有一个帅气的登场，他和忙内一起把翻身的动作录了下来，互相比对着调整出最佳的背影和角度。

不过话又说回来，出场只是一种形式，真正要看的还是舞台。

小助理说这人叫王应生，是comebaby的忙内，出道一年人称夜店小王子，粉丝不多但很疯，唯一说得上擅长的大概是rap。

因此陈昱如要来一顶帽子，想着不管怎么样气势到位了再说。作为主唱担，除了特定风格，开场和rap部分基本都由队友分担，组合是一个整体，每个人在自己最为擅长的part发挥到极致就好，这是公司对他们的定位和要求。

想要在市场饱和的情况下入市分羹，寻找独特优势是唯一的办法。因此陈昱如的rap说实话，只够在整首歌里占比十分之一，没办法和给beat就能原地创作的专业rapper比。

但要说紧张，也真谈不上。

他等王应生走近，象征性地问，“比什么？”

“当然是比……”王应生看向台下练习生，“你们说比什么？”

“rap！！”

“freestyle！来一个应生哥！”

王应生嘿嘿一笑，他五官还算端正，但明显私生活混乱，妆容也掩盖不了萎靡。

“大家都以为我们会比rap？其实我是没所谓，毕竟我的水平大家都知道。但是这对陈昱如不公平，我出来比赛也不想搞虚的，既然要选就选一个对双方都公平的来比。”

真希望这人的业务能力能和他的嘴巴一样厉害。

陈昱如懒得发表看法，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说。

王应生：“就现场比一段舞吧，cupclub风格的舞蹈，你肯定学过。”

他说完转了个圈，刻意的抬手动作和表情让陈昱如意识到cupclub是什么风格。

女团舞，男团挑战女团舞是一很常见的事，陈昱如确实跳过不少。

节目组确实未雨绸缪买了一些版权，很有名的几个omega团的歌曲，但这些陈昱如甚至都没有听过。

“王应生选了oser2.1，理论上你可以和他选择一样的歌曲。”

陈昱如直白地问，“如果我一首都不会呢？临时的环节，虽说王应生先表演给了我熟悉的时间，但怎么都说不上公平吧。”

“可你已经答应了pk，我们一向是尊重艺人选择的。”副导微微一笑，“拒绝同样需要承担风险，还需要更多人一起承担风险。”

接受，出丑的不过是表演的人。拒绝则是逃跑的懦夫，还会把舆论风险引向帮他开口拒绝的人。

但两人都清楚，如果由节目组开口，问题很快就会迎难而解。

副导把节目组摘得干净，重申，“是你自己选的。”

“是我自己选的，但我原先以为会比rap，其实不管比什么都比现在好，我跳舞一向很差。”

陈昱如随手翻过这几个视频，“我只会一段双人舞，你们愿意让我自己选搭档吗？不然上去站军姿也不好看，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风评就那样，不怕再差一点。”

节目组可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公关很厉害，凭借一封公开信，加上郁伯恩的背书，选择你的产品是目前为止风评最好的一档选秀，被观众亲切地成为小产品，出现了不少股东粉。

“你要选谁？”

陈昱如挑眉，“我还认识谁？”

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甚至节目组还以需要准备为由，把pk放到了最后一位登台选手的后面。

陈昱如选的是他学过的一首男女双人舞，选曲中有一首歌的节奏和双人舞原曲几乎一致，调整细节完全可以原地代入。

至于郁伯恩。他没想过他会拒绝。

事实也是如此，在陈昱如把最终方案告诉他的时候，他像是终于等到法院判决的当事人，问自己需要做什么。

郁伯恩早就恨不得代替他上去比了，平时话少得要死，刚才絮絮叨叨给他传授rap踩中第一个beat的小技巧。

他听得头疼，一边卖乖拽他的衣角，一边说不想听。

现在他们躲在后台，在台上选手表演的间隙学舞蹈动作。

郁伯恩：“是哪一首歌，网上能找到教学视频吗？”

“怎么比我还着急。”陈昱如无奈地笑了笑，“委屈你跟我学了，网上搜不到。”

他尽量把男步简答化，一边说一边展示动作，男女互动的姿势着重点出来。

“我的手搭到你肩膀上的时候，你要揽住我的腰，然后直视我。”

或许是后台太热了。在郁伯恩第三次跑进来的时候，他身上都冒出了汗，单手擦着汗，另一只手搭到陈昱如腰上。

原本觉得没什么，直到隔着衣物感受到灼热的体温，他后知后觉地缩了缩手指。

“痒。”陈昱如很敏感地向后躲，“等会在台上你一定不要这么摸我的腰，万一我忍不住笑场氛围就全没了。”

“……我会注意。”

“希望你是真的会注意。”陈昱如重新正了正帽檐，做了造型的头发只要戴上帽子，基本就没有摘下的选项了。

他伸出手，嬉笑着喊他的名字，“郁伯恩，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把前面的给忘了，但不管怎么说，合作愉快。”

在水星tv，他就说过下次再合作，当时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现在真站到一条船上了。

虽然是场外援助，一旦发生舞台事故，事故也会被记到郁伯恩的名字下。

郁伯恩盯着他看了很短的一秒，似乎想把他现在的笑容记住，又或者是在回忆开场的舞蹈动作。

但很快，他把手放到陈昱如的掌心，和他紧紧握在一起，“我的荣幸。”

有人说双人舞是1＋1＞2的等式。

陈昱如以前觉得确实如此，舞蹈者双方的力道碰撞，磁场融合，就是可以调配出不同的惊喜。

但当他牵着郁伯恩的手，滚烫的血液像要冲破皮肤，黑暗中心脏的节拍逐渐一致，他转头看去，对方也在看他。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和队友站在身旁完全不一样，不是安心和单纯的默契，而是1＋1=1等式。

他身上是熟悉的气味。陈昱如轻轻眨了眨眼，心里感慨气味真的有习惯性，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味道了，现在这种时刻居然还会觉得好闻。

郁伯恩的舞蹈天赋大概是满格，他不仅记得所有动作，还会在男步简单化后空白的间隙插入合适的互动姿势，配合陈昱如的转圈下腰。

他戴着帽子，除了面对面搭肩揽腰的时候，两人几乎没有眼神交流。

陈昱如的衬衫已经重新扣好了扣子，故意一般漏掉顶端的两颗，衣领大开锁骨总是左露出一截右露出一截。

相反，郁伯恩穿得严严实实，衬衫扣到了最上方一颗，无镜片的黑框眼镜搭在鼻子上，很好地挡住了他身上成熟矛盾的那部分，打眼看只有青春年少以及单纯好骗。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看起来却格外合拍，仅仅一个搭手的动作都能引起弹幕无数感叹号放送。

【编外好适合跳cc舞啊！！！】

【这不是风俗坏男孩和学霸乖孩子的绝佳代餐吗！！！】

【！！！】

【怎么逮着一家韭菜薅，给我们家孩子一个独立行走的机会吧！！】

【谢谢kk，我会把这一段截出来每晚欣赏的。】

【喜欢，请卖，摊手。】

【不喜欢，请别卖，祈祷。】

【说真的，要是两个人交换舞步都不会显得这么有张力，天生喜欢一些坏孩子装弱。】

【预言家来了，这段立刻会变教学素材，没开玩笑。】

【为什么这么和谐，印象里be挺难配的，和谁呆一起都画风不融。】

【疑惑＋1】

【色系吧，由此可见炭灰色帽子真的百搭。】

【衬衫吧，都穿了衬衫。】

【学习。】

【小郁真帅啊捧脸，随便跳跳都好看。】

【确实，但看出来有点累了，高强度录了一天，听说他们午饭都没吃。】

下直播的时候下午三点多。

录取人员名单会在直播剪辑出来的时候公布，距离周末还有五天，节目组赶着找剪辑重点，把练习生们赶去食堂就离开了。

现场乌泱泱一片，场控指挥大家从各个出口离开。陈昱如卸完妆，躲开所有想加他联系方式的选手，窝在郁伯恩休息室发呆。

虽然午饭没吃饿到现在，但也不至于这么累吧。让他很怀疑自己的体力和身体状况。

不会是生病了吧。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块馊掉的饼干，软不拉几东一块西一块地碎在椅子上。

等郁伯恩终于和节目组沟通完，推开门就看见一个蔫了吧唧的人。

与此同时他脸色一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陈昱如，你易感期到了？”

陈昱如：“？”

什么期，我是累。不，是一块累到碎掉的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