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大门就近在咫尺!
陆前璜已经一只脚踏出门外了,这时他忽地听见耳边一声嗡鸣。
坏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而后从耳朵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这股疼痛一直向内蔓延到脑袋里、鼻腔里、口腔里、胸腔里……陆前璜停住了步法。
他知道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另一边的魏先仁轻功甚至没他好,早就被蛊虫进入了身体,此刻正在他身后痛得满地打滚,哀嚎阵阵。
事已至此,陆前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回过头,镇定地看着冷慕白,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你做,我们自然会派人接管曜日宗,你要做的就是让位。”
说完,冷慕白便提步离开。
“等等!”陆前璜喊住她,待冷慕白回头,他面带苦涩地问道:“这个蛊,会有什么反应。”
寸想娘轻松道:“其实不算很严重的蛊,就是偶尔会让你痛一下,如果我想要你死,你就会死。”
“那我的呢?”魏先仁此时已不是很痛了,他挣扎着爬起来,问道。
“哦,你的有点不一样,你的蛊比较神奇,是我们苗疆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它可以让你生孩子。”
“什么?”陆前璜和魏先仁同样震惊。
寸想娘兴致勃勃地看着陆前璜,“你也想有这个能力?”
“不不不不。”陆前璜猛然摇头。
“这个蛊会让我怎么生孩子?”魏先仁捂着腹部,苍白着脸问道。
“很简单啊,就和女人一样,夫妻同床便会怀孕,孕十月,然后生产,全都一样,就连生产过程中有可能血崩而亡,也一模一样。”寸想娘漫不经心道。
“那我倘若不和女人同床,便不会怀孕吗?”
“没错,那这个蛊对你来说便没什么作用,你可以和原来一样生活,把蛊当做不存在。”寸想娘瞥他一眼,说道,“看来这个对你来说要变成一个禁欲蛊了。”
魏先仁没再说话。
见状,冷慕白喊上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正堂。
离开的路上,惊晓捂着自己胸口,她觉得心口很疼。旁边的梅停云注意到她的动作,一下就变了脸色,“惊晓!你怎么了?”
其他人纷纷转头,查看惊晓情况。
惊晓脸上褪去血色,却仍旧极力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没事,就是刚才突然疼了一下。”
梅停云忧心地看着她,算算时间,也快到时候了。
冷慕白很快回头,不再看她,侧脸显得有些漠然。
梅停云也没再说什么,搀扶着惊晓跟着冷慕白走。
埼玉悄悄觑着冷慕白的侧脸,在心底叹气,他知道,冷慕白心里也不好受,她虽然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但他们都知道,她其实很珍惜他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他们,她在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但是在内却不想让他们任何人受伤。
她曾经比谁都更在意怎么救惊晓,可是最后的方式也失败之后,她也比谁都要崩溃。
但她永远是最快恢复的那一个,因为她自诩比他们都见识过更多事情,遭遇过更多生死,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带领其他人走在正轨上的那个人,因此一刻都没有懈怠过自己。
这些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更知道,她不需要他们来保护,她是最强大的那柄为他们挡风遮雨的伞。她不允许自己露怯。
埼玉叹了口气。
冷慕白重新来到姬守真的院子,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她要接管曜日宗宗主之位。
“什么?”姬守真惊异万分。
冷慕白又告诉抱着孩子探头的沈带殳,她现在是曜日宗的长老了。
沈带殳也惊掉了下巴。她急忙把孩子放下来,问冷慕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慕白简短把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姬守真苦笑道:“你们江湖势力这么复杂,你光把宗主之位给我有什么用,我又坐不稳,实际权力不还在陆前璜那里吗。”
冷慕白安抚道:“你别担心,我会让陆前璜辅佐你的。”
姬守真一怔,“这也可以吗?但是你们又不在这久留,等你们走之后陆前璜仍旧会揽权过去。”
“我们会在这停留一阵子,这一阵子应该够你初步建立自己的势力了吧?”
姬守真依然有些踌躇,“你们江湖以武会友,我不会武,恐怕收拢不了人心,而且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内宅妇人,他们不会听我的。”
“这个好办,他们怕这个,”寸想娘挤到前面来,递给姬守真几个瓷瓶,“接下来我会在这里多研制一些蛊,都交由你防身。”
“这几天我们也会在这里看着,看谁不服就把他杀了,这样杀了几批你应该就可以坐稳位置了。”钟离秋轻描淡写地放着最狠的话。
埼玉笑道:“如此几番手段并行,再加上姬夫人的谋略,何愁坐不稳这一宗之主的位置?”
“乖乖,”沈带殳在一旁咋舌道,“你们可真是一批强盗啊。”
冷慕白板着一张脸,“在江湖,就是这么以武会友。”
“哎,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养女儿了?”沈带殳惊喜道。
“当然可以了,”寸想娘耸耸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好,”沈带殳目光坚定起来,“我一定好好当这个长老,一定要把这个长老位置给坐稳了。”
“说起来,”姬守真抿了抿唇,“可以让其他夫人做长老和教习吗?”
“嗯?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钟离秋若有所思道。姬守真低了低头,“如果不可以就算了。”
“可以啊!完全可以!我怎么没想到呢!”钟离秋兴奋道。
姬守真松了一口气,“可以就好。”
钟离秋一激动起来就得意忘形,一巴掌拍到姬守真肩上,“你对姐妹也太好了,真是令人感动!”
姬守真顿了顿,总觉得钟离秋这话听起来像嘲讽,但是看她那副满脸真诚的样子,估计是她想多了。
“既然可以的话,那我现在就去找她们去。”
“我也去!”沈带殳举手。
姬守真没同意,“你就留下来多看看孩子吧。”
冷慕白迟疑片刻,她不知道该不该去,姬守真直接回头喊她,“冷侠女,你也一道来吧,有你在她们才安心。”
原来是要去的。冷慕白应了下来。
其他夫人分散在宗门的各个院落里,姬守真告诉他们,有的夫人大概不愿意参与这些事情,所以就直接跳过了。
钟离秋好奇问:“竟然还有不想当长老的人吗?”
姬守真嘲讽意味很浓地笑了一声,“她们满脑子只有男人和孩子,当长老不在她们的考虑之中。”
“因为她们可以靠男人和孩子得到自己做长老的一切吗?”
“对她们来说,是的,”姬守真淡淡道,“而且不止这些,她们还可以得到做长老得不到的东西。”
“是什么?”
“爱。”
“爱?”
“嗯。”
钟离秋有所思悟,“听起来很幸福。”
姬守真“嗤”了一声,“不,相反她们很痛苦。”
“哎???怎么会这样?”
“因为追逐不到爱,正因如此才执拗地去追,可是一开始就错了,如果开始没有爱,后面也追逐不到爱。但是开弓没回头箭,她们只能沿着一条路走下去。回头,是违逆天理的事情。”
钟离秋越听越糊涂,怎么解释得越多,她越听不懂了。
其他人也是似懂非懂。
姬守真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不懂,这是好事,不需要懂,懂就意味着要么你们自己受过苦选择了回头,要么旁观着别人正在受苦。”
“爱是受苦吗?”
“不是,但她们是。”
“受苦何必还要继续?”
“因为有的时候,受苦也会让人沉溺。”
“好奇怪。”
“所以你不要懂了。”
钟离秋点点头,郑重应下来。
“喏,到了。”姬守真站到面前的院子门口,让自己的丫鬟进去通报一声。
丫鬟很快就回来带他们进去。
院子里有好多花卉草木,寸想娘眼尖,一下就认出来里面有好多都是珍贵的种类,有的有毒性,有的可以入药,还有一些连她都认不出来。她眼珠子都要黏上去了,还是钟离秋把她扯走的。
还没进屋子,就看到临院的窗边坐着一位女子正在对着绣花,细细看去,绣的花样就是院子里的一种。
姬守真熟门熟路地走进去,“见素,今天怎么在绣花?不画你的画了?”
女子动作一顿,把手里的绣品放下来,露出一个笑容,“今天白天的时候夫君就差人过来把我的笔和纸都收走了,说是女人家画画不守本分,我看院子的花开得正好,心里痒痒,就用绣花来代替画画了,正好描样子的时候,还是可以画的。”
姬守真冷哼一声,“这算是什么东西,就他吧。”她回头唤冷慕白,“这位是云见素,她丈夫叫唐才斗,把唐才斗削了吧。”
冷慕白点点头,“可以,你想要什么方式?”
姬守真扭头问云见素:“你想用什么方式削你的丈夫?我们这边有杀手、鞭子、蛊毒,你看你想要哪种。”
云见素瞠目结舌,她茫然地看着姬守真,“守真,你怎么疯了?”
她困惑的目光转向冷慕白几人,“你们是谁?”
因为是被姬守真带进来的,所以云见素倒是没有对冷慕白几人表露出敌意,但警惕还是有一些的。
冷慕白正要自我介绍,就见姬守真抬了抬手,制住了她要解释的打算,“见素,我是认真的,我身后这几位已经给陆前璜和魏先仁都下了蛊,以后他们都得听我们的,还把带殳和带殳的孩子都救回来了,现在,我们是曜日宗的宗主和长老了。”
云见素仍然是一脸迷幻地看着姬守真,“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起身,手探向姬守真的额头。
姬守真一把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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