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
云见素手被姬守真紧紧抓着,但她没在意这些,只是一个劲打量着姬守真的表情,眼神逐渐从狐疑变为震惊。
“你说真的?”
“真的。”
云见素跌坐到后面的椅子上,“我的天哪,你们,怎么会突然做这些?这,这太让人惊讶了。”
“如果不是我一直和他们相处,我也不会相信。”
“那你们现在是宗主和长老了?”云见素有着和姬守真一样的忧虑,“可是你没有武艺,如何服人?这位置怕是坐上去也坐不稳,实力才是硬道理……”
姬守真打断她的话,“没有武艺,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寸想娘教我用蛊,给他们下蛊就可以控制他们,所以我第一个想到你了,你擅长侍弄花草,药草毒花都是有的,我知晓你原先是毒宗的大小姐,被父亲嫁到这里来,一身毒术没有用武之地,每天只能画些画,现在竟连画都不给你画了,你还忍着做什么?”
“以后你也制毒,控制他们,他们没怎会想到你一介弱质女流竟还有这样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呢?”姬守真冷笑连连。
寸想娘惊讶极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温和宁静的女子竟然精通毒术,这可真是遇到行家了!
她激动地上前一步,“云夫人,我是苗疆圣女寸想娘,也略懂毒蛊,今日一进这院子看到夫人的花草,便知夫人定是善医善毒之人,果不其然!夫人既然一手毒术出神入化,不知可否容我交流讨教一番?”
云见素乍然见到这么一个身材高大脸庞硬朗的女子扑到自己面前,被吓了一跳,听了寸想娘一番话之后,神情略有犹豫,“你是蛊术,我是毒术,这恐怕不便讨教。”
寸想娘有些着急,“都是毒,只是制作手法不同,容器不同,本质上有什么区别?我就曾经从巫术上获得了制作医蛊的灵感,沈夫人和她的孩子就是被我的医蛊治好的。”
听见这话,云见素来了兴趣,“不知是什么巫术,圣女又制出了什么医蛊?”
寸想娘便知这事妥了,走到她身边,与她窃窃私语好一会儿,讨论的都是毒术相关的事情,其他人也听不懂。
姬守真看她俩相谈甚欢,神情竟有些欣慰。女子,最需要的其实就是自由啊。
眼见着云见素的眼睛越来越亮,她便知道,这趟是来对了,很快,她们就会有云见素的毒术支持,还会怕对付不了那些男人吗?
那些男人一个个都自命不凡,向来不把她们这些女子放在眼里,她一度也彷徨过,她出行的自由被剥夺,写诗的自由也受限,但是她不想顺从他们的话语,她就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饮酒、作诗、出游,竭力活得潇洒,可是她如何不知,写下来的诗是会被收走、烧掉的,出游了一次之后身边便会增加监视,饮了酒之后便会遭到痛斥。
她真的潇洒吗?其实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她闭了闭眼睛,手覆上自己的心口,那样的生活,只会越过越颓废,可她还是不得不那样做,因为如果不那样做,她会直接变成行尸走肉,与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要活着,即使颓废、拘束、失落,还是要活着,身体存活不叫活着,挣扎才叫活着。
还好,现在她不用挣扎,也得以活着。
不自由便挣扎,自由,便自由。
另一边,寸想娘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对话,“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寻找别的夫人,等办完这件事,再同云夫人一起探讨这些东西,我们接下来会在曜日宗留一段时间。”
“好呀好呀。”云见素神情欣喜得像一个孩子。
姬守真目光柔软,“见素你便好好替我们准备毒药,我们继续去寻下一个姐妹。”
云见素想了想,复又站起身,“我也与你们一同去吧。”
姬守真点头道:“也行,走吧。”
出了院子,拐了没两个弯,云见素便笑道:“原来下一个是要去繁夏那里。”
姬守真失笑道:“不知你串门过多少次,竟然对每个人住的地方都如数家珍。”
云见素好像突然活泼开朗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明媚得像她院子里的花,“确实没少串门,不然待在院子里也太无聊了,别的地方又不准我们去。”
姬守真静默了一瞬,随即便哂然,“没事了,以后我们哪里都可以去。”
“嗯!”云见素笑容愈发明亮。
刚进到下一个院子里,从屋子里出来一个高挑的女子,望见冷慕白之后愣了半天,吃惊问:“冷慕白?”
冷慕白迅速把她的脸和自己的回忆对应上,颔首道:“是我,好久不见,廖繁夏。”
之前听云见素说起“繁夏”这个名字时,还没有在意,一是曾经廖繁夏和她也不甚熟悉,二是只是同音字还不足以激发她的记忆,现在见到人,过去的回忆便一下子涌了上来。
廖繁夏愣愣道:“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她目光转向旁边几人,“你们也在,埼玉,钟离秋,寸想娘,当初你们便是一道的。”
她蓦然注意到埼玉的打扮,本就愣怔的表情愈发呆滞,“埼玉……你是男子?”
埼玉摸摸鼻子,赧然道:“是,我当初骗了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廖繁夏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慕白主动询问:“我记得当时已经破坏了评比,也让你们都散去了,你为何在这里?”
廖繁夏这才回过神似的,答道:“……当时是散去了,但是我回家之后,我父亲仍然要我嫁到曜日宗去,我……便来了。”
短短一句,道不尽女子一生的辛酸。
冷慕白沉默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廖繁夏见冷慕白一行人出现在这里,越看越觉得神奇,越觉得世事难料,当年分道扬镳,竟没想到还有再相见的一日。
姬守真见他们互相望着不说话,也不给她解释,主动出声问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曾经是旧相识?在哪里相识过?”
廖繁夏回头看向她,说道:“我当初在镜花派,他们也都在,在那里相识的,还做过同窗。”说到这里,似是想起来冷慕白几人上课时的窘状,她不由得笑弯了眼。
“哦?还有这回事?这你可没同我说过。”姬守真好整以暇地看向冷慕白,“繁夏笑成这样,想必当初定是发生了不少乐事,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
冷慕白也回忆起来了当时的情状,觉得着实好笑,眼中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记得你们常常同一个姑娘在一起,是叫杜尘香?她怎的现在不在?”廖繁夏眼里满是好奇。
冷慕白想起杜尘香,笑意淡下去了一些,“她回家去了,在同她母亲一起经营客栈,就在鹤州,你哪日得闲可以去看看。”
廖繁夏笑意渐渐消失在了脸上,“我现在已经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姬守真叹了一口气,走到廖繁夏面前,“我们来找你就是要同你说这件事的,来,进屋说。”
进了屋之后,姬守真用将对云见素说的话又对廖繁夏说了一遍,谁知廖繁夏却不像云见素一般大惊小怪了半天,而是立马接受了这个事实。
姬守真反而惊怪道:“你不觉得离奇吗?”
“不觉得,”廖繁夏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我曾经和冷慕白他们是同窗,更离奇的事情都见识过了,当年我们的师尊一下子就被她杀了,我们所有人都在现场呢。”
姬守真露出了非常感兴趣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给我说来。”云见素也表示很想听。
于是,廖繁夏对姬守真和云见素侃侃而谈当年在镜花派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们还化过那样的妆容啊!”
“和老师顶嘴,真有她的!”
“英雌救美?这戏码我爱看。”
“……”
云见素和姬守真交替发出哈哈大笑和调侃的声音,就连廖繁夏,说着说着也停下来笑几声。
冷慕白几人无奈地在一旁等候着,被人披露历史什么的,真是令人羞赧。梅停云和惊晓都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过往,也凝神听着,甚至跟着姬守真三人一起笑。
冷慕白、钟离秋、寸想娘以及曾经男扮女装的埼玉:“……”
煎熬了半天,她们终于说完了话。
幸好姬守真还没有笑到忘记正事,她郑重向廖繁夏提出要不要加入她们,一起掌握曜日宗的权柄。
廖繁夏思虑了一会儿,踌躇不定道:“可是我没有什么擅长的,我也不能帮助你们挟制原来的宗主和长老。”
姬守真正色道:“不,我们其实最需要你,我们虽然各有所长,但不善筹谋,繁夏你以前就喜欢读史书和兵书,棋艺也是一顶一的好,只有你在,我们才能真正地掌控曜日宗,彻底瓦解他们的势力,不给他们卷入重来的机会,重建一个属于我们女子的曜日宗。”
云见素忽地问道:“我们要不要把曜日宗改一个名字,改成更适合女子的,新月宗怎么样?”
姬守真摇摇头,“相反,我觉得曜日宗更适合女子,谁说女子不能如太阳一般灿烂?我们现在,不就是初升的太阳吗?”
云见素一时失语,她低喃道:“是哦,谁说女子不能如太阳一般灿烂,我们当然可以叫曜日宗,比他们更合适!”
姬守真郑重其事地点头。
“好,我加入,我也要做长老,我要用我的能力和你们一起建立属于女子的曜日宗。”廖繁夏神情坚毅,“当年,镜花派说它是属于女子的宗门,可我在那里只学到了女德女诫女子如何讨好男人,现在,我要通过自己的能力重建一个真正属于女子的宗门,与女诫无关,而是女子同样可以练武可以习字,女子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云见素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振奋,“对!女子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姬守真笑道:“这边算是成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下一个姐妹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云见素望了望窗外,“现在天已经黑了,还要继续去吗?要不明天再去吧。”
姬守真神神秘秘道:“正因如此,我才要下一个去她那,她现在肯定精神抖擞着呢。”
点击弹出菜单